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爍和杜若男在陪杜江吃飯，杜江說了一些讓顧爍照顧好杜若男的話，然後提出，希望杜若男最近這段時間可以多照顧杜太太，開解開解她，最好就是陪着她出去走走什麼或者搬到杜家住一段時間。
“喃喃，你也知道你媽媽最近心情很不好，鬱鬱寡歡。”杜江嘆口氣，“常常會做惡夢，還會在睡着的時候哭，我……我最近又忙，顧不上她。”
杜江深深的嘆一口氣，那是他最愛的女人啊。看着她在夢中都流着眼淚，他就無比的心疼。他知道，她一直都在爲了自己沒有照顧好小小而難過，在自責。
她的自責何嘗不是他的自責？他不僅沒有照顧好女兒，還讓她死的那樣的慘烈，甚至死後都不得安寧。更讓他愧疚的是，那一把火是他放的。
雖然不是殺人兇手，卻也讓他一輩子都愧疚和痛苦。
他一定要給小小報仇。一定要。
黑玫瑰，等着，總有一天，他會讓她血債血償。
杜江的眼睛閃過一絲狠辣。如果不是爲了大局着想，他一早就動手了。他一定要像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殺了黑玫瑰爲小小報仇，又不會牽連到自己。
小小……
杜江的心被狠狠的刺痛。
他最寵愛的女兒，被當成公主一樣的捧在手心的女兒。
杜江的眼睛閃過心痛。
“爸，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媽媽的。”杜若男向着杜江保證的說道。
杜江點點頭，“嗯。小小的事情對你媽媽的打擊很大。你多陪陪她，讓她不要想太多。你回家住一段時間吧。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到她去走走。”
顧爍和杜若男相視一眼。
“爸。我會多陪媽媽的，但是……住到杜家的話……”杜若男有些爲難，她不想住到杜家去，那樣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不是她的風格。雖然杜江和杜太太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一切，所以暫時不會傷害她。但，誰能保證他們會一直不知道？
那樣的話，自己太被動。
還有就是，她對杜家有心結，即使是搬了新家，她仍然會想起杜家的那個污水池。那是她一輩子的噩夢，一輩子的心痛，一輩子的恨。
“爸，我會和喃喃常去看媽的，不過，喃喃不能住到杜家去。”顧爍握着杜若男的手，看着杜江，“喃喃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所以……爸，你看……”
顧爍一臉爲難的看着杜江。
杜江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一臉的和氣，“真的？那就太好了。喃喃以後要照顧好自己，你不是一個人了。呵呵，我就快要當外公了。好。好。”
杜若男自己也愣了一下，她什麼時候懷孕了？她怎麼不知道？
顧爍在杜若男的手上捏了捏，示意她不要亂說話，這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
杜若男真的想要翻個白眼，什麼藉口不好，居然用這麼爛大街的藉口。
雖然杜若男在心裡對這個藉口默默的吐槽，不過杜江卻很開心。雖然杜若男不是他親生的，不過他是真的把杜若男當自己女兒一樣來對待的。
現在聽到杜若男懷孕了，想到不久後就會有一個小娃娃叫自己外公，想想心情就很好。最好就是一個男孩，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像杜若男小時候那樣的培養他。
杜江的心情很好，平時有些冷，有些嚴肅的臉，現在卻笑得燦爛。
“顧爍，你一定要照顧好喃喃，她平時有些大大咧咧，對生活上的很多的東西都不是很注意。你一定要看好她。少一根頭髮，我找你算賬。”
杜江板起臉來，危險的看着顧爍。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喃喃，還有孩子的。”顧爍一臉情深的看着杜若男。
杜若男瞪了顧爍一眼。
杜江看着顧爍和杜若男兩人的感情好，心裡也有些感動。不過，同時也有些心酸，因爲他的小小……
“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爲了你自己和孩子，你暫時調去做一段時間的文職，要麼就休假在家。否則，憑着你的脾氣，就算懷着孩子也一樣會去追賊的。”
“爸……”杜若男有些不同意。
杜江瞪了杜若男一眼，“我等下就給你們局長打電話，絕對不能再讓你負責任何案件了。”
“爸……”杜若男覺得自己以後一直呆在家裡的話，肯定會發黴的。她本就不是能坐定的人。
杜若男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顧爍給打斷了，“謝謝爸。就讓喃喃休假一段時間吧。”
顧爍看着杜若男，“我們就聽爸爸的，我也不放心你再去警局，你的脾氣，我最清楚，就算不讓你負責任何案件，你也是坐不住的，所以，你還是乖乖的在家裡待產。等孩子出生後，再去做你喜歡的事情。”
杜若男翻個白眼，這個男人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
“爸，就麻煩跟局長說說了。否則，我不放心。”顧爍一臉的擔憂。
“嗯。喃喃就在家休息，等生產後再說。”杜江也同意顧爍的的想法。女兒是什麼性子的人，他最清楚，在部隊的時候，還試過帶着傷去追緝毒/匪，差點連命都給丟了。
她就是一個認死理的孩子，讓她遇見犯罪不出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會，我讓你媽媽去看看你，以後你也不用跑來跑去的，在家裡安心養胎，然後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外孫。”
“是，爸爸。”
杜江看着杜若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笑了笑，“怎麼，不服？”
“沒有。”杜若男鬱悶的回答。
“你呀。你小時候就這樣，生氣的時候就會抿住嘴，然後不說話。明明倔強的要命……”杜江有些感慨，語氣帶着淡淡的憂愁。
杜若男心裡也有些難過，雖然這個男人不是她的親爸爸，還是她的殺父仇人，但是，他是真的對自己很好。
一時間，兩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顧爍握着杜若男的手，“爸，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嗯。”杜江點點頭，“要注意些什麼，該吃些什麼，我一會讓你媽媽告訴你。她有經驗。”
“爸，就不用媽媽累着了。我已經給喃喃請了營養師。”顧爍可不想讓杜太太住到他家去。
杜江想了想，也覺得營養師更靠譜一些，“嗯。要的。”
杜若男也鬆了一口氣，她本來就沒有懷孕，要是讓杜太太給看出來……
杜江又叮囑了些事情，然後說起杜若男小的時候。
顧爍和杜若男在一旁聽着，杜若男的面色有些白，一隻手緊緊的握住顧爍的手。
小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爸爸會不是爸爸。
小時候的很多事情都已經很遙遠，只有爸爸把她高高的拋起，然後穩穩的接住，那時候，她最愛玩的就是這個。
杜江也是一陣陣的感慨，想不到轉眼就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初的小女孩也已經長大成人，現在都已經快要當媽媽了。
時間哪。
歲月不饒人。
這，應該也算是對得起那個人了吧。
三個人吃完飯從酒店出來，站在酒店外道別。
“顧爍好好照顧喃喃，我先回軍區了。”
“好。爸，你就放心吧。”
顧爍摟着杜若男，好像是在呵護着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
杜江看着顧爍，很滿意。
對於這個女婿，他一向都很滿意。
杜江準備離開，然後不經意間，看到對面街道上很走過的女人，眉頭皺了起來，葉佛曉？葉佛曉失蹤了這麼多年，居然在B市出現。
杜江想也不想的就衝過馬路，追上去。
“爸爸，爸爸。”杜若男在身後叫喊着，“爸……”
“喃喃，你和顧爍先回去。”杜江大喊一句，心裡想着一定要找到葉佛曉。這些年，未央跟着他太辛苦了，連家人都不能相認，相見。
現在見到葉佛曉，也算是了了未央的一個心事。
這些年了，雖然未央從來沒有提起過，但是他知道，她想家人，特別是在小小去世的這段日子。她一個人，太痛苦了。
現在，他幫她找到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妹妹，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了。
杜江大步的跑上去，心裡想着，絕對不能錯過。
顧爍和杜若男相視一眼，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們要跟上去嗎？”杜若男看了顧爍一眼。
顧爍點點頭，然後扶着杜若男走過馬路，跟上去。
杜江很快就追上了葉未央，畢竟，一個慢悠悠的逛街，一個跑着追。
“葉佛曉。”杜江一把抓住葉未央的手臂，急匆匆的叫道。
葉未央的眉頭皺了皺，這個人，她並不認識，而且叫的是妹妹，難道認識妹妹？
杜江見葉未央打量着他，也知道是自己急切了。他現在是杜江，而不是李時，所以，她不認識自己，而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來。”杜江拉着葉未央就走。
“你站住，放手。”葉未央有些急，也有些害怕，她一個人在精神病院呆了二十多年，纔剛剛開始接觸社會。對於社會的變化，她是無措的，是恐慌的，是無助的。
她害怕再次被騙，害怕再次過上那些不見天日的日子，害怕再也見不到兒子……
葉未央用力的掙脫杜江的手，“你想要幹什麼？我不認識你。”
杜江抿抿嘴，看了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羣一眼，深深的呼吸一下，“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所以……對不起。”
葉未央搖搖頭，“你認識……”
“爸爸。”顧爍和杜若男走了過來，打斷了葉未央的話。
“爸爸，你怎麼啦？”杜若男有些急切的看着杜江，一臉的擔憂。
杜江看着杜若男，頓時就板起臉來，“你怎麼跟着來了？不是說了讓你回家休息嗎？都是當媽的人了，就算不顧自己，也要顧孩子。”
“爸……”杜若男有些委屈，不過也沒有說話。
顧爍扶着杜若男，“爸，喃喃也是關心你。你突然就跑了過來，喃喃擔心，你是不是遇上什麼犯罪分子了。”
杜江抿抿嘴，“就算遇到犯罪分子，我也可以一個人制服。你大着肚子能幫什麼？以後不許毛毛躁躁，不管不顧的。”杜江說完杜若男，然後看向顧爍，“還有你，你就不會勸着她嗎？由着她的性子來。”
顧爍一臉的無奈，“爸，你也知道喃喃的脾氣。”
“就是知道，所以纔要你管好她，照顧好的她。你也跟着胡鬧，一點都不省心。”
“喃喃，你懷孕了？”葉未央驚奇的看着杜若男還有顧爍。
“葉阿姨，你怎麼在這裡？”杜若男驚訝的說道，“你一個人嗎？”
葉未央點點頭，“我和阿閃約了一起吃飯，就在前面的飯店。”
“你們認識？”杜江看着杜若男，眉頭皺了皺，眼神閃了閃，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
杜若男點點頭，“認識啊。這是顧閃的媽媽，葉未央。”
“你說什麼？”杜江的聲音突然的增大，還用力的抓住杜若男的手臂。
“爸。你怎麼了？”杜若男有些奇怪，有些疑惑的看着杜江，然後看向葉未央，“爸爸也認識葉阿姨？”
杜江抿住脣，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冷靜下來，“不認識。”
“你認識曉曉？”葉未央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杜江，這個人剛剛叫她‘葉佛曉’。
葉未央想了想，說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杜江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有什麼卡在喉嚨處，一臉的鐵青。
“爸，你怎麼了？你的面色很差？你認識葉阿姨的妹妹？”杜若男扶着杜江。
杜江搖搖頭，“算不得認識，見過而已。”
“哦？”葉未央有些失望，她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妹妹的。
“喃喃，大顧，我先走了。阿閃還在等着我呢。”既然這個人不認識妹妹，她也沒有什麼好說了的。
杜若南和顧爍相視一眼，“好。那你小心點。”
“嗯。”葉未央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杜江看着葉未央的背影，雙拳緊握。
“爸，你的臉色很差？發生什麼事了？”杜若男有些擔心，“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
杜江也知道自己今天失態了，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有一種想法在他的腦海裡呼之欲出。
“你們回去吧。”
說完，杜江原路返回，然後開車離開。
顧閃躲在一個轉彎處，遠遠的看着杜江，並沒有說什麼，雖然那個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他並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一天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他是君南夕和穆老大一直追緝的毒/梟。他知道，被君南夕和穆老大盯上的人，肯定是逃不過。
爲了媽媽，他不能認，也不能讓媽媽認。
相見不如懷念。
有些事情，就讓媽媽放在記憶裡吧。有時候，知道真相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杜江一路的開車來到海邊，坐在車裡看着遠處海水的潮起潮落。那張熟悉的臉，一直閃動在腦海，她叫葉未央，那家裡的是……
杜江雙手緊緊的握着方向盤，緊緊的握着。
葉未央和葉佛曉是雙胞胎姐妹，長得一模一樣。他記得，他離開三年後回到G市，遇到的未央，然後讓她跟自己走。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不是……
杜江在海邊呆了幾個小時，回到杜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杜太太正在吃飯，見到杜江回來有意外，因爲杜江昨晚才說，會住到軍區去，直到軍演結束。
“你怎麼回來了？”杜太太走上來，神色溫和帶着關切。
杜江撇了一眼飯桌上的粥。
自從杜小小去世後，杜太太的胃口就不好，一般晚上的時候，都是喝一些粥。
杜江看着杜太太的臉，準確說，這是楚清秋的臉。
“怎麼啦？這麼這樣看着我。”杜太太被杜江打量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虛，因爲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葉未央。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會懷疑，但見過葉未央後，她就心虛，就害怕，擔心有一天所有的謊言會被揭穿。
那時候，她將會一無所有。
所有的幸福也將會成爲泡影，煙消雲散。
杜太太的身體顫抖了下，杜江的眼神失態太過犀利，太具有穿透力，好像能看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