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凝眉道:“他是王爺,要真去做官,那些讀書人會怎麼想。”
“天下人也會覺得是兒戲,哪會信服他。
太后頷首,指着桂王道:“現在都別和他談理想抱負,他現在首要任務,就是趕緊成親。”
桂王吃着零嘴,敷衍地點着頭。
“母后,”皇后問道:“九煙真的找不到了?”
太后搖頭,“安國公府,魯閣老還有我們,都找了她五年了,這音訊全無的,人肯定不在了,”又道:“安國公也建議他再成親。人呢,我們也看好了。季玉很乖巧,人也生的好看,尤其那身板,肯定好生養!”
彷彿大家議論的不是他,桂王自顧自地開始剝桔子,一連剝了三個對面一人一個,然後自己開始埋頭吃。
“你看看這孩子,”太后戳桂王的腦袋,“就知道吃就知道吃!”
皇后道:“娘,小叔也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您聽聽他的,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姑娘吧。”
“皇后問你呢,你倒是說話啊。”太后問道。
“那安國公府的女人,確認死了?”桂王看着太后,“那趕緊把墓立了,牌位豎起來,補辦個喪事,昭告天下。”
“這事兒不解決了,誰願意嫁給我。”桂王道。
太后頓時笑了起來,“總算說了句正經話,明天哀家就讓人着手去吧。”
“辦好了,你進宮來,和玉兒見一面。哀家記得你們幾個小時候不還在一起玩的嗎?子英、季玉你應該都記得纔對。”太后道。
桂王知道這兩個人,但放在一起他分不誰是誰,撇了一眼太后,他道:“先把眼前的事辦了,再談別的吧。”
“您這思維跳的也太快了。”桂王咕噥道。
“思維是什麼?”太后問道。
趙煜解釋道:“估計是和杜九言學習的,他們訟師常用這樣的話。”
“跟着杜九言還真學了不少東西,人也乖了不少,哀家要好好賞她。”太后笑呵呵地道。
趙煜頷首,面露欣慰,“所以說交友謹慎,是這樣的道理。”
“可勁兒賞。”桂王支持道。
太后失笑。
桂王看着趙煜,“貪污案的卷宗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朕氣的今晚飯都沒有吃。”趙煜怒道:“此番,朕定要看看這根藤上到底結了多少瓜。”
“你會嚇到手軟!”桂王道。
趙煜一怔,眉頭也不禁蹙了起來,“就算再多的人,朕也不會手軟。”
大家都沉默了一下,過了一刻趙煜道:“聽說這次的案件是杜九言幫你查的?”
“嗯。你也要賞她才行。”桂王道。
趙煜頷首,“等事情辦完再一起賞。”
“那你準備讓哪個衙門一起查,是三司一起還是獨派一個?”桂王問道。
趙煜想了想,道:“邱文力的親家你可知是誰?”
桂王蹙眉,“前內閣木閣老的孫女?”
趙煜頷首。
桂王就明白了。當年錢侍郎才入朝的時候拜的就是木閣老的門下。所以錢侍郎和邱文力看着沒什麼關係,但是實際上還是有的。
錢侍郎和魯章之是好友,朝中人人知道。
“所以,你將案子給大理寺,讓吳文鈞去查?你就相信吳文鈞?”吳文鈞和任延輝又是同科也是好友。
趙煜道:“總需要人去查,先讓吳文鈞去。”
桂王就沒有再多說,他無所謂誰去查,反正結果讓他滿意就行了,“西南和燕京,你準備讓他們怎麼比試?”
趙煜還沒想過,“應該怎麼比?不如朕明日將杜九言和申道儒一起請到宮裡來,問問如何?”
桂王不反對,“行。反正你公平點就行了。”
說着站起來,“我要回家去了,家裡那麼多客人在,我卻被你們拉到這裡說個沒完。”
桂王說着要走。
太后在他身後道:“你告訴杜九言,明天他進宮的時候,將小蘿蔔一起帶進來,哀家想小蘿蔔了。”
桂王應了一聲。
第二日午朝前,杜九言帶着小蘿蔔由桂王陪同一起進宮。
“三思而行,說話前多思考。”杜九言給小蘿蔔整理衣服,揹着桂王擠了擠眼睛,“我覲見過聖上後,就去坤寧宮找你。”
小蘿蔔點頭,小聲道:“您放心,不想回答的我就換話題。”
他爹慣用手法,很好用。
“我兒聰明。”杜九言捏了捏兒子的臉,看着顧青山抱着小蘿蔔往坤寧宮的方向直到消失,她才轉頭去問桂王,“他一個人,真的沒事?”
桂王道:“宮裡很安全。”
“也是,我還是想想自己吧。”
兩人並肩而行,到御書房。
申道儒還沒有到,趙煜在批改奏疏,薛按在一邊磨墨,看見到桂王他行了禮,小聲道:“聖上,王爺和杜九言來了。”
“進來吧。”趙煜將最後幾個字寫完,擡頭看他們,杜九言行了禮。
趙煜打量着杜九言,問道:“你今年多大?”
“回聖上的話,今年二十。”
“還真是年輕有爲。”趙煜問道:“這半年做西南的會長,感覺如何?”
杜九言回道:“西南在學生去以前,一片陳腐死氣沉沉。學生去了以後不但恢復了生機,學生們也開始變的積極樂觀,一心向上。”
趙煜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話,直白地誇自己,他不由看向桂王。
如果有人和杜九言像,那就是桂王了。
“難怪你和桂王能成爲朋友,”趙煜哈哈大笑,“看來西南現在確實不錯了,朕看你很滿意。”
杜九言道:“都是聖上您慧眼如炬,識得人才!”
並非很正常的接見,又沒有別人,杜九言有意這麼說話,意在留個風趣不刻板的印象。等會兒申道儒來了以後,和她一對比,趙煜自然就會覺得她風趣幽默,年輕有爲。
“薛按,”趙煜和薛按道:“朕還是第一次見到訟師這麼風趣的。”
薛按笑着應是,“以前見到的訟師,都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生怕自己笑了就不夠嚴肅,不是訟師一樣了。”
趙煜深以爲然,和杜九言道:“朕現在知道,桂王爲什麼喜歡和你一起玩,你這性格實在是好。”
“學生能得聖上的誇讚,今後一定再接再厲。”
趙煜問道:“再接再厲什麼?”
“幽默。”杜九言衝着趙煜一笑。
脣紅齒白,雖算不得很俊美,但看着讓人覺得很舒心。
趙煜心情大好,和桂王道:“她平日和你也這麼說話?”
“現在已是收斂了。”桂王道。
趙煜笑着,和杜九言道:“這麼有意思,還能辯訟律法又熟,真是難得的人才,朕確實沒有選錯人。”
杜九言笑着應是。
“這次水利貪污案,也是你協助桂王查的,此乃大功,朕明日早朝一定要好好的褒獎你。”趙煜道:“不過,上次解剖的事,有些魯莽了,引起那麼大的震動。”
“你就沒有想過,要是最後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你怎麼處理。”
杜九言回道:“學生認爲一定會得到想要的結果。不過,真得不到學生可能會找別的辦法圓過去。”
“什麼辦法?”趙煜打破砂鍋問到底。
杜九言摸了摸鼻子,訕訕然一笑,“學生會認慫,然後來京城求聖上做主。”
趙煜又笑了,發現和杜九言聊天很輕鬆,哪怕說一件嚴肅的事情,她也會用輕快的語氣去敘述。
“朕肯定不會給你做主的,還會再打你一百鞭。”趙煜話落,申道儒來了,和趙煜和桂王行了禮,他打量着杜九言,微微拱手。
杜九言很有禮貌地回了禮,道:“久仰申先生大名,今日幸會。”
“你二位,一個德高望重,一個年輕有爲,是應該認識認識的。”趙煜請二人坐,道:“今天請你們來,是爲了問兩個訟行的比試,你二人有什麼想法。”
趙煜確實很期待,訟師一行是祖師爺扶持的,對於大周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很多學者在說,大周開朝兩百年後,還能維持此等的盛世,和根基牢靠明君治國分不開,其次,當然就是《周律》。
祖師爺的設定了周律,並扶持了訟師一職,他們像律法的守護者,維護着律法的公正維護着人間的正義,讓大周的昌榮更加穩固。
所以,他對訟師的好感,比其他的行當要多一些。
“杜先生,您說呢?”申道儒問道。
“還真是不知道,這方面我也手生。”杜九言含笑道。
兩人推辭,桂王咳嗽一聲,撇了一眼申道儒,慢悠悠喝茶。
“一方挑選一件疑難案件去辦理?”申道儒道:“以十天十夜爲期,最快最好者爲贏。”
“聖上覺得如何?”
“別問朕,朕只要看過程和結果。”趙煜笑盈盈地道。
申道儒又看着杜九言。
“我沒有意見的。”杜九言有些驚訝,她以爲申道儒要辯訟的,現在居然只是挑案件查案。
桂王問道:“不辯訟?”
“辯訟與否,這取決於案件的結果,如果被查的案件,有原告或者被告,那就繼續辯訟。如果沒有,那麼就按照上述的方法,論輸贏。”申道儒道:“十個人辯訟不易,只怕是從天明辯到天亮,也難分輸贏。”
桂王扯了扯嘴角,他是打聽到杜九言和程公復的十人羣辯的結果了吧。
所以,現在比賽,他直接將辯訟變成可有可無的環節,而以查案爲主。
杜九言頷首。
兩人一起朝趙煜看去。
“那就這麼定了。”趙煜道:“本定的時間是十月,但杜九言他們有事,就提前上京了。那現在比試也提前吧。”
“就……”趙煜想了想,道:“定在三日後。”
杜九言和申道儒起身領命。
“朕,拭目以待啊。”趙煜哈哈笑了。
兩人應是,申道儒就告退了。
“我們也走了。”桂王衝着杜九言打了眼色,趙煜也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就頷首道:“去吧,到坤寧宮陪太后娘娘說說話。”
桂王應是,帶着杜九言往太后坤寧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