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依的縫合手法,熟練而又細密,縫合的針腳,並沒有參差不齊,若是沒有個四五年是達不到這種。
何大夫略帶疑惑的眼神,學習縫合之術,必須得先學習醫術,以此爲基礎,才能行縫合術、鍼灸術。
這麼算來,她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學醫的呢?
弱冠之年,他纔跟隨師父開始行醫,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師父才讓他開始接觸病症。而秦挽依,才十六歲,竟然已經能縫合傷口又能鍼灸了,這讓他情何以堪。
縱然秦挽依速度很快,銀針穿過皮膚的痛楚仍然存在,範燁風壓抑着悶哼出聲,又緊抿着雙脣。
好在屋裡的母女兩人還在說些話,被掩蓋了不少聲音。
秦挽依朝着何大夫努了努嘴,示意他將範燁風額頭的汗水擦去。
看着傷口不長,卻也足足縫了七針,可見範計廣下手有多狠,對自己的兒子尚且如此,更何況對旁人?
以後還是有必要避而遠之,否則這顆腦袋,都搖搖欲墜。
縫合完後,剩下的都交給何大夫處理,今日鍼灸又縫針,已經用眼過度了,視線的焦點差點不能定位。
“老爺,你們在外頭做什麼呢,怎麼靜悄悄的,我剛聽見風兒的聲音,怎麼不進來看看娘?”姜氏回憶起練武場的那一幕,對範燁風還是記掛在心,如今範計廣和範歆桐都已經進屋看過了,唯獨範燁風還在外頭,不覺好奇問了出來。)
此言一出,衆人都怔在那裡。
“我來。”秦挽依在臉盆中將雙手洗乾淨,重新接過何大夫手中的紗布,一邊快速包紮,一邊不忘回道,“夫人方纔說了少將軍的醜事,少將軍正生着悶氣呢。”
“這孩子,多大了,還生悶氣,你不來看娘,那孃親去看你好了。”說着,姜氏就要起身下牀。
“夫人身子剛好些,還是躺着爲好,少將軍這就進去了。”秦挽依在傷口處打結後,用剪刀裁斷紗布,替範燁風將裡衣穿上,在胸口處繫好帶子,又披上外衣裹緊身子,一氣呵成。
看了一番範燁風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她從何大夫手裡搶過毛巾,替他一番擦拭後,才勉強好些,但還是蒼白,沒有血色。
秦挽依將毛巾在火上微微燒熱,輕輕觸碰在他的臉上,頓時,他的氣色好了一點。
“你去去就出來吧,這樣應該能應付過去。”秦挽依輕聲說完,也告辭道,“我出門已久,也必須要回去了,但今晚的事情,不能對相府的人提及。”
這兒實在不能久待了,先別說素月等着,就連秦徵都會懷疑她來這兒的目的了,再不回去,就要出大事了。
秦挽依匆匆忙忙收拾了一番,也沒等範計廣和範燁風說些什麼,趁着夜色急速離開。
綠蘆院是相府二小姐秦靜姝的寢院,只與秦挽依被燒燬的庭蘭院相距不到幾十步,但因爲隔空沒有相連,所以還安然無恙,對比庭蘭院的廢墟,顯得更加清幽精緻。
此時,點着燭燈的房中,亮着柔和的光芒。
屋裡,秦靜姝站在一盆枚紅色的蝴蝶蘭面前,手裡拿着一把剪刀,進行剪枝,臉上帶着笑意,這也是自秦挽依醒來到現在,終於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
蝴蝶蘭長得繁盛,花瓣酷似蝶翼,振翅欲飛。
“小姐,什麼事情這麼高興,看你都快笑了一個下午了呢?”翠璃在旁邊候着,隨時聽候差遣。
“你懂什麼。”秦靜姝徑自裁剪着,不透露隻言片語,只是眼中帶着算計和危險的光芒。
聽得開門聲,翠璃轉過頭,看到來人,欣喜地道:“小姐,二夫人來了。”
秦靜姝侍弄着蝴蝶蘭,並沒有轉身,嘴裡倒是問候了一聲:“娘,你怎麼來了,我正好想去碧荷院呢?”
張氏在翠雲的攙扶下邁過門檻,邊走邊道:“一個下午不見你的蹤影,還道你去了哪裡,原來一直在屋裡,可是哪裡不舒服?”
“我好着呢。”秦靜姝滿面春風,一臉得意之色,喃喃自語,“不舒服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二夫人,小姐心情可好了呢。”翠璃也說了一聲,彷彿邀功一般。
張氏聞言,不免露出幾分欣慰之情,打起趣來:“哦,有什麼喜事,讓你這麼高興?”
“翠璃,你先出去。”秦靜姝遣退翠璃,卻並沒有揮退翠雲,很多事情,翠雲都有參與在其中,而翠璃,頂多算個跑腿伺候的丫鬟,其他方面,沒有半點用武之地。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待翠璃走後,張氏笑問。
“今日中午,我親眼目睹秦挽依坐了轎子出去,一探之下,竟然發現她去將軍府,所以我飛鴿傳書給舅父,讓他找幾個人……”
“你該不會又動了殺唸吧?”張氏慌忙打斷秦靜姝的話,“靜姝,過四天,就是太子納側妃之日,莫要再惹出事端了,九指快刀的事情才安歇不久呢。”
“娘,難道女兒就只有那麼一點能耐嗎?”秦靜姝有幾分不悅,高揚的心情,瞬間受到影響。
“那你有什麼打算,老爺已經懷疑到你舅父身上了,不能再以他名義頻頻出手了。”張氏還是比較擔心她的大哥,畢竟他哥的官位,是倚靠了秦徵纔能有今日,若是被查出什麼,連五品官位都不保。
“放心,這個時候,爹怎麼可能會對舅父不利,好歹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做計較,畢竟四天之後,舅父還要出面的,而且,我也不是派人殺她,只是找了幾個人在她回來的路上攔截,拖延拖延時間而已。”秦靜姝提起側妃一事,還是憤憤不平。
太子妃之位,那是何等榮耀,婚禮之隆重,令天下所有女人側目,可偏偏是側妃,一切從簡,讓她情何以堪。
等他日她謀取太子妃之位,沒有得到的,要一樣一樣收回來。
“拖延時間?有什麼用?”張氏並不知秦靜姝所想,問道。
“娘,你可別忘了,秦挽依去的可是將軍府,若是遲遲不回,你覺得爹不會猜忌嗎?要知道,這次的事情,是範燁風替她背了黑鍋,若是再傳出點什麼,爹想必會對她嚴加管束,這樣,大家就知道,誰纔是相府最得寵的小姐。”
這一回,張氏對秦靜姝的做法並無反對:“你爹知道了嗎?”
“這就得娘回去跟爹說說,關心關心相府大小姐的去向了。”秦靜姝的眼眸露出一抹精光,她拿起簡單,蝴蝶蘭的枝幹,一刀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