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宛芙與秋菊便打探清楚了。
“小姐,半個時辰之前,武安侯府楚瑩郡主曾來過永南王府,去了四小姐的春意園。”
聞言,衛芷嵐似有些嘲諷的勾起嘴角,方纔衛桁告訴自己時,她心中便已是有了猜測,原來真的是燕楚瑩。
“小姐,既是楚瑩郡主與四小姐都想害您,這事情您便要當心了。”秋菊擔憂道。
衛芷嵐挑眉一笑,神色間不以爲意,慢悠悠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燕楚瑩與衛芷柔使的這點小伎倆,我還沒有放在眼裡。”
“楚瑩郡主向來便與小姐不合,卻是沒想到她如今都已成了太子妃,竟然還與四小姐合謀,竟然想要對小姐不利。”宛芙面上含着一抹怒氣,憤憤道。
衛芷嵐神色悠然,端起白玉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你們兩個不必爲我擔心,我自有分寸。”
宛芙蹙着眉頭,輕嘆道:“小姐,奴婢自是知道您不懼這些麻煩,但總歸是四小姐對您起了這些歹毒的心思,小姐可曾想過這件事告訴永南王?”
衛芷嵐淡淡一笑,眉目間依然是一派高傲自信,揚眉道:“這倒不必,不過是些後院裡的事兒,爹爹每日上朝,政務繁忙,又豈能讓這些瑣事兒去煩擾了他?且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衛芷柔想要害我,她沒有這個本事。”
“小姐說得也是,不過若是不將此事告訴永南王,四小姐未必肯善罷甘休,若是以後還是加害於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宛芙又道。
“不會。”衛芷嵐搖了搖頭,神色間很是肯定,繼續道:“衛芷柔即便有心想要害我,但她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平素裡不敢動些歪心思,這次是燕楚瑩找上了她,想必她心裡也很是害怕此事被我發現,衛芷柔又不傻,應是不會再聽信燕楚瑩的話對我不利。”
“且她總歸是桁兒的親姐姐,這次衛芷柔竟想要下毒害我,桁兒聽見之後,特意來了沁雪閣將這事告訴我,便是看在桁兒的份上,我也不能打殺了衛芷柔,不然怕是會傷了桁兒的心,畢竟他與衛芷柔之間,有着血濃於水的親情。”
“那小姐便打算這麼放過四小姐了?”秋菊問道。
“先放過她這一次,衛芷柔想要害我,不讓她有機會得逞便是了。”衛芷嵐秀眉微挑,繼而眸光一寒,冷聲道:“若她不是桁兒的親姐姐,我定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她。”
聞言,宛芙與秋菊便也不再多言,她們自是知道衛桁在衛芷嵐心中的分量很重,便是爲了不讓衛桁傷心,衛芷嵐也不會追究此事。
……
十日很快便過去了,午膳後,衛芷柔仍在春意園,手中緊緊拿着燕楚瑩之前曾交給她的合歡散,心中竟隱隱感到不安,在房間裡躊躇了好一會兒,方纔走出了院落。
衛芷柔走到沁雪閣的時候,宛芙與秋菊便立刻發現了她,想起之前她曾與燕楚瑩起了歹毒的心思,竟想要謀害小姐,兩人心中當即便生了警惕。
“奴婢見過四小姐。”衛芷柔雖是個庶出,但終歸是個主子,宛芙與秋菊再不情願,也是行了禮。
卻是衛芷柔神色傲慢,徑自往前走,不以爲意的道:“我來找你們小姐。”
“小姐方纔練劍累了,如今正在屋子裡歇息,四小姐還是不要再進去打擾小姐了罷。”宛芙道。
聞言,衛芷柔腳步頓了頓,似是有些猶豫,但卻沒有再繼續往前走。
突然,房間裡傳來一道慵懶且淺淡的聲音:“宛芙,讓她進來。”
語罷,衛芷柔神色得意,眸光瞪着宛芙,哼道:“還不快讓開?”
說完,衛芷柔便繼續往前走,不多時,便推門進去了屋子;但見衛芷嵐此時正椅在美人榻上,似乎剛睡醒,眉目間一派慵懶,整個人很是閒適淡然。
一時間,衛芷柔眸光定在衛芷嵐清冷的容顏上,竟有些移不開視線,心中不禁妒忌她此般美貌。
衛芷嵐淡淡的眸光瞥了衛芷柔一眼,沒有言語,面容依然清淺。
“三姐,一段時日未見,倒是越發清豔無雙了。”衛芷柔笑了笑,很是親近的在衛芷嵐身旁坐下。
“你今日來這沁雪閣,便是想來說幾句閒話的麼?”衛芷嵐容顏淡淡,慢悠悠的道。
聞言,衛芷柔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復又笑道:“三姐這是說哪裡話,妹妹許久不曾見你,今日特意來陪一陪你。”
衛芷嵐輕輕勾了勾嘴角,似嘲似諷,緩緩從榻上起了身。
衛芷柔神色似有些尷尬,但不過是轉瞬間,便恢復如常,似是無意間道:“今晚皇上會在宮中爲小皇子設百日宴,不知三姐可是在邀約之列?”
衛芷嵐淡淡的眸光瞧了衛芷柔一眼,沒有說話,但即便是如此清淡的眼神,也不禁讓衛芷柔心中生了冷意。
“三姐,看來許久未見,你倒是對我越發生疏了。”衛芷柔淺笑,面上神色很是友好。
聞言,衛芷嵐秀眉微挑,生疏?也虧得衛芷柔好意思說得出口?自己什麼時候與她親近過了?難道面對一個想要害自己且心懷不軌的人,還要表現得很是友好麼?
衛芷嵐心中冷笑,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之後,便將茶杯又放回了原處。
衛芷柔見此,眸光閃了閃,便也笑着起身,似是感到口渴,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淺笑道:“三姐,這六七月的天兒,倒真是越發的熱了,爹爹待你可真是極好的,這天香茶葉可是名貴得很,妹妹還不曾喝過呢,倒不曾想三姐這裡竟然有。”
語罷,衛芷柔便淺嘗了一口,連連稱讚道:“的確是好茶,難怪爹爹會將這天香茶葉送給三姐。”
衛芷嵐秀眉微挑,不以爲意的道:“天香茶葉既然名貴,便定有貴的道理。”
衛芷柔笑了笑,點頭應道:“三姐說得極是。”
說話的功夫,衛芷柔已是將衣袖裡的合歡散拿了出來,緊緊捏在手心,心中不禁感到緊張。
衛芷嵐輕輕勾了勾嘴角,神色似有些意味不明,卻是沒有言語,便緩步走向書架旁,挑了本書便看了起來。
衛芷柔見此,心中大喜,連忙便將手中的合歡散全都倒在了衛芷嵐茶盞中,似是不放心般,又擡手輕輕搖了搖,見着白色粉末瞬間便化了,這才安心。
忽而,衛芷嵐回眸,淡淡的眸光盯着衛芷柔,似是不經意的道:“你在幹什麼?”
聞言,衛芷柔心中一驚,連忙便將手放在了身後,勉強笑道:“沒……沒幹什麼,這天香茶很是好喝,妹妹便多喝了幾口,三姐,你該不會介意罷?”
衛芷嵐神色淡淡,卻是收回了視線,然而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譏嘲。
因着衛芷嵐背靠在牆壁上,又低着頭,衛芷柔倒是沒有看清她眼裡一閃而逝的冷光,但方纔衛芷嵐突然朝着這邊看過來,也不知倒底有沒有發現自己給她下藥了?
一時間,衛芷柔因着心虛,不敢繼續多待,怕衛芷嵐會因此發現自己的異常,便淺笑道:“今日打擾三姐了,我這便回春意園了,三姐若有時間,也可以過來小坐一會兒。”
衛芷嵐似是沒聽見般,眸光依然定在書卷上,衛芷柔神色略有些尷尬,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出去之後,衛芷柔這才驚覺自己心中有多緊張,竟連手心都在冒汗,尤其是在衛芷嵐淡淡的注視下,似乎讓她無處遁形,便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衛芷柔離開之後,宛芙與秋菊便連忙走進了房間,瞧着衛芷嵐神色慵懶,正靠在牆角看書,似乎沒出什麼事,兩人這才放下心。
“小姐,四小姐方纔沒對你不利吧?”宛芙道。
衛芷嵐搖了搖頭,好笑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事麼?”
宛芙心知衛芷嵐會武,且又知道她清楚衛芷柔此番的來意,便笑道:“小姐,奴婢可是擔心您,您心腸好,爲了小公子不與四小姐計較,但四小姐可不是個善人。”
聞言,衛芷嵐心中微暖,知曉宛芙與秋菊也是在擔心她,便笑着安慰道:“你們放心,我沒事。”
說完,衛芷嵐一雙美眸看向梨木桌上的茶盞,青蔥玉指又指了指,挑眉道:“方纔衛芷柔在這茶盞裡下毒了,你們將這盞茶拿去倒了罷。”
語罷,宛芙與秋菊臉色都閃過一抹怒氣,之前聽聞衛桁所言,知曉衛芷柔想要下毒,但終是不確定,如今親眼見到,衛芷柔竟然真的來了沁雪閣,便是爲了給小姐下毒,心中都很是氣怒。
衛芷嵐淺笑,輕道:“你們拿下去倒了罷,不值得爲這事生氣。”
聞言,宛芙與秋菊心知衛芷嵐不想追究,便也不再多言,但仍是在心中將衛芷柔狠狠罵了好幾遍。
……
太子府——
燕楚瑩蹙着眉頭,不停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似乎有什麼煩心事般,身邊伺候的丫鬟全都恭恭敬敬的立於一旁,不敢開口說話。
今晚皇上便會在宮中爲小皇子設百日宴,也不知這衛芷柔倒底有沒有給衛芷嵐下藥?燕楚瑩心中煩悶,等了半天也沒見衛芷柔派人給她傳來消息,心中不免感到焦急。
正在燕楚瑩等了半天,想要發火的時候,突然,從房間外走進來一人,燕楚瑩眸光亮了亮,連忙便站了起來,也將一衆丫鬟全都揮退。
來人正是燕楚瑩的貼身侍女,神色恭敬,待走至燕楚瑩近前,便與她耳語了一番。
聞言,燕楚瑩心中大喜,臉上盡顯得意之色,眸光也越發惡毒。
倒是沒想到衛芷嵐真的中了這合歡散,原以爲這麼半天都沒有消息傳來,她還以爲衛芷柔事情沒有辦成,如今真是突來的驚喜。
燕楚瑩冷笑,若是中了合歡散,一般要等到兩三個時辰纔會發作,如今正是未時,等到晚宴的時候,藥效也差不多要發作了。
思及此,燕楚瑩臉上盡是報復的快意,今晚的宴會上衛芷嵐必然會醜態百出,之前她被趙煜毀了清白,如今便要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這爲小皇子舉行的百日宴,西京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以及朝中重臣都會前來,衆目睽睽之下,衛芷嵐若是當衆失了身子,永南王府的臉面都會被她丟盡,且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只會淪爲整個西京的笑柄。
……
酉時過後,衛芷嵐用了晚膳,便出了永南王府,直接去了皇宮。
御花園,此時已是來了不少王公貴族,衛芷嵐依然如以往般,選了個不起眼的地方落坐。
夜風習習,便連空氣中都含着一絲涼爽之意,衛芷嵐單手撐着下巴,吃了一口杏仁糕,神情慵懶。
不多時,老皇帝以及後宮各妃嬪已是走了過來,許是因着皇室又添龍嗣,老皇帝臉上一直掛着淺淡的笑意,倒不似往常般不苟言笑。
衛芷嵐一雙美眸向前看去,便看到定妃娘娘正懷抱着小皇子,絕美的臉蛋上也是盛滿了笑意。
“定妃爲朕誕下了龍嗣,朕心甚喜,今晚是小皇子的百日宴,大家不必拘束。”老皇帝朗聲笑道。
語罷,在座的所有人全都起身齊聲恭賀,幾乎都是祝賀之詞,然後便依次給小皇子獻禮。
衛芷嵐神色淡淡,倒是沒有多大興趣,便收回了視線,眸光不經意間便正好與雲慕輕的視線交織,不禁朝他笑了笑。
即便是濃濃夜色下,衛芷嵐淺笑依然灼灼其華,雲慕輕神色一怔,不禁心中微動,也朝着衛芷嵐淡淡一笑,便收回了視線。
心似乎被狠狠攥緊了般,雲慕輕有過一剎那的恍惚,便自嘲一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伴於身旁的金羽公主似乎發現了雲慕輕的異常,不禁淺笑,關懷道:“慕輕,你這是怎麼了?”
雲慕輕沒有言語,依然沉默,卻是眸光微微動了動,不過片刻,便又變得幽深。
金羽公主知他不願多說,便也不再問,然而心中卻不禁感到酸澀,脣角溢出一絲苦笑;如今她與雲慕輕已經成親一年多了;然而即便自己用盡了手段,雲慕輕對她依然很是冷淡疏離,有時候金羽公主似乎感覺,便是面對府中的奴僕,雲慕輕的態度也比面對自己時要柔和得多。
金羽公主眸色黯然,心中滿是苦澀,即便是已經成親一年多了,但云慕輕與自己仍然沒有夫妻之實,這一年他大多都是睡在書房;偶爾自己會在淮陽王妃面前無意間表現出委屈,雲慕輕迫不得已也會與自己同睡一榻,但卻絕不會碰她,即便自己主動貼上去,雲慕輕也會無情的將她拒絕。
思及此,金羽公主眼角竟漸漸有些溼潤,但卻是極力將淚水給逼退了回去,即便她如今仍是處子之身,但自己與雲慕輕已經成親了,定不會有人知曉;且來日方長,一年算什麼?再等三年五年,她就不信雲慕輕仍能堅持不碰她?男人總歸是需要女人的。
酒過三巡,衆人談笑風生,都已是有了醉意,衛芷嵐神色慵懶,輕輕飲着杯中酒,一雙美眸波光流轉間,盡是迷人的風情。
燕昀端着酒杯,笑着走了過來,便在衛芷嵐對面坐下,勾脣道:“嵐妹妹,許久未見,本世子可是想你的緊。”
聞言,衛芷嵐挑眉一笑,眸光瞧着燕昀俊顏上無比絢爛的笑容,不禁心情愉悅,打趣道:“是麼?我怎麼感覺不到你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