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慢慢地浮現出奕輕城的溫柔與體貼,過電影般的閃現着奕先生與奕太太的生活。她覺得很溫暖,很窩心。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都遊走在不同的城市之間。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她像這樣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家的感覺與承諾。
男人們不會娶她,只有別的心思。這個男人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是他們中的一朵瑰麗的奇葩。雖然他的要求有點霸道,但是想了一想,以自己的身份還能圖個什麼呢?既然他喜歡那就隨他好了,至少比一個人孤獨終老強上太多了。
“我漂泊夠了……真的。”
對着好友的調侃,她笑的依舊風情萬種,卻少了很多當初氣盛時的倨傲。
和奕輕城去雲南的事她並沒有告訴百里靖多少,他的溫柔體貼,那些缺點根本就算不上是缺點,即便偶爾失常也實在是很溫和。
所以這一次,她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和他天長地久。
“喲……這種話都從你嘴裡說出來了,那我除了支持也沒有什麼別的好說了哈。”
她這番話把靖靖給徹底的打動了,其實好姐妹找到歸宿沒有人是不會替她高興的。她們只是太瞭解她,怕她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將來會後悔。
週末一幫人約着去KTV唱歌,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奕輕城帶着她坐進去沒多久,身邊忽然響起吵鬧聲,以及女孩的哭喊聲。再一定神,涼夏皺着眉頭髮現一挺漂亮的服務員被人打了一記耳光。正捂着臉跪在地上痛哭,一下子,包間裡面全然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瞪着那兩個人,男人們嘿嘿冷笑無情的看着熱鬧,有些人則眼中卻都浮現了敢怒不敢言的同情。
“你再說一句!”
一杯酒又照着女孩的臉潑了下去,爲首的男人顯然是已經喝醉了。臉*的跟什麼似的,拉扯着領口的扣子。
這個情景對涼夏來說是太熟悉了,她在心裡納悶怎麼男人都一個德性呢。是他們這幫祖宗每個人都這麼無法無天被慣得不成樣子,還是說趕巧有這麼一兩個都讓她給遇上了。
“老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來這是陪酒掙錢上大學的……您別爲難我行嗎……”
“大學生了不起啊,我再問你一句,是幹還是不幹!”
抓起跪在地上的女孩當前一撕,她的衣服就整個裂開,女孩子哭的更厲害了。
“老闆……我真的不做的……我只陪喝酒……”
女孩哭得快抽過去了,卻躲不開撕衣服被打的下場。也許是見慣了這種事,奕輕城顯得很鎮定,只是喝着自己杯中的酒沒有要管閒事的意思。
“啊!”
又是啪啪兩聲,那人當衆被駁了面子火氣很足,二話不說的把女孩打蒙後甩在沙發上就要行兇。
也該是湊巧,那姑娘就倒在涼夏的旁邊。臉衝着下,妝都花了那種屈辱又無助的神情讓她心中一痛。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在女孩做徒勞掙扎的過程中,她故意往旁邊的桌子上一倒碰灑了酒杯弄得渾身都是,看上去就像是那個女孩不小心推的。
“哎喲!你長眼了沒啊!我這是新買的裙子!”
誇張的大聲叫着,她的樣子就像是個摸不着北的刁蠻情婦。蹭的從沙發上站起,她佯裝懊惱的跺一跺腳,揪着那女孩的頭髮就給她拉了起來。
“瞧你這個窮酸樣也賠不起,快給我滾!別讓老孃再看見你!”
被她這麼一鬧,大家都有點驚,再看女孩。先是恐懼,而後傻着眼一臉錯愕的望着她。
“還不快給我滾!傻站在這裡礙什麼眼啊!”
見她還不明白,涼夏用力的把她往門口推了一把,遠離了男人的勢力範圍。
“是……是!對不起姐姐……我這就滾!”
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女孩抹抹眼淚連滾帶爬的走了。
見她安全離開,女人這才舒了一口氣,回身特諂媚的跟奕輕城說了一句,“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啊”就也跟着離開了。
這麼一鬧,氣氛時徹底的僵了,傻子都看得出來是奕少的女人放了那服務員一馬。而奕輕城自己卻揚起一絲笑,親自給鬧事的人倒了杯酒,拍拍他的肩膀。
“來來來,回來兄弟再給你點幾個好的。我這女人讓我給慣壞了,別跟她一般見識。”
出來混的都是場面人,剛纔也是氣糊塗了一時間失了態。原本就有些後悔,既然連奕輕城都肯給他敬酒了,那面子可比當衆欺負一個服務員強多了。立刻就坐了下來,恢復了笑容跟他對杯。
“奕少也太小看我了,怎麼會跟嫂子生氣呢。來來來,兄弟給你給你個好東西,留着晚上和嫂子試試。這是新方子。”
向旁邊遞了個眼色,就有人立刻遞過來一個小藥瓶。奕輕城接過了什麼都沒說,眼神閃了閃就揣在了兜裡。
涼夏到了洗手間才發現方纔那個女孩被人潑了一頭臉的酒,也自在整理。那女孩見到她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撲通一聲就給她跪下了。
“謝謝……謝謝姐姐……”
涼夏把她拉起來,淡淡的說道。
“跪我幹什麼啊,這麼點事兒至於麼。女孩子要自愛,你要真是在讀書這種地方就不是你該來的。你以爲進來被人摸摸大腿什麼的就能掙錢挺容易,再想出去有多難你知道麼?”
那女孩聽完後就哭了。
“我知道的……可是我家住在山裡山麼都沒有,我也就長了這麼一張臉可以賺點錢。”
她不這麼說還不要緊,一說起來卻令她驀然的想到了以前的同學,原本還挺硬的心腸一下子就給軟了。
涼夏同學學歷是假的的事兒她也是來雲南之前才知道的,從老家出來在城裡混口飯吃不容易,想多寄點錢回去養家就更難。若不是謊報出身,恐怕就只能淪落風塵了。
擡眼望着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她忽然間有些惆悵。
“你上大幾了?”
“大二……”
“沒申請到助學貸款?”
“申不到,能申請到助學貸款的都不是我們這些最窮的人。得給村長什麼的多少送點禮,人家才能往上報,給你批。”
女孩的神情顯得很無助,淚水很快又模糊了她的雙眼。
“我明白了,是這個事。”
涼夏冷笑一聲,這種事兒她上學的時候就聽一個父親是銀行一把手的同學說過。不給點好處,誰給你批貸款?
“你差多少錢?”
這才注意到女孩雖然臉漂亮,但是近一看手卻是粗糙長繭,看樣子家裡條件是真不行,沒有說謊。
姑娘說了一個數。
“行,你跟我走吧,我去外面取錢給你。”
直到將一大疊現金遞到她的手裡,那個女孩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在提款機的旁邊,蕾蕾又給她跪下了,然後就開始放聲大哭。
“哭什麼啊你看看,回去後就把那工作給辭了。趁你還沒陷得太深……”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涼夏感慨萬千。想到一回去還得面對那些人,她就覺得這句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她是從奕輕城的卡里面取的錢,平時也不見她是個這麼好心的人。但是那個非禮她的人被剁手的事,給她心裡多少留下了一些陰影。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想,但是卻不自覺地用他的錢做了點善事,就當是給他還孽債吧。
要說這姑娘,也真是個挺有骨氣的女孩。平白無故的拿人家的錢,就算是施捨她也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
軟磨硬泡的要了她的地址電話,她說等以後有了錢一定要還給她,現在就當是借的。涼夏本想就這麼算了,但是被她磨得受不了也只得給了。
回包間的時候,那幫男人們都有些醉了,醜態畢露。意外的是,奕輕城竟然沒有醉,只是拿着話筒在唱《煙花易冷》。他唱得很投入,彷彿周圍的事都與他無關。雖然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但是聲音一出來她就有點蒙了。
那麼柔情孤寂的一首歌曲居然是他在唱,還唱得那麼好聽……
她不懂……
“聽青春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煙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問我是否還認真千年後累世情深還有誰在等而青史豈能不真魏書洛陽城如你在跟前世過門跟著紅塵跟隨我浪跡一生”
男人的聲線很低沉,一直以來她都以爲這個男人是浮躁的、輕佻的、飛揚跋扈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聽他認真的唱着這首歌,她卻覺得就像是一塊石頭慢慢的沉入了空蕩而死寂的深海。
波瀾不驚,卻孤獨的要命。
“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暈廁所裡頭了呢。”
一首歌沒唱完,見她站在門口看着自己,奕輕城放下話筒朝她伸出了手。
這一個動作女人沒有料到,卻覺得有點太煽情了。電視裡總有這樣的橋段,一個男人朝着一個女人伸出了手。這一伸是多情的召喚,是刻骨明心的誓言,只要女人握住那麼這一生就算是給他了。但是她很清楚他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她自己多愁善感的想太多,以至於有點受不了這種欺世盜名的溫存。
猶豫了一下,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卻沒有握住他的。而是順着他的手腕一路撫摸最後落在了男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