空闊的地下停車場入口處,車燈的光束打到對面的牆面上,車燈晃了晃,漆黑的車內,乍瞧不出什麼來。
不可否認的,唐蜜有點怕姜浩辰,所以,每一次見到他,總是先就在氣勢上輸了一成,當他摟住自己的身體時,她的腦子轟的一聲,身子驀的繃緊,姜浩辰十分得意於她的反應,他原來最喜歡的,就是她笨笨的聽話,隨他肆意的擺弄。
手下的肌膚還如記憶中一樣的滑膩,唐蜜整個人看上去胖乎乎的,偏生腰間這樣的細,彷彿輕輕用力,都會被折斷,三年了,現在想來,她也不是一點優點沒有的,至少,他喜歡她的身體,有着乾淨的,單純的氣息。
又不是沒在車裡做過,他喃喃的說,削直的鼻,順着唐蜜的脖頸慢慢的摩娑着,嗅不夠的,她的甜蜜的味道,他側過頭去,輕咬了下她的脖頸……
唐蜜被姜浩辰扼制得動不得,但他的溫熱的脣齒吻在她的脖頸上,尖利的牙齒,試探的輕咬,驀的發疼,她突然的清醒過來。
“姜浩辰,你放開我!”她驚叫道,膝頂,手撓,竟也讓他不得不分開身體,他嘶了一聲,用手去摸着臉頰一側,她竟撓了他,這讓他氣惱:“你瘋了嗎?”
唐蜜見他撤開身體,就匆忙解開安全帶:“你才瘋了,你個瘋子……”
“我沒瘋,不過,你倒是讓我重新對你有了一點點興趣,我沒有騙你,開個價吧,咱倆兒商量下?”姜浩辰也同時下車,車燈裡,他糾纏住她。
他們的影子在對面的牆上無限的放大,他用力的拉住她:“我說真的,回到我的身邊,你開個價吧!”
唐蜜用力的扳開他的手指,試圖從他的手裡拽出自己的胳膊來,眼淚嘩的流了下來,回到我的身邊,她不是沒有幻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的對她說話,但是,絕不是現在這種情形,一掙,再掙,卻掙不開他的手,唐蜜感覺自己的手腕就要斷了一樣的,他的手似鉗子,他的臉,在燈光中猙獰,明明他長得那樣的好看,可是,他就是禽獸不如的,當年就是這樣,把那些錢甩到自己的臉上來,他當她是隨意出賣自己的人。
“姜浩辰,你混蛋……”唐蜜掙不開,索性撲到他的身上去,用力的撕打他:“你混蛋,你以爲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爲所欲爲嗎?你個混蛋,你卑鄙,你不是人,除了錢,在你的心裡,就沒有別的嗎?你個混蛋,混蛋……”
姜浩辰一時沒防備,小綿羊也會撒開蹄子來踢人頂人,這是他沒有料到的,臉上身上,一下子被唐蜜打中了好幾下,回神過來,他用力的扳住了她的手,想不到唐蜜這時竟好大力氣的,他終於制服她,將她抱在懷裡時,她甚至還試圖來咬她,他用胳膊圈住她,臉離得她遠遠的,“瘋女人,你真瘋了……”
“是的,我瘋了,姜浩辰,我詛你這輩子除了錢,什麼也沒有,你求什麼得不到什麼,孤孤單單隻剩得錢,你個人渣,嗚……”唐蜜嚎啕大哭,受了程姿的影響,把她那些詛罵的話學個全活,全數傾倒在姜浩辰的身上。
唐蜜是真的瘋了吧,哭得用力,這些年來,從沒有一天,這樣的哭過,全數的,那些嘲諷譏笑一時間都砸了來,她爲人木訥,好欺負,所以,誰遇到她,都會踩上一腳,她生性膽小,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實在躲不了,逃不開,也就憨憨一笑,隨人欺壓。
從小時候起,她就知道自己喜歡的,總是留不住、得不到,妹妹不過小她三歲,卻人精似的,偏不喜歡她這個姐姐,凡是她喜歡的,唐恬恬不是要了去,就是毀了,然後還會惡人先告狀的去媽媽那裡奏上一本,唐蜜總是會挨說,媽媽的道理是,她大,理應就照顧妹妹,何況她還笨,妹妹那麼聰明,唐家的精華都被妹妹吸了去,她唐蜜剩得只是遲鈍呆滯。
上學了,因爲她長得漂亮,而被班上的女孩子排擠,她又腦子不靈光,總是在老師的提問裡答不出,班上的男生也笑話她,雖然有時會覺得她很好看。
---------------
如此種種,塑造出一個這樣的唐蜜來,她總是隱忍,以爲自己忍一忍,風平浪靜的,她從來對自己的人生不抱太多的希望,壓抑自己不去幻想未來,好的東西,她從來不敢去奢想擁有,也不該去奢想。
唯一一次,她燃了希望的火,卻被現實打擊得狼狽不堪,就是在姜浩辰一事上。
她頭一次有盼望,卻被現實生生打了一個大巴掌,打得從天堂跌到地獄,三年前的離開,彷彿被如來的照妖鏡照到,恢復到她光溜溜的本真,痛到一呼一吸都艱難。
她怕姜浩辰,那種怕,類似於近鄉情怯,因爲有過期望,所以,落空得更沉重。
因爲對他有過幻想,所以,現在見到他,還是無法面對原來的那個自己,不可否認的,她愛他,她那樣膽小保守的性子裡,他對她做了一個男人對女人能做的一切,她的思想裡,早就認定是他是自己這一生的男人,她從沒有過想過有一天會離開,且離開的那樣的狼狽。
再見,他卻還是隻把她當做玩物,她痛恨着他,別人加諸於她身上的痛苦,別人的瞧不起,看不上,都不及此時他所說的話,他的話,啐到她的臉上,她無處遁形,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在他的眼中,或許根本就不算得什麼。
姜浩辰也傻掉了一樣,唐蜜不再掙扎,而是痛哭,他有些手足無措,原來的禁錮姿勢,就成了扶住她。
他從不曾看過她這樣的哭,原來,他再欺負她,再冷淡,打擊她,也只是見她一雙大眼睛拼命的眨,泛紅,含着淚的,彷彿一碰,那眼淚就會成串的落下來。
他原來的樂趣之一,就是看着她受委屈,不敢吭聲的樣子,他那時還有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纔會反抗呢,反抗的時候是什麼個樣子呢?
可是,今天果真看到了她的爆發,可是,他卻後悔了,他有些無措,很生氣,當她用惡劣的言語詛咒他時,他真生氣,恨不得封了她的嘴巴,可是,她又這樣的痛哭,他又覺得無措了。
無奈的鬆開手,唐蜜癱坐在地上,哭到最後,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就是止不住,淚水糊了眼睛,哭得太厲害,開始一邊咳,一邊乾嘔。
姜浩辰看着她後背一聳一聳的,乾嘔的聲音,讓人心疼,他蹲下身子去,手搭上她的肩上去。
“好了,別哭了,我只不過是故意逗你的……”他終於說,像哄個小孩子。
姜浩辰從沒有哄過女人,如果現在,他小心翼翼的拽着唐蜜的衣服搖着的樣子算是哄的話,那唐蜜就是他第一個哄過的女人。
“你別哭了……”姜浩辰恨不得能親手捂上唐蜜的嘴,空闊闊的地下停車場裡,只有他們這裡有燈光,有聲音。
“姜浩辰,我恨你!”唐蜜哭夠了,向着姜浩辰說道,姜浩辰的手頓了下,哂笑下:“我從沒有指望過你愛我……”語氣如他平素的玩世不恭,帶着譏諷。
不提防唐蜜猛擡頭,燈光裡,她的眼睛哭到紅腫,有點不同於她以往的樣子,帶着一點被迫露出的犀利。
那一夜,到底是姜浩辰將唐蜜送至她住所的樓下,他並不曾說話,唐蜜也是連再見也沒有同他說,徑自走到了樓裡。
姜浩辰在唐蜜走到看不見了,他還怔怔的在那裡站了一會兒,他站在車前,堵在樓口那裡,不得不說,太過顯眼,過往的人都扭着頭看着他。
他身姿俊秀,相貌堂堂,雙眉緊扣,又害得人們不敢太靠近他,卻都在私下裡猜測,這平白出現在這裡的男人是誰。
程姿也看到了他,她開始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不過,看看那明顯不是平頭百姓能開起的車時,再扭回頭去看姜浩辰,她張大了嘴,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她與姜浩辰因爲唐蜜接觸過一兩次,充分見了他的爲富不仁,第一次是知道唐蜜與他同居後,她氣惱的跑去與他理論,稱唐蜜還是學生,叫他不要毀了她,可是這廝卻連車窗都不打開,只輕蔑的掃了程姿一眼,就叫司機開車走了。
第二次,是唐蜜離開S市後,程姿因爲旅行社的工作,與他有過短暫的接觸,那時他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是個嫩模,而且,他早就不認識程姿了,他摟着那個女人,與旁邊的人寒喧,程姿走過去,故意的將手裡的飲料碰灑到了那個模特的身上,那個模特當時叫得厲害,他卻冷漠的立在一旁。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向來視女人如玩物,程姿很爲唐蜜不值,現在,又一次見到他,程姿對於他不陌生的,不用刻意的去打聽,自有報道上有他的那些事蹟。
在程姿的眼裡,他不過是個有錢的公豬,肆意的揮霍,總有一天,他會碰壁,會陰溝裡翻船的,所有她能用出的惡毒的詞語,她毫不留情的向着他身上招呼着,因爲唐蜜的關係,程姿是對姜浩辰厭惡到了頂點。
姜浩辰自然感覺到了程姿射過來的憤懣的目光,那目光裡太多的不滿,使得他終於意識到了,待他看她,卻發現,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女人,他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情緒是從何而來的。
但程姿的態度卻讓他意識到,他自己像個傻子似的,一直站在這裡。
他鬱悶的轉身,回到車上,莫名的心塞,開車,還在想,自己是怎麼了,今天做的都是莫明其妙的事,也難怪唐蜜會罵他,會打他,自己到這裡來做什麼,這裡的髒破亂,自己出現在這裡,都是自取其辱,這樣一想,就忙着開車走了。
程姿回到家,自然看到兩眼紅腫的唐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