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實在太多了,相機意外撞向女記者臉部。現場亂作一團,被撞到的女記者又是哭又是喊的,鼻子還流出了血。
公司裡的保安全部出動,拖住了那些窮兇極惡的記者堆。奕輕城拉着涼夏就跑,直到上了車開出去一會,後面還有記者追着車子跑。涼夏的俏臉立時是慘白一片,現實就像一把利剪,把她短暫的平靜剪碎。
奕輕城開到人少的地方停下來,抱住她發顫的身軀。她正一點一滴的失去溫度,還管他怎樣暖着都無濟於事。
餘玲輝在電視上看到外孫的態度,分明是鬼迷心竅,更生氣。氣自己的好外孫給美色矇蔽了,憤怒的把茶杯砸到了地上。
涼夏一捂嘴,眼淚霹靂巴拉的往地上掉。撥着他的手指,掰開幾根他就合上幾根,怎麼都弄不掉。
奕輕城就是不放手,死死的箍住她。
“我要回公司出處理,必須給大衆一個交代。你不願意去夏城,我叫百里靖過來接你好嗎?”
她搖搖頭,“我回靈犀園。”
“你這樣我不放心,”他開始打電話,涼夏一想起剛纔記者說的“噁心,血緣,”忍不住全身瑟瑟發抖。
“靖靖馬上過來,丫頭,”他幫她擦眼淚,道:“記住,我和你一起。”
“大叔,你愛我嗎?”
“愛,”他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愛你,不管你是什麼樣子。”
奕輕城抽出紙巾幫她擦乾眼淚,她的鼻頭都是紅紅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好不悽慘的小樣子。
“別哭了,沒事的,會過去的,記得有我和你在一起。”
涼夏泣不成聲,哭倒在他懷裡,鼻涕眼淚都抹在他衣服上。他緊緊抱著她,防止她身體下滑,好不容易把她安慰住,拍撫着她的頭道:“乖,以後我們不在這裡住了,和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嗎?”
他輕輕問着,許諾帶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
她搖頭,一臉的淚,嗚咽道:“沒有的……根本沒有那種地方……”
“有的,有的,只要找就會有的。”他吻着她的嘴脣,胳膊把她摟緊,好像要把源源不斷的力量傳遞給她,要她堅強。她的嘴裡逸出輕細的啜泣,一顆無助的淚珠掉進他的掌心。
他感到長臂環繞下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脣角卻忍不住輕輕掀起。手掌慢慢磨過她細嫩的頰,粗糙溫淡。
“靖靖來了,過去吧。”他果斷的發動汽車,涼夏從悲傷中緩過神來,張着微腫的眼睛看着他。
“不要擔心,會好的。”奕輕城一扭方向盤停靠在路邊,把響起來的電話直接按斷,眉頭簇起又鬆開,轉過頭關照道:“涼夏拜託給你了。”
“放心吧,你自己也小心哦。”
百里靖看他開遠了才由衷的感慨:“你啊,真是好命,多好的男人,死心塌地的對你。”
“可他因爲我前途都沒了。”
“你才知道啊,我以爲你忘了,”靖靖一副見到火星人的樣子,“講真,你現在哭哭啼啼的,活生生就是那個奕柔柔的德性。我真是看不下去,幹什麼呀。當初你和奕輕城在一起,沒人逼你是吧,你們的關係也是一早就明朗的。我勸你的時候,你信誓旦旦說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躲在他的羽翼後面茁壯成長。當真正面臨非議了,你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簡直了。涼夏,你也許並沒有那麼愛他,只是你以爲而已。在你孤單失落的時候他正好出現了,你只是把他當成了安慰。如今輿論一面倒,你除了哭,什麼忙都幫不上。你要真的覺得對不起他,耽誤他,麻溜的我現在給你訂機票,該飛哪飛哪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涼夏咬着發白的脣去推門,中控鎖沒有打開,“你讓我下去,我去找他。”
“找了又怎樣,接着哭?然後讓他爲了你和記者打架,讓奕氏雪上加霜嗎?”百里靖拉住她的胳膊,“奕輕城不容易,攤上這麼多的事情,亂攤子要去收拾。你若不能長相廝守,就別自我折磨了。”
涼夏淚眼朦朧,小鼻子一下一下的抽泣。她遞來紙巾,細心的給她擦眼淚。
“你說的對,我不是好女人,誰跟我在一起都倒黴。我不該耽誤他,影響他把目光放到別人身上去。”
“你就是好女人。”百里靖不以爲然,一摟她的肩,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你啊!就是愛胡思亂想……”她一頓,揉揉她的發,“……把麻煩都交給奕輕城好了,他無所不能。可是,你要清楚你的心思,一起面對,一起吃苦的幸福,並不是嘴上功夫。”
靖靖的聲音,就好像一個在哄自己女兒的母親,帶着穩健和安定的氣息。成爲女兒強大的靠山,不管她有多調皮,犯得錯有多離譜,在母親面前,都可以被原諒。 шωш▪ Tтkд n▪ CΟ
“靖靖……”
涼夏看着她,她的影像在淚光的折射下甚至是模糊的。但就是讓她覺得可以依靠,可以懺悔,可以獲得救贖。
她睫毛一眨,新的淚珠再一次滾落臉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百里靖把她按在懷裡,悄聲嘆息,一下一下摸着她的頭髮,“我知道,都知道,沒關係的,不是你的本意,是不是這樣?”
“嗯……”她埋首在她的胸口,點着頭哽咽。
“好了,沒事了。”她拿起手機看一眼屏幕,對着涼夏一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聽你大叔表白,去奕氏大樓還是去美國德國英國,你看着辦。再不然去日本,繼續混個三年。”
“我纔不會做逃兵,”涼夏懊惱的聲音傳過來,“我對他的心思從沒有變過,我害怕的只是禍害他。”
“你的男人,想怎麼禍害就害唄。外人管得着嗎,我就納了悶了,愛一個人要不要那麼複雜。”
百里靖發動了車子,“所以說人一定要碰上事情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扔掉煩惱其實就這麼簡單,心簡單了,人就輕鬆。”
她拍拍她的肩,溫暖流動在兩人之間。
“等你們離開了菁城,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等一切煩惱逝去,想回來的時候,再回來看一眼。那時候你就會發現,現在的委屈,真的不算什麼。”
奕氏的大廳裡,擠滿了各界的媒體人。羅峰在幫助維持秩序,奕輕城此時像一隻優雅的豹子,黑眸慵懶地眯起,聲音分外柔和。彷彿無害,卻給人一股無形的殺傷力。
“關於剛纔我失手弄壞了某位記者相機的事情,我感到抱歉,稍後你可以和我助理商量,原價賠償你。”
“奕總,我們很好奇您和奕涼夏的關係。我相信整個菁城的人都好奇,你願意開誠佈公的和我們解釋下嗎?”
“沒什麼好解釋的,這是我的私事。”他黑沉危險的眸子睥睨衆人,“我只會告訴你們,她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寧可你們傷害我,不要接近她。”
衆人譁然,剛纔被打的記者分外激動,幾乎是嘶聲力竭的問道:“請問,你這麼說是默認了你們的關係是嗎?”
“外界傳言奕老爺子將財產分給了你們,絕大部分是你和奕涼夏持有,爲什麼單單隻留給你們?”
“請問奕老爺子是默認了你們的關係嗎?”
“奕家其他的人……”
大廳裡炸開了鍋,人羣一度失控,羅峰用對講機呼叫保安,必要的時候保護奕輕城先離開。
“關於財產的問題,”他冰着一張臉,冷眸注視着室內的一切。“這是奕家的家事,無論怎麼分配,分給誰,外界是沒有多嘴的餘地的。誰的想法都無所謂,擁有支配權的人才有資格決定給誰。”
“那麼,你會娶奕涼夏嗎?你們各自持有奕家大部分的股份,若是你們結合起來,就等於控制了整個菁城的經濟。你對於她,是看重感情多一些,還是對你的事業幫助大一些?”
奕輕城黑眸既危險又蝕人,充滿冰火的眸子溢滿了殘忍。他輕薄的脣勾起,毫無瑕疵的俊美面孔輕輕吐出幾個字:“無可奉告。”
記者們顯然不滿這樣的回答,有人提出了罷工的損失,還有奕氏變賣不動產抵負債率的事情。都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
“外界還有種說法,是關於你弟弟的。”被打的記者不依不饒,“奕長治先生死於意外,他才二十幾歲,突然暴斃了,但是奕家並沒有爲他舉行喪事。甚至連訃告都沒有,也沒有追悼儀式,似乎他的死可有可無。而很多的猜測,都是關於他在爭奪財產中失敗的原因。奕總,他的死是不是和財產有關?”
“奕長治是在泰國離世的,奕啓東先生覺得泰國的寺廟更適合安放他的骨灰。沒有刻意在國內宣佈,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外界猜測是奕涼夏殺了他,是真的嗎?”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奕輕城臉色不變,黑眸裡有一絲陰鬱。“沒有這回事,我們會追究造謠者的法律責任的,請你慎言。”
記者們七嘴八舌的不停的問,涼夏和百里靖從後門進來,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存在,他的眼神若有似無朝這邊看了看。
“你們這樣爲難我的未婚夫,是當我不存在嗎?”一道清脆高傲的女聲適時的響了起來,伴隨着規律的高跟鞋的“噠噠”聲,一個窈窕的身影款款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