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兩條對峙的人影再次互相肅然一禮,已是迅猛地向對方同時撲擊而去!
在即將接觸的那一刻,六道迅疾的紫光身影從謝寧的身上陡然爆發了出來,齊齊攻向了渡狼!
在偏左的一個身影中,謝寧的心情正古井未波,卻是向渡狼的胸口,斜斜遞出了一劍。
在他的魂海中,靈魂螺旋激烈地顫抖着,猛然發出了一次雙重的魔弦震動——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靈魂螺旋急轉之下,其上的空間掌控位點亦是陡然發出了眩目的光芒。最後的、強大的空間魔能猛然流轉了謝寧的全身,更是直透劍尖——星辰秘劍!
……
渡狼的身形不慌不亂,他此時似乎也進入了一種極爲空明的境界,有條不紊又是迅捷無比的瞬發魔能序列連連放出,竟是從容地破去了五道假身,只被謝寧的真身避過!
我的強者之心,我的無盡大地,似乎在與雷鋒兄弟剛纔的對話後陡然有了更多領悟,卻是晉升了?渡狼的心中已是欣喜無比。
他微笑着,向謝寧的身影揮出了一刀,中途,又改斬爲刺——我不能殺死他,重傷即可。
……
寬廣無垠的雪原上,兩條人影迅疾地向對方撲去,越來越近!
終於,轟鳴的魔能爆發聲在兩條相撞的人影上猛然響起,土黃色光芒與淡紫星光瞬間溢滿了兩條交錯人影四周的空氣,一時間,煞是瑰麗。
謝寧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艱難地半跪着駐劍於地,他的左手已是顫抖着蓋着小腹——那裡,正血流如注,更是血肉模糊!整塊肚皮都似乎被掀去了,只剩下還有絲絲淡紫流光勉力保護的臟器,雖然似乎沒有受到多少傷害,卻也是均溢出了不少鮮血!
而腹側,一道幾乎將他腹部貫穿的淒厲刀口,正躍然其上!
謝寧艱難地回過頭去。
身後不遠處,渡狼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他低垂着頭,似乎在看着什麼,身形卻是一動未動。
謝寧捂着肚子駐着劍,已是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渡狼的身後,卻是再也支撐不住,猛然癱倒在地——
……
“你……你騙我……你是騙我的……你一定是在拖延時間,卻是蓄積某種力量……不然你不可能傷到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渡狼的身形還是一動未動,但他沉沉的話語卻是低低響起。
“是……”
我確實在等致命一擊技能的……內置CD?順便還抓緊時間恢復了點空間魔能。謝寧捂着血流如注的小腹,苦笑想道。
“能告訴我……爲什麼最後關頭,我卻發現我的魔甲……”渡狼又是低低地問道。
“我的魔能……是冰炎雙系魔能。由此導致我的魔能技卻是有着一種奇特的效果:削弱粉碎敵人魔甲——冰炎相交,直接破壞魔甲結構的那種。”
謝寧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回答道。
……
“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吧,竟是這樣……怪不得我會受到這樣的傷……但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明明是刺不中我的,怎麼會……”
渡狼喃喃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
“因爲……你們傳說中的影魔,不只有咫尺天涯一種閃躲魔戰技。其實,他還有一種魔戰技叫……星辰秘劍,它是…………”
謝寧猛然間已是又吐出了大口鮮血,卻仍然耐心地細細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渡狼喃喃道。
“想必,你當初就是突兀領悟了星辰秘劍,才發現自己空間魔能不支……才投鼠忌器猶豫了幾次,被我擊傷的吧……”
“輸給你,我不算冤枉……只是,你力不能勝,卻以詭計暗算……你根本沒有強者之心,根本沒有身爲強者的……自尊與榮耀……”
他忽然又艱澀地說道。
……
榮耀?榮耀能當飯吃嗎?保住自己小命了,保住自己身後那羣兄弟了纔是正理。
謝寧沉沉想着,然而,望着身前的渡狼,他忽然心中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惺惺相惜?愧疚?不一而足。
“如果,不是各自身爲異族。如果,不是你我種族已成生死大敵。如果,不是你族已欠下我族的血債累累……哪怕你們再野蠻、再嗜血,就衝你剛纔待我的那番真誠……我也一定會交你這個……兄弟。”
他沉默良久,忽然低低地說道。
渡狼的身影陡然一顫。
……
“好……我終究還是輸給了你……”
“力量是力……計謀也是力……我卻踏入了你的陷阱,入你彀中而不自知……雖然是被你騙了……但……也是被你誘惑、智所不及……”
“如今……能得小小年紀就力量不遜於我,前程更勝於我,更是騙得我團團轉的……星之影魔後人……如此讚許,我渡狼……死而無憾……”
“我真的很欣賞你……但願來世,我們能同投一族,把酒言歡……”
渡狼的身形漸漸顫抖劇烈了起來,他斷斷續續地說着。猛然間,他已是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一個詭秘的細洞正赫然在他的胸口之上汩汩冒出鮮血,那裡……隨着他倒下的震盪,似乎結滿了冰晶又似乎曾被燒灼過的,所有的血肉乃至半個心臟,終於,一片粉碎……
謝寧嘆息一聲,卻是艱難伸手,爲他拂合了一直怒睜的雙眼。
……
“王子?王子!王子?!”遠處,一名高壯狼騎忽然顫抖地喊道。
“王子敗了?我感受不到他任何氣息了……王子……死了……”另一名狼騎艱澀說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高壯狼騎猛然咆哮了起來:“王子怎麼會死?王子身爲我族力量也好,智慧也好,都是公認的新一代第一天才,怎麼會死於爬蟲般的人類之手?”
“他真的死了……我們怎麼辦?”另一名狼騎卻是蒼白着臉迴應道。
“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高壯狼騎喃喃道。
“我要殺了他,殺了這個人類!”他猛然咆哮着。
“別!”他的同伴猛然拉住了他:“你忘了王子的魂脈之誓了?”
“混蛋!王子已經死了!已經死了!”高壯狼騎癲狂地叫道:“他都死了,我們還遵守魂脈之誓幹什麼?殺了他!他已經重傷無法反抗了!殺了他!不然我們怎麼向我王交代?”
他的同伴猛然一怔,卻是紛紛向謝寧不懷好意地,狠辣地看了過來!
……
躺在地上,因失血過多而大腦已有些昏沉的謝寧,聞言亦是猛然一怔。
好吧……
千算萬算,怎麼算漏了這一條?人家王子都死了,其他人還用管什麼魂脈之誓?
他苦笑想道。
這下好了,挖了好大一個坑,原以爲終於把別人坑了。誰知道自己也被坑了,這是自坑麼……先是二弟坑哥,然後哥坑渡狼。最後,哥自己也進坑了。
這就是傳說中全坑的節奏麼?
也罷……勝之不武……也就和他……同歸於盡吧……
謝寧望着不遠處,狼騎們已是催動了坐騎,殺氣騰騰地紛紛向他直奔而來,卻是默默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