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了峽州最出名的畫師通過那下人的口述,經過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將阿龍的畫像製作了出來。
在大軍回到峽州的那一日尹亞便將阿龍的畫像掛在了通緝榜上,懸賞黃金千兩加一件人級法寶護心銅鏡。
這可真是將尹亞給氣壞了,讓他將自己的家當都掏空了只爲出了這口惡氣。
唯一的要求就是這賊寇必須要活的,因爲他要將親手將這賊寇折磨的生不如死扒皮抽筋方纔解恨。
那一日南地風起雲涌,所有的賞金獵人都放下了手頭的任務一頭扎進了那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之中。且不說那黃金千兩便是白銀萬兩,這財富足以讓一個尋常百姓一步登天過上大宅子大院子大姑娘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日子了。更重要的還有一件人級法寶,法寶這片大陸上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寶貝,雖天地人三級,人級再最底下但法寶的珍稀程度以及使用程度同樣不可小窺。
多少煉器士一輩子鑽研到頭來還沒能有一件入得流品的作品出現,能作爲煉器士的都是精神力尚佳同時對這一下肯於鑽研有興趣的纔會去學習,而很大部分的煉器士終其一生連人級法寶也煉製不出一件。只能做些不入流的物件出來,最多算是個煉器學徒,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人級法寶有多難得。
而尹亞爲了讓這羣賞金獵人引起重視也毅然決然的拿了出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阿龍自身實力並不強。
賞金獵人乾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談不上好壞正邪,對他們而言只看這單值不值能不能接罷了,性價比和生存率考慮好,至於到底這事兒是好是壞和他們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據尹亞提供的資料所顯示,阿龍的實力最高也不會超過鍛骨境巔峰,而他的暗花卻是高的嚇人。根據以往經驗來說,能值這麼多錢的至少都得是僞重樓往上走的修爲,即便是有僞重樓的值如此高價也必定是身後勢力驚人。
但是像阿龍這樣孤家寡人一個實力還不強的絕對是極少數,那阿龍的價值自然也就凸顯出來了。在賞金獵人們的眼中,阿龍就是一塊香噴噴的大肥肉,引無數賞金獵人從天南地北遠赴西南入深山。
倒也怪不得這羣賞金獵人勢利,仔細想想這種對手修爲不高就可以從側面證明危險不大,而阿龍不過是一無名小卒即便是返程了這次任務之後也不擔心報復,這深山之中,蛇蟲鼠蟻各行其道,完全就是憑本事憑運氣來掙這個錢,既然沒什麼危險爲什麼不能試一試。
幾天的時間裡,阿龍的名字已經他的畫像在南地賞金獵人之中變得炙手可熱起來,不過絕對沒有人會因爲這件事羨慕或者眼紅。因爲所有人都知道,被所有的賞金獵人所熟識並當成獵物,那距離死亡的威脅就更加逼近了。
“你愣是從南地傾巢出動的賞金獵人手裡逃了出來?”曾銳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阿龍沒好氣的反問道:“我現在還好好的活着不就足以回答你這個問題了嗎?”
“你的意思是那南地賞金獵人遍地撒網還抓不到你一個區區健體境的小崽子?”
阿龍頗爲不屑地回道:“南地賞金獵人有強的,但是不屑賺點小錢,放下身段親自來殺我一個不足重樓的年輕人。退一步說,就一件人級法寶還勾不起他們的興趣。”
“就比如說那最著名的黑傘,其他大組織還派了些年輕人來歷練走個過場,黑傘壓根就沒當回事兒,要黑傘的人來了我恐怕就真的走不出大山了。另外,我剛離開血色便直接升了八階鍛骨。”
曾銳連忙問道:“你爲什麼厚積薄發把基礎打牢,你這樣會影響根基斷自己後路的啊!”曾銳捶胸頓足,言語之中透露出十分的急切與不理解。
“沒時間了,連明天的太陽能不能看到都不一定,哪還顧得了那麼多。能變強怎麼變強都行,沒什麼大不了的。”阿龍隨意地說道,彷彿說起的是別人的故事,一切與自己無關。
“糊塗啊!打根基猶如容器塑胚,瓶子小了能裝的水自然就少了啊!”曾銳情緒激動地不停說道。
阿龍忽然擡起頭來盯着曾銳說道:“銳哥,你有你的道,我同樣也有我的。我們走的是不同的路,所以在乎的東西也不一樣,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曾銳恍惚間感覺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好幾年的小兄弟好像突然之間就長大了一般,不過並未感到欣喜,反而心情很複雜。
因爲他知道,阿龍要走的這條路會比自己走的路更加血腥和坎坷。他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兄弟終生在惶恐不安中度日。
阿龍看出了曾銳眼中的顧慮,也能夠理解他是在爲自己所擔心。
於是笑了笑灑脫地說道:“銳哥你不用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了,我阿龍小時候就該死了的還讓我一直活到了現在,這都是賺的,這也說明了我命硬閻王來了也受不了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最後臉色一變緊盯着曾銳鄭重的說道:“銳哥你就記住,只要我阿龍活着一天就永遠是你手下的小兄弟就行了。”一字一句,目光堅定。
短暫的交流之後阿龍接着說起了他後面的故事來。
在山林之中,殺手們的優勢本來就會變小。
殺手最致命的地方便在於,能夠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冷不丁遞出致命一刀瞭解目標的性命。
可在大山裡,本來就荒無人煙,孤身一人無論你遇見任何活物都會提高警惕,想要讓人在毫無防備自然是不可能,他們又算不出阿龍的行徑路線,想要偷襲更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只要還在山野之間,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說不準呢。
阿龍叢林戰經驗豐富,跟山林打交道的時間遠比絕大多數的賞金獵人更長,無論是環境氣候都極爲了解,想要抓到他的破綻還真不容易。
愣是在在羣山之中且戰且退,足足耗了這羣賞金獵人三月有餘。
雖仍在山中,但阿龍已經明顯可以感覺到氣候變化,他知道自己已經從峽州一路逃亡到了西南蜀州。
蜀州又名劍州以劍聞名,據說蜀中有劍仙,隱世不出。
多高山叢林密佈,天氣也較峽州更爲悶熱潮溼。
三個月過去,仍沒有人將懸賞給拿到手,大部分的賞金獵人也打起了退堂鼓。他們意識到這份賞金並沒有那麼好拿,這大山中蚊蟲叮咬氣候潮溼讓人體不適危機叢生還折損了不少人手,加上阿龍還時不時的展開反襲殺,實在是疲於應付。
看見賞金獵人數量明顯減少,阿龍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若是有選擇誰又原因每天閉眼時都提心吊膽深怕一不小心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身首異處。
雖然人數減少了,但阿龍稍稍安心之餘警惕性並沒有腰痠放下。因爲他很清楚,走了的那些大多都是些跟着來看熱鬧或是想要分一杯羹的半桶水。
而留下來了的,恰巧就是那些具備了一定實力報着一定要將這份賞金拿到手的高手。
他們有毅力有耐心堅持下去,這種隱藏在暗處如響尾蛇一般伺機而動的才真正可怕。
但阿龍能堅持到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是白給的,也曾與留下來的賞金獵人們有過幾次短兵相接,雖吃了些小虧受了些皮肉傷但也從容脫身了。
隨着時間拖得越長,留下的賞金獵人數量也越少。到了最後他甚至能大概的感覺的到所剩的賞金獵人還剩幾股,偶爾摸到了具體方位他還會刀口舔血展開一次次反襲殺。
數月時間過去,阿龍雙手沾滿了鮮血,死在他手中的賞金獵人沒有成千至少也過百,他也算是與這南地賞金獵人的各大組織都結下了樑子,不過都戰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在意不了這麼多了。
直到有一日,仍鍥而不捨的賞金獵人已經只剩下寥寥幾人分屬兩股勢力,阿龍已經快走出羣山到達蜀州腹地時,他在準備展開反襲殺時突然發現兩股追殺自己已久的賞金獵人正在圍攻一名中年儒士。
中年儒士好像在交戰之前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以至於此刻的他雖表現的面色如常但氣息紊亂只有招架之功了。
阿龍本就抱着在出羣山前將他與賞金獵人矛盾瞭解的想法纔會再次冒險搜索痕跡。
最後剩下的兩股勢力也最強,都有着三到四名鍛骨境巔峰的強者。正面交鋒阿龍無異於以卵擊石,他只能利用對環境熟悉的優勢展開襲殺,可遇到眼前的狀況讓他十分猶豫自己出不出手。
若是出手,自己加上一個身負重傷不知修爲如何的中年儒士,面對七八名鍛骨境巔峰的強者也不夠看吶,八成的結果會是人沒救下,賞金獵人也沒擊殺最後把自己給留下了。
可若是不出手,他又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在他想來,若非自己將這羣賞金獵人一路從峽州引到此處,中年儒士也不會與他們相遇,自然也就不會被衆人圍攻。可謂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心中天人交戰糾結不已,眼看着中年儒士的劣勢越來越明顯,自己再不出手一切就即將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