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風波
鎮天門,蒼翠欲滴的丹石峰頂,雲煙繚繞,風景怡人。
這一日清晨,在丹堂深處的一間煉丹房,大門霍然打開。耀眼的陽光,從門戶中間投射而入。而就在斜射的陽光裡,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扶着牆,緩緩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剛剛煉完丹藥的林軒。
連續兩個多月的煉丹,讓林軒的神識和靈力,都接受到了極大的考驗。這段日子裡,他幾乎不眠不休、無時無刻不是在想着煉丹。神識疲倦了,就隨地坐下,閉目休息一會兒;靈力枯竭了,就打坐運行風靈譜,吸納天地靈氣。
以致現在的林軒,整個人看上去灰頭土臉,眼眶凹陷,臉色蠟黃。只是他的一雙眼眸,卻顯得更加精光四射,丹田靈海的靈力,也比以往精純了不少。
通過在反覆的成功和失敗中總結經驗,林軒煉製回氣丹的成功率,已經達到了八成之高。丹藥的質地,也從原先多數的五品,提升到了四品,甚至偶爾地,還會煉出幾枚只有三個瑕點的三品丹。
此外,他還學煉了具有療傷功效的止血丹,以及用於增強體魄的金虎丹。因爲有了煉製回氣丹的經驗,對於後面兩種丹藥,上手明顯快了很多,不過丹藥的品階仍然有待提升。
林軒扶着牆走出煉丹房,在跟李洪玉打過招呼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剛回來就一頭倒在牀上,呼呼睡去,這幾天確實是太累了,也難怪他會如此。
一覺醒來,時間已是下午,林軒仔細地洗漱了一番,又換下了身上衣服。鎮天門分發給弟子們的衣物,雖然自帶有避塵效果,只是林軒長時間地在煉丹爐旁忙活,再幹淨的衣服也經不起那種折騰。
洗漱完畢,他取出一枚剛煉製不久的金虎丹,張口服下,疲倦的氣血迅速恢復過來,整個人看着又有些精神煥發了。
林軒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已經太久沒有見過慕容琴,是時候去看一下她了,不知道慕容丫頭,這幾天有沒有好好修行。
一想起那個柔婉秀麗的身影,林軒的嘴邊忍不住就浮起了一絲笑容。
出門之際心有所想,腳步自然也快。沒過多久,林軒就來到了慕容琴所在的藥圃前。
寬闊的藥圃散發着濃郁芳香,紅花綠樹,鬱鬱蔥蔥地交錯生長。偶爾的風吹草動,就會帶起滿園綠浪。林軒不由地心情大好,腳步再次加快了幾分,心裡的念頭,皆是快些見到慕容琴。
然而,就在林軒剛要靠近藥圃的竹門時,裡邊卻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怒喊:“滾!你給我滾!以後別再出現於我面前!”
林軒聽到此聲,一時愣住。聽這語調,應該是慕容琴的聲音沒錯。只是他都還沒進門,對方怎麼就知道自己要來了呢?
林軒停下腳步,剛準備去推門的手,也擱在了半空,他心底有些不解的想道,莫非慕容的修爲進步飛速,所以老遠就感知到我來了。但她爲何要喊我滾,難道是我來晚了,她又在生我的氣嗎?
“慕容師妹,你就隨了我吧。就林軒那小子,都不知是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的,而且隔三差五地不見蹤影,留你孤孤單單一個人在這兒。唉,連我看着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另一個極不協調的男聲,隨之毫無預兆地在藥圃中響起。
林軒頗感意外,原來藥圃內還有其他人。
“鬆手!別給我動手動腳!”慕容琴有些焦急地叫起來,隨後又“啪”地一聲響,似乎有人捱了一記耳光。
“臭女人,你竟敢打我!?小爺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不聽也就罷了,還敢對我出手。很好,很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嘿嘿嘿嘿。”
林軒再也聽不下去,立刻推門而入,一聲大喝道:“你想幹什麼!”
藥圃內兩人一齊轉過頭來,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死抓着慕容琴的手腕。
看見林軒進來,慕容琴彷彿一下子來了勁,猛地一掙扎,掙脫了男子的手,接着飛快跑向林軒,躲在了他的身後。
“林軒,你總算來了!你總算來了。”慕容琴的語調裡,已經帶了哭腔,顯然心裡委屈至極。
對面的男子卻是滿臉怒容,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跟慕容琴獨處,卻被半道殺出的林軒給壞了好事。尤其是當他看到兩人的親暱模樣,更恨不得將林軒殺之而後快。
“哼,你就是那個林軒吧,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就貿然進來,真是不知禮數,沒看到小爺正和慕容姑娘有事相談嗎!實在不明白你這種人有何可取之處,竟讓慕容姑娘對你垂青。”高個男子擡頭望天,傲然說道。
“區區不才,正是林軒,敢問兄臺又是何人?莫非兄臺與人商談事宜,都是以這等方式進行嗎?”林軒強壓住心頭怒意,冷聲回答。
“連我的名號都沒聽說過,由此可見你的孤陋寡聞。我要是說出大名,定會嚇你一跳。聽好了,我乃是崖州第一修真世家郭家子弟,郭平是也!識相的速度給我滾出去,然後把門關好,自此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和慕容姑娘恩愛!”男子有些憎惡地看着林軒,擡手一指藥圃竹門。
郭家?林軒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剛出無涯山脈時,和孫劍他們遇上的郭家一行人。他還被那個駕駛獸車的小廝,給狠狠地打過一鞭子。莫非郭家人除了那個名叫郭琳的女子外,都是這麼囂張跋扈嗎?
“哦?據我所知,郭家家主的子嗣,唯有郭庭、郭儀、郭琳三人,不知你郭平又是何人?莫非是假借郭家之名,出來招搖撞騙的?”林軒目視着那個自稱郭平的男子,繼續問道。
“胡說!我乃是郭家家主三代族弟郭儒的獨子,如何不是郭家人!?你身爲修士,怎會沒聽說過我的名號!”郭平心中一急,彷彿有種被人揭了老底的感覺。平時那些散修一聽郭家的名號,就都已先怕了三分,哪裡還敢多問,一般都是連聲賠禮道歉,然後直接走人。
“哼,不過是一名旁系子弟,在郭家連名號都排不上,還敢如此目中無人。你能活到現在,可真是幸運到了極點。”林軒不卑不亢,冷聲說道。
只是郭平又何曾受過這等冷言冷語,他當即暴跳如雷,怒火交加之下,縱身上前,揮拳就打,口中兀自喊着:“看小爺我好好教訓你這沒見識的鄉巴佬,讓你多長點記性!”
郭平雖然只是一名旁系子弟,卻是深受其父郭儒的貫寵,向來不知天高地厚。自拜入鎮天門以後,又得到家裡大量修行資源的助力,即使資質平平,也硬是將修爲給推到了練氣後期。此刻出拳,風聲大作,拳面之上,顯然已凝聚了渾身靈力。
只是類似郭平這樣的練氣後期,雖然修爲不假,但畢竟有些華而不實,靈力的精純程度,恐怕連林軒這個練氣中期的都不如。而且林軒體內,擁有萬中無一的變異風靈根,其速度之快,又哪是尋常的練氣修士可比。
面對如飛而來的拳頭,林軒一手拉住慕容琴,側身一閃,穩穩避開攻勢。可惜郭平何曾料到,自己的拳頭會如此輕易就被躲開,一個收勢不住,竟踉踉蹌蹌往前撲了十幾步,險些兒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穩腳跟,郭平臉色已經由白轉紅,心底又羞又氣又惱,恨不得將林軒碎屍萬端。
只是林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與人交手之時,丹堂的某處高樓上,司徒空和李洪玉各自坐在一張茶几前,不知在商量些什麼。
“李師兄,你的那個傳人,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呢。”司徒空忽然擡頭,看往藥圃方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此刻的司徒空,身上穿的衣服已經換成了黃色,他的修爲不知何時,已突破到了金丹初期,併成爲了丹堂的一名執事長老。
在鎮天門中,冊封的長老分爲三類。一爲各大山峰的首座長老,在所有長老中地位最高;其二爲負責統管各類事務的執事長老,專門給一些想要做事的執事弟子和新弟子指派任務;其三爲駐外長老,統一管轄鎮天門在大陸其他地區的分部。
例如丹石峰的周霞,上陽峰的邱金福,都是首座長老;而古凌山腰淨心殿的封泰則是執事長老。
在聽到司徒空的話後,李洪玉也擡頭看往藥圃,開口道:“無妨,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就該給他吃點教訓。”
司徒空搖頭笑笑,又說道:“李師兄的脾氣,還是一如當年吶。不過照規矩,在宗門之內私鬥,可是會被刑堂的人帶走的,你不去勸一下嗎?”
“勸什麼,就是要他狠狠地打,出了事我來擔着。再說了,只要不打死人,像這種對方主動惡意挑釁的,真要追究起來,主要責任也不在林軒身上。抓回去頂多關上幾天禁閉,過段時間放出來,還能趕上三年一度的丹試大會。”
一會兒後,藥園裡,郭平鼻血橫流地躺在了地上,呼呼地喘着大氣,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地極爲好看。這些傷,有些是他自己摔的,也有些是被林軒打的。
與郭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林軒則顯得氣定神閒,他拍了拍手,扶着身邊的慕容琴在石凳上坐下。
此時的慕容琴,已經恢復了喜笑顏開的模樣,有些開心地說道:“小林子,你出手的速度好快啊,我都看不清你是怎麼打的。嗯,不行,你必須再打一次給我看看,記得要用慢動作。”
“呃,慕容,我看還是算了吧,再打下去,這傢伙就要毀了。等他養好了傷,下次遇上見了,我再打給你看吧。”
“好啊,好啊!”慕容琴坐在石凳上,歡呼雀躍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