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窯洞才終於安靜下來,只餘下五口窯洞還未塌陷,窯頂往一側歪斜了,搖搖欲墜。
我們幾個全都傻眼了,怔怔地站在窯洞十幾米外的路上,這他娘-的也太誇張了吧?剛纔那只是小打小鬧,誰曾想會鬧出這麼大動靜來?該不會是白狐子精竄出來後,施展邪術,想把我們全都壓死在裡頭吧?
我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溼了。
大黑那狗-東西似乎也被這麼大的動靜給嚇着了,此時也不吠叫了,乖眉順眼地耷拉着腦袋蹲在我們幾個前面。
咕嘟咕嘟……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我們幾個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循聲望去,只見大坑中那些積水上的冰層,因爲被迸濺的磚頭砸出了許多冰洞,此時那些洞口裡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黑水,層層薄霧開始在冰面上蕩起。
一股詭異恐怖的氣息彌散開來,將我們幾個的內心籠罩在其中……
兄弟們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當時看着那些大坑裡的冰洞,就覺得我們站在這土路上面,就像是站在懸崖邊兒上似的,絕對的危險,非常危險,這土路成了孤懸的一塊石頭,並且搖搖欲墜!
沒有任何人喊叫着提醒,兄弟們幾乎是同時迅速扭頭,撒丫子跑啊!順着土路往地裡跑啊!越離這老磚窯遠了越好,越離這個大坑遠了越好啊!
其實現在想起來,那洞口裡冒出來的黑水,也並非什麼邪物在作怪,本來嘛,冰下面是水,水上頭浮着些雜草什麼的骯髒物事,腐爛了自然就是黑色的水,冰破,水往上擠,擠出來黑水,這沒什麼奇怪的,至於說那個蕩起的霧氣,就更簡單了啊,冬天你去河裡看看,流淌的河水上面,還不是很正常的飄着一層霧氣麼?
不過當時因爲剛出了老磚窯倒塌的那麼一檔子大事兒,所以兄弟們心裡頭正驚恐萬分呢,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害怕了。
就算是陳金膽量大怎麼了?這玩意兒突然而至的事情,換作誰心裡也是害怕啊!他陳金有那麼大能耐掀翻磚窯麼?
等跑過那條路,遠遠地站在了田裡,覺得腳底下安省了踏實了,兄弟們這才停下腳步,扭頭無言地觀望着那個搖搖欲墜的老磚窯,還有那個大坑,坑裡結了一層冰,冰上面……浮着薄薄的一層霧氣。
“銀樂,這……白狐子精呢?”劉賓愕然問道。
“跑了。”
他們幾個就都互相看了看,身上都是泥濘不堪,髒兮兮的,眼睛裡都是驚恐不安。姚京說道:“先前,先前在窯洞裡,我們幾個昏倒了,是白狐子精幹得麼?”
“呸,你們膽兒小嚇得!”陳金譏諷道。
常雲亮立馬皺起了眉頭,瞪着陳金說道:“放屁,在窯洞裡光顧着看你們在那兒瞎踢騰了,結果讓騷臭味兒給薰的迷糊了。”
“我估摸着還真是白狐子精迷惑了咱們。”常漢強搖頭嘆氣,甚爲不滿的說道:“看來有陰陽眼的人是不一樣,奶奶-的白狐子精咋就迷不倒銀樂和陳金他們倆,我要是有陰陽眼,也敢跟那白狐子精幹一架。”
“可問題是咱們沒有啊!”姚京攤開手,表情很無奈。
我心說這不是扯淡麼?白狐子精能不能迷惑住你們,和有沒有陰陽眼有毛關係啊?老子上次還被它給迷倒了呢。我說道:“胡扯蛋,奶奶-的白狐子精可不好對付……”
“可還是讓咱給打跑了,我看這狗-日-的東西也沒啥厲害的!”陳金不屑地打斷了我的話。
“哎呀說這些幹啥,白狐子精跑哪兒去了?”劉賓有些焦急且擔心地叫喚起來,“它會不會去村裡禍害咱們家裡人了啊?”
劉賓的話剛一說完,一陣風帶着哨音呼嘯着從半空中吹過,氣溫似乎就在這一瞬間突然降低了好幾度,我們每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寒噤。互視幾眼,於是頗有默契的做出了一個共同點決定,往村裡奔……
話說一幫人着急忙慌地從村東老磚窯那邊兒向村中跑去,一股勁兒跑到東渠邊兒橋頭,纔打聲招呼,準備分道揚鑣向各自家中散去。陳金招呼兄弟們晚飯後記得到我家裡集合,今天晚上還有事兒要做,兄弟們齊聲答應下來,便往家中奔去。
我對陳金說道:“你趕緊回去看看,要是沒啥事兒就找我,咱倆一塊兒上胡老四家裡去一趟,這事兒得提前跟他打個招呼。”
陳金答應下來,招呼着大黑往村西走去。
我跟劉賓一路順着東渠邊兒往村北走去。想到劉賓膽兒小怕事,我還順便說了幾句壯膽的話給他,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說道:“我還巴不得那白狐子精再厲害些,真就去俺家禍害人,然後跟那黑貓大幹一場,能弄個兩敗俱傷就好了,當然,最好還是同歸於盡……”
“有道理!”我沒有譏諷挖苦劉賓的異想天開,反而忽然覺得這好像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只是我一時間想不到該如何去安排這件事兒,這得好好琢磨琢磨,如果能把劉賓家的黑貓利用一下,對付白狐子精,豈不是更妙麼?正如劉賓所說,黑貓和白狐子精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那就再好不過了。
回到家裡,爹已經回來了,正在屋裡吃飯,爺爺到西屋睡午覺去了,娘給父親做好了飯,熱好了酒,坐在一旁和爹說着話呢。
一切安好,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我放下心來,回到自己的屋裡,鞋都懶得脫就躺到了牀上,琢磨着是不是再去找二叔一趟。在老磚窯那兒的事兒說明了一個問題,白狐子精果然很厲害,竟然能夠把那麼大的磚窯都給掀翻咯,可想而知啊!
可是就算找了二叔,二叔真就能幹得過白狐子精麼?爺爺講的那個故事中,無非也就是說二叔那一身陽剛之氣鬼神不侵,又沒說真的和邪物幹仗就能贏得了,不過也不是沒可能,黑蛇精還不是讓我二叔輕輕鬆一拉一扯給弄死了麼?
可萬一要是不行的話,豈不是把二叔也給牽連進來了麼?就二叔那脾氣,真上來了非跟白狐子精鬧個你死我活,這事兒就大發了,弄死了白狐子精還好,可要是二叔讓白狐子精給弄死了……
我點上一支菸,心裡慢慢地安定下來,堅決不找二叔,首先男子漢大丈夫的,二叔要是來幫忙的話,我的臉面上實在是過不去,就陳金那小子,還不得抓着這個把柄天天取笑我啊?況且,還是別牽連的人太多爲好,不然咱心裡就更過意不去了。
回想着先前的那一幕,還真是讓人心驚膽顫,若是哥兒幾個被白狐子精給弄暈,醒過來晚一些,從老磚窯裡晚出來一會兒,我們幾個豈不是要被那堆爛磚頭給埋葬了麼?
不過那白狐子精既然有那麼大本事,又怎麼會在我和陳金以及大黑那狗-東西的圍攻之下,匆忙逃竄呢?這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啊,難不成白狐子精在實戰的情況下,也就那麼點兒能耐不成?
正在我胡思亂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牀底下忽然傳來“砰!”的一聲爆炸的巨響,我身子底下猛得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動牀板把我彈起來老高,嚇得我翻身從牀上跳了下來,兩步就竄到門口,伸手把門拉開,跨出去之後才停下來,扭頭往屋子裡看去。
巨響過後,屋子裡恢復了平靜,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
正在我疑惑之際,只見牀底下慢慢地流出一些黑糊糊的黏稠液體來。我突然想到了那個油罐子,裡面裝着三角形金疙瘩的油罐子!我趕緊邁步往屋子裡走去。
走到牀邊兒,我一把掀開牀單,半跪在地,低頭向牀下看去,只見那原本好好放在下面的油罐子碎裂開來,變成了無數個碎片散落在牀下,已經變成黑色的油流得溼了一大片,三角形的金疙瘩也裂成了好幾塊兒,上面帶着油漬,就那麼歪歪扭扭地散在黏稠的油液裡,
這時候爹孃和爺爺也都聞聲趕來,進屋就問我這是怎麼了,什麼玩意兒爆炸了,這麼大的動靜。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掀着牀單兒說道:“裝那個金疙瘩的油罐子爆炸了,金疙瘩也崩成了好幾塊兒。”
“怎麼好好的炸開了?”爺爺走到跟前兒往下面瞅着,滿臉疑惑。
“金樂娘,趕緊去弄些沙土來,把屋子裡打掃打掃。”爹皺着眉頭極其厭惡的看着牀下流出來的那一灘黑油,“好好的幹啥把個金疙瘩塞到油罐子裡頭……嗯?爆炸了?”
娘出門拿鐵鍬鏟了一些沙土進來,撒到牀下,然後用笤帚打掃起來,順便也把那幾塊兒金疙瘩給撥拉到一邊去。
爹拿了塊兒布蹲下並將那幾塊兒金疙瘩上的油漬仔細地擦乾淨,揣在兜裡,起身說道:“銀樂,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我心裡頭還正在犯着迷糊,這金疙瘩爆炸到底是不是說明要出啥事兒了呢,不會這麼巧合的,我剛從老磚窯那邊兒回來,又把那白狐子精給揍了一頓,難不成……和白狐子精有關係?聽爹問我話呢,我收回心思,搖着頭回答:“不知道啊,我剛纔好好的在這兒躺着呢,結果砰的一聲就炸了,嚇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