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爲鍾九會抓着她的把柄不放,哪知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秦挽依一聽,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解釋他的去向,讓她知道他們的行動。
“可是……”秦挽依已然知道鍾九的一切,當年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遠離京都,保全性命,如今回到京都不說,還要進宮,皇上應該不待見鍾九吧,若非皇上下詔召回,鍾九應該不能回到京都纔對,如今貿然進宮,皇上不會再次對他下達殺意嗎,秦挽依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出口,可話到嘴邊,變了味,“沒有危險嗎?”
“你擔心我?”鍾九不答反問。
“說正事呢。”秦挽依不知道鍾九怎麼回事,平時看着挺冷靜自若的一個人,怎麼最近像個風流公子一樣,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白書轍和鍾流朔帶壞了,果然學壞容易學好難。
鍾九收斂了笑容,緩緩放開秦挽依,拉着她的手,一邊往房間走去,一邊道:“放心,這次是藉着皇祖母壽宴回來,父皇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做出什麼令皇祖母爲難的舉動。”
太皇太后曾經也算救過他,對於鍾九而言,太皇太后和莊老夫人是平等的存在,鍾九對莊老夫人尚且恭敬尊重,沒道理對太皇太后不聞不問。
秦挽依混混沌沌之間,等快要推開門的時候,一個凜然,反應過來,馬上喊道:“什麼聲音?”
鍾九神色一凜,微微感識,只有晚風拂過:“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我明明聽到什麼了,不行,我要去看看。”說着,秦挽依要遠離鍾九的房間,見鍾九還杵在門口,她又跑了回來,嘴裡唸叨,“不行,還是你陪我去吧。”
秦挽依直接將鍾九拖下樓梯,鍾九也沒有拒絕,任由秦挽依瞎鬧,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站在別院,秦挽依東張西望,尋思着怎麼搪塞過去。
鍾九也沒有催促,就這麼讓秦挽依牽來拉去,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忽然之間,只聽得水中輕輕響動,秦挽依立刻道:“我道是什麼,原來是魚吐泡的聲音。”
“魚吐泡的聲音,你都能聽得出來?”鍾九明知秦挽依心裡有鬼,還是調侃了一句,以他的耳力,都未必能聽到,更何況沒有一點警覺的她。
“這是你不懂的世界。”秦挽依一本正經地道,拉着鍾九在池塘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繼而馬上躺在鍾九的雙腿上,以防他站起,繼而探聽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隱藏在暗中嗎,這次爲何要出面?難道是鍾濟潮的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早上鍾流朔問鍾九是否要採取什麼行動的時候,鍾九並沒有回答,不知道在考慮,還是避諱有她在,如今才半天不見,他就打算進宮賀壽,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他不該會輕舉妄動的。
“雖然皇后和太子已經被禁足,但今日父皇依舊沒有上早朝,大家明白他想把這事拖到皇祖母壽宴之後。”鍾九理了理秦挽依的髮絲,還是繼續縱容着她,不去忖度她心中的小心思,“不過,朝中那幫非******的老臣,肯定不會就此放過這個打擊太子的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一次,很有可能讓太子萬劫不復。”
太子之位,是登上帝座的必經之路,本來就有人覬覦。
“那宮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秦挽依只是隨口問道,本來也不想過多地關注這些,也沒有期望鍾九能夠有問必答,但今日的鐘九,特別的異常,好像沒有任何隱瞞,更準確的說,從今早開始,就像洋蔥一樣,一瓣一瓣撕下,一次一次露出秘密。
“宮中想必沒有什麼比流言傳得更快了,太子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不少官員人人自危,唯恐太子之位一旦不保,那麼他們必定受到牽累,現在保太子的人有,搖擺不定的人也有,投奔鍾定奚的人也有,不約而同地在養心殿外跪求父皇徹查此事的人也不少。”鍾九俯視着她的雙眼,深邃的眼眸,帶着一絲空,“後邊這些人,想必是受了貴妃的意思,如今父皇想要坐視不管都難了。”
鍾九一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可能,這難道就是鍾濟潮攛掇的?
除了鍾濟潮,還有誰會逼着皇上處理這事?
如此看來,鍾濟潮的確回來了,而且已經將一切事情告知貴妃,貴妃和黃統領已然出手了。
這次鍾麒煜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鍾九若是進宮,鍾流朔必定也會進宮,皇上的幾個兒子中,真正有點能耐的,也只有鍾濟潮、鍾九和鍾流朔,鍾麒煜過於計較任性,鍾定奚又沉迷女色,然而皇上卻選擇這兩人留在京都,將其他人驅趕到偏遠的封地。
只要鍾九進宮,憑着他的能耐,必定能夠影響朝局,只是他會有什麼樣的打算呢,是幫助太子,還是鍾定奚,或者幫助自己。
鍾麒煜若是完了,那麼一直坐着太子妃美夢的秦靜姝肯定毀了,這輩子還能母儀天下嗎,到時候一定恨死她了,秦挽依心底嘆了一口氣。
鍾九知道她心底在擔心什麼,攏了攏她的衣襟,握緊她的手。
“最壞不過失去太子之位,父皇對他還有期望,不會取他性命,只要父皇還在皇位,那麼他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鍾九說的自然是鍾麒煜,他雖然說得平靜,但秦挽依相信他,畢竟他是從太子淪爲廢太子過來的,而且還是在皇上的殺意下過來的,比起鍾九,鍾麒煜已經幸運許多。
不過,她不相信鍾麒煜,依着鍾麒煜的性子,若是一敗塗地,那麼絕對不會像鍾九那樣憑藉自己的能力東山再起。
“他坐不成太子也好。”秦挽依心中還是不希望鍾麒煜能夠坐穩太子之位,否則,她的太子妃之位,一直會如影隨形。
“父皇眼中,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屬,所以,即便不是太子,也會……”
忽然之間,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聽得比之前更加清楚了一些。
鍾九擡起頭,直視着前方。
秦挽依微微側首,但見一道灰袍身影橫着走路,大步而來,之前等的不就是孫遙嗎?
“老頭子師父,你回來了?”秦挽依從鍾九的腿上起來,坐直了身體,眼神不停地朝着他眨着,無聲地說着只有兩人能明白的話。
秦挽依的眼神,綻放着異樣的光彩,看的鐘九很不是滋味,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好到打招呼都帶着熱情。
不過,鍾九的想法完全多餘,秦挽依熱情,不代表孫遙改變了,他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對誰都一視同仁。
“你小子來了多久了,外邊那兩個小子催着呢,在廚房裡嘰裡咕嚕,不知道在碎碎唸叨着什麼。”孫遙道。
“怎麼,你還有事情?”秦挽依本以爲鍾九隻是回來休息,會繼續呆在別院,正苦惱着,她這纔想拖延時間,等到孫遙回來,然後上去把信紙收回來再說,至於整容一事,可以暫且緩緩,等鍾九什麼時候不在別院的時候,再進行。
“還有點事情要去辦,只是想過來看看你而已。”鍾九站起身,負手在後,說着暖人的情話,絲毫沒有顧忌孫遙。
他這是特意過來看她,然後跟她解釋動向了?
“看過了就快走,省得那兩個小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拆了破院,已經搖搖欲墜了,還能經得起三下五下折騰嗎?”孫遙不耐煩地驅趕道,也不知道這座別院是他的還是鍾九的。
白書轍和鍾流朔在一起,十句肯定有五句是在吵,別說孫遙這個暴躁的性子看不過去,連她這麼寬容大度的人都無法忍受了。
鍾九瞭然,回望了秦挽依一眼,就要離開。
“你要小心一點。”雖然這句話顯得很多餘,但京都是個深淵,處處都得步步爲營,更何況還是鍾九這麼一個身份。
“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有那麼多廢話,下次沒機會說了嗎?”孫遙插了一句,最是不耐煩這種場面。
鍾九隻當孫遙的話爲耳邊風:“放心,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鐘容了,不會那麼輕易被父皇的一言兩語就能推到谷底的,等我回來。”
說完,鍾九也沒有再逗留,徑自走了。
秦挽依目送着鍾九離開的身影,哪怕看不到那片衣角了,還在觀望。
“看不到了,收拾收拾,你也可以走了。”孫遙毫不留情地說了一聲。
一聽說走,秦挽依這纔想起今日出行的目的。
只是,孫遙的手中,空空如也,似乎並沒有將她在將軍府的包裹取來。
“老頭子師父,刀片呢?”秦挽依驚問,一切的基礎,絕對少不了那不同型號的刀片。
“看到破院裡邊的兩個小子,老子就知道鍾九這個小子在這裡,老子親自取來,到,憑他精明的眼神,還能猜測不到什麼嗎?”孫遙暴躁歸暴躁,但心思細密,做事謹慎,有點像孫雯,孫雯平日裡看着缺根筋,大手大腳,但前世既然是以盜爲生,絕對不會粗線條到哪裡去,果然是父女。
“那東西放哪裡了?”秦挽依很是寶貝拖孫雯特意請人打造的所有醫用器具,沒了它們,關於開刀的一切手術,就無能爲力了。
孫遙冷哼一聲:“又不會丟了,擔心什麼,就算丟了,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等外邊那幾個小子走遠一點的時候,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