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幾日薛茗予除了請安,就都待在房裡忙活着繡活兒。她們這些有些家世的女孩子,針線上都會花很多時間去調教打磨。薛茗予知道她逃不了,也就認命的跟着女紅師傅學。在這個對於女性來說有很多不平等又無可奈何的年代,她不知道她的認命,每每讓家人覺得她多麼乖巧懂事沉穩。她比其他的女孩子少了太多稚嫩的質疑反叛,很多人都要走彎路,薛茗予知道終點在那裡不會有任何意外,所以她每每都沒有逃避,從一開始就認命的往那條路上走去。
平時薛茗予的衣衫,都又針線上的媽媽們做。有喜歡的布料,她也會同南喬木芙一起自己動手裁剪做衣。這回她挑了品竹色古香鍛,很花了一副心思裁剪。打算給公孫博沂做一套扇套和荷包。以前她有時來了興趣也會做點小東西討太夫人歡心,或者送給長輩,但從沒送給外人過。送針線給旁的男子,這怎麼都有點不夠莊重。這回她下定決心做這麼一套扇套和荷包,是想向公孫博沂示意。
南喬想給她幫把手她都沒讓。扇套一對,繡的是歲寒三友。荷包一對,繡的是流雲嘉禾。二月初九肯定能做成,但是確實有點趕了。所以她才悶在房裡埋頭苦繡。
轉眼就二月初四了。薛茗予知道三個貼身丫頭巴不得她出去走走透透氣,其實要不是早就答應皇甫新龠會去,她倒真想在家做女紅了。
她帶了采薇和南喬,直接坐了皇甫家的清油布馬車出了城。她一般不出府,就只帶采薇在外邊。出府木芙和南喬就輪流和采薇一起陪她出去。三個人她總要留一個在她院子裡看着家。雖然薛家的僕婦們沒有多刁難,但是薛茗予一直堅守這個規矩。在家的時候這些規矩做慣了,往後出了府,才能讓她少操心。
皇甫新龠一路呱噪地跟她嘮叨。皇甫新龠這個人看着簡單,性子好,言行舉止又風趣。所以跟皇甫新龠在一起薛茗予很放鬆很開心。
皇甫新龠聽說她要給公孫博沂繡東西,一點都沒有露出不合適或者打量她的意思。說着說着還跟她討論起新流行的花樣子。
“儲繡園剛流行起錯針繡的門簾兒,雲錦天織就推出了滿地繡的朴子來。看着比的都不是大東西,這兩個鋪子回回對上都得拼個你死我活。”
“那你說到底是儲繡園的錯針繡好呢,還是雲錦天織的滿地繡好呢?”薛茗予也不嘲笑他一個大男人關心這些女人家的東西。
“要我說啊,各又各的好。需要門簾的那就儲繡園好唄,需要朴子的那就雲錦天織好唄。”皇甫新龠哈哈一笑。
“就你名堂多,嘴會說。”薛茗予也笑起來。
“兩家鬥來鬥去也不是壞事兒你說是不。”皇甫新龠絲毫沒有覺得姑娘家針線上的事情他說來說去有什麼不合適的。“你看哈,今天儲繡園出個新招,明天他雲錦天織想破腦袋來破招。兩家都還算本份不曾使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是琢磨做出好東西來。這多少年過去了兩家誰也沒鬥死誰,反而兩家店都越來越紅火,地位都是別的繡品鋪子撼動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