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晞又去了古玩街,不過昨天去的是城南,而今天來的,是城西。
沒走幾步,她便找到了法器街的位置。
城西法器街比城南的法器街要大得多,昨天的無功而返,今天總算是多了一點可能性。
也許是因爲沒有席景鶴的存在,元晞顯得要安靜自由許多,相應的,話也少了很多,連着跟法器店的老闆的對話也少了,直接用望氣術一眼看過去,沒有,那就走。
剛剛從一家法器店出來,元晞一皺眉,往後一退,恰好躲過差點兒撞到她的人。
那人趔趄幾步,險些摔倒,虧得最後關頭穩住了身子。
“抱歉,抱歉。”對方連連低頭,整個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病怏怏的樣子。
元晞一眼便看到了他周身纏繞的那些陰煞之氣,已經爬到他的脖子處了,脖子上的一張臉,蠟黃無色,無精打采,透着一種濃濃的疲憊,甚至於比他本來的年齡看起來至少大了十歲!
這個快死了。
元晞一眼便斷定。
第二眼,她又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些熟悉。
哦,對了,是她來江州的時候,在大巴車上,險些被誤會成是小偷的那個人。
隨着回想起這段記憶,相關的各種情形也紛至沓來,比如當時此人手上提着的一個包,裡面裝的東西上附着着冰冷的陰煞之氣,明顯從墓裡面剛剛挖來的東西。
只是,墓不是好墓,東西也不是好物件,弄不準是一件煞物,嚴重者甚至會爲此喪命!
當時元晞處於接受傳承不久的狀態,仙人似的冰冷無情,自然不會在意在她眼中螻蟻一般的普通人性命,也可以說,是此人自己的因果,沾染上了東西。
可如今的她不一樣了,在看到此人恐怕命不久矣的時候,元晞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黃鼠不知道元晞心裡在糾結是否要幫自己一把,這些天來的變故已經將他折磨得不成人樣,心底一片絕望死寂,能夠做的唯有等待死亡的到來——
“你……等等!”元晞到底還是叫住了他。
黃鼠黯淡無光的眼神在元晞身上掃過,有氣無力地說道:“是不是撞到你哪裡了?”
也是倒黴,出門怎麼盡碰到事。
元晞抿了抿脣,臉上的猶豫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風淡雲輕的樣子,淡淡道:“你命不久矣,最好尋一位高僧,替你化解化解。”
警示一句,也算是對得起良心了。
可黃鼠卻聽得雙眸一亮,瞬間看到了生機似的,一步衝到元晞身旁:“您是不是知道我得了什麼病!求求您幫幫我!”
黃鼠當然不會這是有人在故意接近自己,他也就是一個小小的掮客,對於任何人來說都無足輕重,怎麼會有人這麼算計自己?
而元晞的年齡之類的,他就更加顧及不到了。
現在的黃鼠,也就是一個在生命的危急關頭,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
黃鼠突然撲過來對元晞的求救,惹來很多人的駐足與目光。
元晞無奈,揉了揉眉心,暗道果然不能多管閒事,便扯着黃鼠,走到旁邊一條幽靜的小巷子裡面,沉聲對黃鼠說道:“你不知道你這是爲何如此?”
黃鼠老實搖搖頭,只是滿懷希冀地看着元晞。
元晞答非所問,只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或許你不記得,我們幾個月前,在車上見過一面。”
黃鼠原本是沒想起來的,可經元晞這麼一說,卻頓時有了印象!
那件事情對他的印象很深刻,對元晞這個救命恩人,也是印象深刻的。
只是,這救命恩人怎麼變成一個女的了?!
黃鼠不解,可回想當初遇見元晞的模樣,和現在元晞的模樣,頭髮不一樣,可其他的確非常相似,慢慢與記憶中的那個人相重合。
“原來是你!恩人!”黃鼠更加興奮了,對元晞也越發地熱情。
元晞倒是顯得淡定:“那你記得,當時在車上,你帶着的那件東西嗎?”
“你怎麼知道我帶着……”黃鼠臉色一變,心裡一凜,輕描淡寫說着話的元晞,在他眼中也無限神秘了起來,身上籠罩着陌生神秘的影子,卻也,有些恐怖,令他心生畏懼。
元晞只告訴他:“你能力不足,貪心有餘,下墓帶回了髒東西,所以陷入如今的境況,也是你作繭自縛罷了。”
元晞一說,黃鼠算是明白,驚恐萬狀,聲音都在顫抖:“是……是鬼……”
“陰煞。”元晞瞥了他一眼,“世上哪裡來的鬼。”
“哦……哦。”黃鼠還是張大嘴巴,半天沒回過神兒來的樣子,“那,那能解決嗎?”
他苦着一張臉,臉上幾乎沒有任何希望的光芒。
他的身體莫名出了很多問題,去醫院檢查,無論是各項檢查數據,還是醫生的判斷,都告訴他什麼問題都沒有,可是黃鼠卻分明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精氣不斷在流失,睡的時間越來越多,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甚至於走兩步就會氣喘吁吁。
他不相信醫生說的話,他只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元晞點頭:“你應該找個高僧或者道人幫你。”
這就是她能幫助他的。
黃鼠說道:“我不是沒有找過,可是錢也花了,折騰了好幾回,卻什麼用都沒有,我以爲那些人都是……江湖騙子……”他說着,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元晞,生怕這次詞語會觸怒到她。
元晞倒是無動於衷,現在的大環境也是如此,她一人也無力改變什麼。
“去慈巖寺吧。”言盡於此,她也就此轉身離去。
黃鼠想要開口叫住她,最後卻又將話給嚥了下去。
慈巖寺?他竟然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去!
雖然他不是盜墓賊,只是起了貪戀幹了掘人墳墓的事情,但這次他身體上的變化,他也在猜測,是否是因爲當初他從墓裡帶出來的東西。
於是他去找了一些所謂的術士,風水師之類的人,一個個說得信誓旦旦的能夠幫他解決,又是燒符水又是開壇做法的,他本來就不多的積蓄全部折騰在了這上面,最後卻任何作用都沒有。
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在江州大名鼎鼎的慈巖寺。
看着元晞遠去的背影,他還是覺得,去慈巖寺看看。
……
一個星期之後,林遠富給元晞打來了電話,告訴她所有的前期工程都已經完成了。
爲了儘快解決這個問題,他請了三班工人,輪流倒班,最後終於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內,挖出了一條小河河道,並且進行了簡單粗糙地處理。
如果一切順利,還可以有後期休整的機會。
如果不順利的話……
林遠富嘆了口氣,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元師傅身上了。
接了電話的第二天,元晞就來了江水一色的樓盤,與她一同到來的,還有弘延大師,以及另外一個人。
在昨天元晞打電話邀請弘延大師的時候,弘延大師便苦笑着說一老友十分好奇她,想要一同前來看看。元晞倒是欣然同意,今日一見此人,倒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穿着粗布麻衣卻一身仙風道骨的老者,有點元老頭的味道,身上生氣浮動,牽動氣機,睿智的雙眸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這,是一位風水師。
“在下,雲陽,劉子川。”
元晞也像模像樣地一抱拳:“元家,元晞。”
劉子川也是個有師門傳承的正統風水師出身,更何況又是作爲弘延大師的老友,自然對元家有所耳聞。只是沒有出生在那個元家輝煌,一手執掌風水正統,一言既出天下風水師莫敢不從的時代,自然不知道元家的赫赫威名,到底是一種何等恐怖的地步。
所以,他也只是有些好奇,有些驚訝,帶了幾分忖度的目光,打量着元晞。
元晞坦然一笑,倒是沒有介意劉子川對她的揣測。
她同樣也在揣測劉子川。
在外公留給她的手記中,記載了不少出名風水師的勢力,其中就有云陽劉家,也算得上是江州的一大風水名門了,想必劉子川所說的雲陽,就是這個雲陽劉家了。
弘延大師好奇地問元晞:“元小友之前想要尋找的鎮煞法器,可是找到了?”
元晞神秘一笑:“大師待會兒便知。”
“好好好,那老衲就好生期待一番了!”
林遠富從遠處走來,隔着老遠就在跟弘延大師拱手問好,一臉的熱情期待:“元師傅,您說叫我讓那些工人們回去,已經辦妥了,現在這裡也就只留下了我的幾個屬下了。”
他指了指跟在身後的七八個大漢,嚴肅沉靜的模樣,應該是他的保鏢一流,畢竟難免會有一些粗活重活,也是需要人做的,要是全部人都走了,有事情需要做,元晞不可能上場,弘延大師也不可能,那總不能讓林遠富一個大老闆親自出手吧!
所以元晞也對這幾人的留下沒有異議,原本她讓林遠富叫那些工人離開,也是顧及到弄出來的動靜太大,人多口雜的,會傳些不必要的話出去。
還是低調點爲好。
劉子川是第一次來到江水一色這個樓盤,以林遠富的關係,尚且請不動他,所以突然一眼看見,看到上空的煞氣如潮,感受着周圍的陰冷之氣,臉色也隨之沉重起來。
“好一個陰煞聚集之地!”他皺眉到,也沒有想到這裡的情況會如此的嚴重,“那裡的地脈是被挖斷了?陰煞是因此出現的?不,不對,這陰煞的出現,好像並不是簡單的地脈被掘!”
他苦索沉思,擡腳就走了幾步,想要更加清晰地觀看這個樓盤所在的大位置。
弘延大師跟了上來,對他說道:“元小友告訴我,說這樓盤原本是三陽開泰的大格局,誰知低下性屬陰的暗河因爲地殼的變化而浮了上來,與這陽氣極重的大格局相沖,造成陰陽相剋的困局,纔會出現這樣惡劣的局面。”
來之前,他並未告訴劉子川樓盤的情況,劉子川也只當是普通的風水問題,簡單梳理一下便可,他只是好奇那個在家族志記載中神秘而強悍的元家此代家主,是何等風姿,有了這個機會,自然就隨之前來了。
他哪曾想到,這裡的風水問題竟然是如此的棘手,一開始他都沒有看出來,還是經弘延大師提醒,才漸漸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這樣的難題擺在他面前,若是不思考研究一陣,他也不敢說有任何應對之策,可如今看那元家小姑娘的沉穩冷靜的模樣,似乎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且成竹在胸?
原本抱着一種長輩看晚輩態度的劉子川,終於不敢有任何小覷之意,而是完全將元晞放在了自己平等的位置。
不,也許,連他都需要敬仰一二了。
一行人跟在元晞身後,一路來到被掘開的地脈之處。
這裡按照元晞的要求,沒有任何人動它,所以還是上次元晞來時,看到的那個大坑的模樣。
元晞輕巧地跳了下去,以腳度量,在坑中來來回回地走着。
林遠富不知何時已經湊到了弘延大師的身邊,他的那羣保鏢則是站在了身後不遠處的位置。這是一個難得的見到弘延大師的機會,所以他自然不會放過。
“大師,元師傅這是在做什麼?”他也很是好奇元晞的舉動,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來來回回地就在爛泥地上走來走去,也不在意泥土弄髒了她的鞋子。
弘延大師微微一笑:“元師傅這是在點穴呢,煞氣由此而生,若先要改造風水,就要先鎮壓這個地方的煞氣,才能保證接下來的動作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如若不然,待會兒的風水改造大工程,恐怕就要充滿變數許多了。”
弘延大師一臉輕鬆笑意,眼神卻十分的鄭重,他旁邊的劉子川也是如此。
斷定一個風水師水平的真正標準,還是尋龍點穴,這點穴點穴,沒有十來年的功夫,恐怕都不敢說精準。
而元晞的年齡,十年的功夫都是她年齡的一半多了吧!三年尋龍十年點穴,莫非從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她的長輩在山裡尋龍捉龍了?
劉子川暗道,也許這就是元家的神秘強大,與獨特傳承之處吧。
元晞走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在某個地點站定。
“這麼快?”劉子川皺眉。
雖然已經有了大坑這個侷限範圍,可元晞點穴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連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快到這個地步。
元晞的行爲顯然不是作假,她站定之後,從身上揹着的小包裡面,摸出來一個用布包着的東西,看外形,似乎是個法印……
弘延大師看了一眼,才猜測出來這東西的身份——“難道是那枚自晦的道門法印?”
“什麼自晦?”劉子川聽到,好奇問了一句。
林遠富也豎起耳朵來認真聽着。
弘延大師娓娓道來:“乃是一人送給元小友的東西,裝在一個紫檀木的盒子中,看起來平凡無奇,但卻又一種不凡的氣場。”
“氣場很強大?”
“不,相反,此物沒有任何氣場,但老衲見多了法器,卻能夠感受到它那種穩若泰山的不凡,想來不是凡物,我便猜測,應該是寶物自晦。”
劉子川大吃一驚:“這等級別的靈物?”
懂得以自晦手段來保護自己的寶物,已經算得上是有靈性的靈物了,風水師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連他的手上都沒有這等寶物,如今,元晞的手上就有可能是一枚靈物?
不用他猜測,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是否是真的寶物,自會有分曉。
元晞打開布,裡面果然是那枚粗糙普通的法印。
她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後握在手中,瞄準了她所點出的穴位——
如同攜帶着雷霆之勢,猛然壓下,呼嘯聲起!
弘延大師幾人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頭頂上怎麼傳來了真正雷鳴轟響的聲音?
這當然不是他們的幻覺,身在穴場之內,他們自然比外界更容易感受到這個陰煞之地的動靜。
元晞用法印鎮壓陰煞煞眼,就相當於是在斷這些煞氣的生路,穴場自然會反擊,也是一場比拼勢力的僵持之戰。
果然,元晞手中的法印按在距離穴眼上方一寸的地方,便再也壓不下去了,就如同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阻止她。
這是穴場的反擊!
元晞催動體內流轉的生氣,全力灌入法印之內——
剎那間,似乎有光芒萬丈,雷鳴作響!
與殺氣的陰雷不同,這雷聲,獵獵聲威,卻是剛正無比,正氣浩然!
元晞手中的法印終於褪去了平凡的模樣,顯露出它的真實樣子。
黃銅印身,材質含蓄卻一眼便能夠看出其不凡,法印上方雕琢着氣勢逼人的猛虎,作下山咆哮狀,腳踏神雷流雲,攜驚人之勢而來。印身又有道教八卦圖案,模樣精美,恍惚間,似乎在慢慢旋轉。
而印之上,雕刻着“玉”“皇”“鬼”“斬”之名,是爲五雷斬鬼印!爲鎮煞祛邪道門法印之首!
五雷赫赫,萬邪伏藏!
剛剛還有一絲抵抗之力的穴眼,頓時被強行壓了下去,在專門鎮壓陰煞的五雷斬鬼印面前,它也只有乖乖就範!
伴隨着天雷轟然,地面也似乎隨之搖動了幾下,如同地震,卻又很快過去。
元晞、弘延大師與劉子川都清楚,這是穴場震動帶動的地面震動,可絲毫不知的林遠富卻以爲是地震來了,嚇得哇哇大叫,還要保鏢過來保護他。
片刻之後,倒是反應過來了,有點尷尬,卻還是強裝鎮定無事模樣。
弘延大師與劉子川則是對視一眼。
“那是……”
“五雷斬鬼印!”
弘延大師嘆了口氣,差點兒亂了心神,連忙宣了聲佛號,纔算是了寧神靜心下來:“修爲不夠啊,差點兒被此等寶物動搖了心神。”
劉子川也是一臉的複雜:“道門尋了這麼多年東西,卻如此機緣巧合到了元家小友的手上,這一切,果然是天註定!”
五雷斬鬼印,乃是道門鎮教法器級別的寶物,只是一百多年前丟失之後,道門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夠找回來。
誰能想到,當初高鳴送元晞的一份禮物,竟然就是這失傳已久的五雷斬鬼印呢?
元晞也很是驚訝,不過只有片刻,便鎮定下來。
雖然已經有了一個順利的開頭,但接下來的動作,纔是更關鍵的。
不容有失。
元晞站起身來,舒了口氣。
等到弘延大師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元晞已經離開土坑,跳了出來了。
元晞望了望樓盤上空,只見得陰煞之氣因爲斷了根源,已經沒有了之前赫赫聲威的樣子,反而因爲畏懼強大的五雷斬鬼印,而變得溫馴了起來,所有人也分明感覺到,原本有些陰冷的樓盤工地,悄然間上升了些許溫度。
不過畢竟是積累了這麼久的陰煞,就算是五雷斬鬼印也不可能在短瞬間絞殺乾淨,接下來的改造河道,纔是真正清理這所有煞氣的,所以如今這種局面,元晞也是預料到的。
嗯,還算是比較滿意了。
“這東西放在這裡,暫時不能動。”元晞對林遠富吩咐了幾句。
林遠富因爲剛纔的動靜,早就對元晞敬仰如神,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聽元師傅的!哎,你們兩個,待會兒就站在這裡,把這裡看着,不能讓人靠近,知道了嗎?”
吩咐好了下屬,林遠富又帶着其他人,跟着元晞一路往山上走。
“這是要去?”劉子川遲疑着,問了一句。
元晞解釋道:“這附近有一條小河,可惜因爲穴眼堵塞而流量漸少,但接下來的所有舉動,卻與這條小河,密不可分。”
劉子川一路走着,也看到了這一個星期內林遠富派人挖好的河道,再聯想到元晞所說的小河,漸漸明白瞭然。
葬經有云,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
元晞此舉,就是要以水以河化解煞氣!
所以!纔會讓人從山上那條小河一路挖了河道穿過樓盤!
若是水龍復甦成功,河水隨之而來,眨眼間便會衝散這樓盤中積蓄的煞氣!
一時之間,劉子川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懂得看是一回事,想出這樣的解決辦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要劉子川自己來,他至少是想不到這樣精妙的辦法的!
剛剛見證了元晞的好運氣,又看到她小露一手的點穴功夫,這會兒的大局觀,又令他對元晞重新改觀了。
想他自小辛辛苦苦修習家族傳承的風水知識,走龍點穴多年,多少人都敬他一聲劉大師,被看做是劉家的下一任族長,劉家的希望。可是到了這元家小姑娘面前,他的所有驕傲,都被擊潰到潰不成軍。
這簡直就是天生來打擊人的啊!
之前聽老友說這位元小友乃是天才,他還有些不以爲然,畢竟風水一道天才多了,最後真正走上頂峰的卻未必是這些天才。
可現在,他改觀了。
這已經不是天才,而是妖孽啊!
劉子川嘆氣搖搖頭,卻慢慢地想開了。
他也就是一介凡人,與這等妖孽對比,不就是自找罪受嗎?還不如放寬心,好好看看這等妖孽會成長到如何地步罷了!
弘延大師走在劉子川的身邊,也注意到老友的神情變化。
“不要在意了,畢竟是元家!”
劉子川苦笑道:“是啊,難怪是元家!”
元晞不知道身後兩位老人的神態心情變化,她全神貫注地一路觀察新挖出來的河道,一邊觀察水龍的變化。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上次老鄉帶他們找到的這條小河的源頭之處。
劉子川放平了心態之後,已經完全將此行當做是一次普通的觀摩學習之旅了。
“嗯?這條水龍,生機未絕,龍氣尚在,爲何卻是這樣一幅模樣?”
只要水龍龍氣勃發,就代表它不應該乾涸到這個地步纔是,可是現在這條河流的模樣,明顯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會斷流一樣!
實在是矛盾!
元晞也心平氣和地與劉子川交流起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撇開了年齡的差距,反而像是兩個身份平等的人,在進行學術上的交流了。
“依照我的猜測,這裡的穴眼,應該是被堵住了。”
“那,又要點穴?”劉子川笑道。
元晞點點頭:“嗯,又要點穴,哦不,應該稱爲是扦穴纔是。”
“元小友要扦穴?”劉子川有些驚訝。
扦穴便是以金屬長物,準確地戳準穴眼,然後激發生氣。
扦穴與點穴的區別,扦穴更難,受到的阻力更大,不過扦穴一般來說,都是用來針對堵塞已久的穴眼,如果源頭處的穴眼真的如元晞的猜測,扦穴自然是更好的方式。
劉子川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提議道:“小友,不如,我們來比試一番如何?”
他笑盈盈地說着,卻沒有任何火氣。
他也是這般所想,只是一次簡單的交流罷了,還有什麼是比親自出手點穴,更好的交流方式呢?
元晞心裡一動,也笑道:“好!”
兩人倒是坦然,也沒有在意是不是劉子川一個老人家,欺負了元晞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不過,這倒也未必,誰欺負誰,還說不準!
已到了源頭的小山上,站在這裡才發現,四周霧氣瀰漫、草木蔥蘢,生機勃然的樣子,與下面河流險些斷流的模樣大相庭徑。
“看來,果然如小友猜測般。”劉子川也很快判斷道。
------題外話------
端午快樂!哈哈,大家吃糉子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