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素瓔的事也不是說馬上就能解決的,妘州歌說了給她半個月的時間她就能解決,但是並不着急,回到府裡的第二天反而又去了紅樓。
三個月前的事她可是還記得的,也不知道那個姑娘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可千萬別讓她失望了纔好。她的變化會直接影響到她接下來的計劃的,畢竟她可是計劃中很重要的一顆棋子呢。
紅樓還是老樣子,依然屹立在洛邑衆多青樓之中不倒,每逢到了夜晚,紅樓都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紅樓大門前是門庭若市,而且聽說最近紅樓新來了一位姑娘,這位姑娘很是神秘,一直到現在都只是聽說過而已,從來沒有人見過,只是有客人從隱娘嘴裡打聽到這位可是紅樓的寶貝,紅樓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讓她露面,所以纔沒人見過她。
客人當然不會懷疑隱娘了,隱孃的眼光他們是知道的,高着呢,這紅樓的姑娘但凡有些名氣的哪個不是由她挑選出來的,能讓她這麼說,那這位姑娘想來是極好的了,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位天香國色般的人物。
紅樓越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客人的心就越癢,對這位姑娘就越好奇,隨着時間的推進紅樓也放出了些許和這個姑娘有關的消息,像是這位姑娘的性情,容貌,還有來歷什麼的,說得極其神秘,讓越來越多的客人想要一睹芳容了。因爲這個姑娘,紅樓的生意原本就好,現在就更是晚晚座無虛席,甚至有客人爲了爭座位而大打出手的事發生。
好的就好到客人爲爭奪座位大打出手,壞的就壞到門可羅雀,同一條街上的青樓多不勝數,但是也只有紅樓纔有如此風光繁盛的景象,讓隔壁的春風樓很是羨慕嫉妒恨了一番,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沒那本事呢,只能眼紅紅的看着了。
妘州歌對紅樓的事當然不會不知道,身邊的幾個奴婢自從知道她是洛邑最大的青樓幕後老闆之後很是難以接受,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緩過勁來,完全不能將自家小姐跟青樓老闆聯繫在一起,甚至有些大受打擊,後來見妘州歌絲毫不以爲然才慢慢的跟着接受了,雖然一開始每每見到宮外的人將紅樓的消息傳進來她們都是面色怪異,但好歹是接受了這個事實,睜隻眼閉隻眼,自我安慰的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證明她們小姐厲害啊,是吧,試問這華國中有哪個女子有她們小姐這樣的魄力的。
妘州歌到了紅樓依舊是從後門進,紅樓的人見到她也不覺得意外了,雖然底層的人還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見隱娘對她恭敬有加就能隱約猜出她的身份一定不低了,至於她一個女子坦然自若的到青樓這種地方,或許常人見到還會驚訝詫異一番,不過在紅樓裡的人什麼人沒見過,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了。
“小姐,我還在猜想着三個月之期已到,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來呢,沒想到這麼快。”隱娘見到妘州歌很是高興的說道,只是聲音一慣的嬌媚酥軟,妘州歌聽到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還是有些不習慣,心裡暗道那些個男人怎麼就喜歡這樣的聲音呢?聽起來雞皮疙瘩都要起了,真是莫名其妙,不能理解啊。
“隱娘,我不是說了嗎,在我面前你還是……正常點的好。”妘州歌自覺很隱晦的說道。
隱娘一臉無辜樣,“小姐,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要是別的二三十的女人做出這副小姑娘的模樣來肯定會讓人覺得噁心,可偏偏隱娘做出來不但沒有絲毫的不妥,反而讓人看見了心也跟着一軟。
不然她哪裡能勝任紅樓的主管之職?這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呢。
“……”
好吧,她說得也有道理。
隱娘將妘州歌迎到了紅樓後的宅院裡的一幢小樓上,佈置精緻典雅的房間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會叫人覺得太香膩,倒是清香怡人,一點也沒有風月場所的樣子。
隱娘讓下人端上了茶水點心才說道:“小姐,現在就讓紅嫣過來嗎?”
妘州歌擡眉問道:“她現在的名字叫紅嫣?”
隱娘點了點頭道:“嗯,這是她自己要選的名字,而且我覺得這個名字雖然俗氣了一點,不過和她倒也配。”
妘州歌有些無語的瞧着隱娘,既然說這名字俗氣,又爲何說這名字和她般配呢?這不是打臉嗎?她日後可是要成爲紅樓紅牌花魁的人物。
隱娘振振有詞的說道:“小姐,名字就是一個外號而已,重要的是她這個人,只要她有本事,就算她叫紅花,那些男人也一樣會將她捧在手心裡的。”
妘州歌再次無語了,不得不承認隱娘說得很有道理,青樓中女子的名字有哪個是真的呢,入了青樓的女子最後只怕是連自己最初的名字都會忘記吧?
罷了罷了,不過是一件小事,她何必糾結,實在是想太多了。
“你去帶紅嫣過來吧,我要看看這三個月她進步得如何了。”妘州歌說道。
隱娘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說道:“小姐,不是我誇嘴,這個紅嫣確實是個好苗子,待會兒見到她小姐就明白了。”
隱娘這麼說妘州歌倒是有些開始期待了,那姑娘原本就是一個容貌極爲出色的,如果出生在富貴之家,長大後進宮只怕也是能在後宮之中爭到一席之地的人,就連現在的蘭貴妃說不定也不是她的對手,也難怪當初姬子晟在街上見到她就起了色心。只是這姑娘以這樣的一副容貌還能平穩的生活了這麼多年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外,想必是之前運氣太好了。
隱娘去了大概兩刻鐘之後妘州歌在房間裡就聽到了有腳步朝着房間而來,很快隱娘就推開了們先走了進來,妘州歌目光落在了她身後,隱娘進來之後身子微微一退,站在她身後的人便露了出來。
饒是淡定如妘州歌也不由得露出了驚歎之色,在她身後站着的舜華和杜衡更是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子會是之前她們見到的那個狼狽落魄的人。
隱娘身後的人穿着百花煙羅百褶裙,琵琶襟的藕色上衣,外搭短臂,天藍色的繡花腰帶系在不盈一握的纖腰上,雙臂間挽着粉色的披帛,梳着精緻的飛仙髻,髮髻上點綴着銀簪流蘇步搖,本來就極爲出色的容貌經過了精心打扮更是光彩奪目,攝人心魂,眉間輕貼着紅色的梅花花鈿,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宇間多了幾分嫵媚嬌柔,但又藏着幾分天真,似乎還略帶憂愁,矛盾又神秘,眼波流轉間輕輕的一瞥讓人的心也忍不住跟着輕顫,想要去追逐不休。
眼前的人擁有了讓人驚豔的容貌,也擁有了讓人留戀不忘的獨特氣質,既有成熟女子的嬌媚,也有少女的天真單純,這正是男人最喜歡的。
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子是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女,卻又指望她們保持着單純的時候又精通人情世故,在府裡是個懂得伺候男人的婦人,出了門又是個擅長應酬交際的貴婦……
說白了就是男人是這天底下最貪心的動物,想霸佔這時間最好的一切卻又吝嗇付出自己的感情,如果紅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勢必會引起他們的爭奪,姬家二公子一向是個好女色的,如果見到自己曾經摺磨過的女子如今變成了紅樓的當紅花魁,如此的出色讓人難忘,他會想到什麼?
他會想到這名女子曾經是她的,可是在這名女子屬於他的時候她卻還是一名普通的女子,等他拋棄了她,她卻成爲了讓人趨之若狂的珍寶,他會怎麼做呢?
紅嫣進來後一直微微垂着螓首任由妘州歌打量,看似平靜,實際心裡已經緊張忐忑到不行了,她知道這一面的評價對來說意味着什麼,如果小姐不能認同她,不能接受她,那她這三個月以來的付出和努力就白費了。
她一直以爲青樓的女子只需要一副好容貌就可以了,但是沒想到這其中比她想象以爲的要複雜得多!想要在青樓中爭取到一席之地除了要擁有出色的樣貌之外還要有洞察人心,揣摩人心的本事,還得要有出色的才藝,像是琴棋書畫這些就不必說了,紅樓的姑娘沒有不會這些的,即使是三等的姑娘詩詞歌賦也是信手沾來,更不用說是頭等的姑娘了,讓她看得心顫不已。
她雖然從小也學了一些詩詞之類的,但是跟紅樓的姑娘相比簡直就是上不了檯面,不過也勝在她曾經學過,現在再學也不至於太難吸收。
一開始隱娘什麼都沒有讓她做,只是讓她用心的仔細觀察紅樓裡的姑娘,至於觀察什麼隱娘沒說,一切都要靠她自己的悟性。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是毫無頭緒,只是單純的看着紅樓裡的姑娘,但是越看她就越心驚,越是明白爲什麼當日小姐會那樣說了,除了容貌之外她真的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幡然醒悟之後她面對隱孃的調教就更加的用心了,她是恨不得自己多長一個腦子,多長几雙手腳出來,這樣她就能同時進行好幾樣的學習了,她總擔心自己的時間不夠,短短的三個月能做什麼,能讓自己脫胎換骨嗎?
後來還是隱娘見她着了魔似的才忍不住說了句欲速則不達才讓她稍微的冷靜了一點,沒有再那麼拼命,可還是一樣的努力,她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這個世間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酷殘忍,她以後要靠自己,她不會再讓自己陷入曾經那樣絕望的境地了,至少她要努力過,這樣才能甘心。
至於以前覺得青樓女子不好,現在想想真是可笑,青樓女子又怎麼樣了,起碼她們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比那些人面獸心的人好多了。
她可沒有忘記在姬府見到那位姬夫人時的情景,她以爲那位姬夫人是個心善的人,因爲她長得就是如此一副心善仁慈的模樣,她求她放過她,可是那位姬夫人是怎麼做的,她不但羞辱了她一番,說她害了她的兒子,說她不該掙扎,還助紂爲虐,幫她那個該死的兒子瞞着姬府的人……在她看來,那位姬夫人比紅樓裡的姑娘要骯髒得多了!
她決心要改變自己,雖然自己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一直很努力,但是她還是很擔心,擔心自己不能過關,如果小姐說不能,那她……
直到看到小姐眼裡閃過的滿意她一直緊繃着的心才終於微微鬆了下來。
“紅嫣見過小姐。”紅嫣微微福了福身,聲音裡多了分柔軟,沒有之前那般高傲了。
聽到她的話妘州歌笑了笑,如果她刻意的學隱娘那樣的聲音她就不喜歡了,隱孃的聲音是本身就是很酥軟的那種聲調,即使她沒有刻意賣弄聽起來也是嬌嗲的,再有心一下,酥軟入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是紅嫣的聲音不是,她在過去的生活裡一直是一個自尊自愛的人,所以她的聲音裡總是帶着幾分自傲,自尊,也不是那種柔軟可人的,如果她因爲見到隱娘這樣就想着去照搬到自己身上那就大錯特錯了,好在她沒有犯這個錯誤。
“坐吧!我不習慣仰着脖子跟人說話。”妘州歌淡淡的說道。
紅嫣看了眼隱娘,隱娘點了點頭她才放心的走到圓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屁股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而已,腰肢挺直,雙手規矩的交疊着放在雙膝上,眼睛也不敢亂看,現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心態也不同了,態度也跟着不同了起來。
紅嫣以爲妘州歌不管怎麼樣都會考考自己,至於考什麼就要看她的意思了,但是沒想到她只是問了問自己這三個月的情況就不再問什麼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開弓沒有回頭箭。”妘州歌頗有深意的問道。
紅嫣定定的望着她,眼裡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而笑了笑說道:“小姐,我已經想通了,三個月前的我太天真了,我惹上的是一家沒有任何良心的人家,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放過他們呢?我的生活已經被他們毀了,如果我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繼續逍遙快活,那纔是對我爹孃最大的不孝。”
她不是沒有武器的,她的容貌就是她最大的武器,過去是她太愚蠢了,現在她明白了過來,只要她擁有這樣武器,她再學一些心計手段,這樣的武器會讓她所向披靡的。當然了,她不會天真到以爲憑着自己的一己之力能對姬家造成多大的損傷,但是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就算不能,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人她總能收拾得到吧?
她會讓那個姬二公子嘗試一下她自己受到過的折磨的,而且她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來到了。
“如果你真的想通了,那就讓隱娘開始做安排吧,你也知道紅樓裡最不缺的就是出色的姑娘,我可以老實跟你說,你的容貌是你最大的武器,但是在紅樓,光是擁有這樣東西還不夠,相信三個月的時間裡隱娘已經教了你不少,你到底學會了多少,接下來就要你自己把握了。”隱娘不會一直站在她背後傳授她技巧的,她可不需要一個雛鳥一般的花魁。
紅嫣鄭重的點了點頭道:“紅嫣明白,請小姐拭目以待。”
“好,你不要讓我失望了,你現在雖然是紅樓的人,但是不代表你會一輩子都待在紅樓。”妘州歌意味深長的說道。
紅嫣一怔,眨了眨眼,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眼裡浮現了一絲迷茫,嫣紅的小嘴微張着,一截皓白的牙齒在紅脣中若隱若現,美豔中帶着一絲純真,看起來極爲誘惑動人。
妘州歌看到她不經意露出來的誘惑之色,暗暗在心裡點了點頭,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什麼來。
紅嫣遲疑了半響才問道:“小姐,你的意思是將來我……我還可以離開紅樓?”
“紅樓從不強迫任何人留下,只要你有本事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
妘州歌說得沒錯,紅樓確實從來不強留任何人,想離開的隨時都可以離開,但是想離開的人得有本事離開才行。
妘州歌不說這話紅嫣也明白,所以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了,笑了笑說道:“紅嫣明白了。”
“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下去了。”
“紅嫣告退。”
紅嫣離開之後隱娘才笑着問道:“怎麼樣,小姐,紅嫣還可以吧?”
一旁的杜衡聽了忍不住插嘴說道:“這些事你問小姐不妥吧,小姐可是大家閨秀,哪裡會知道這些。”
隱娘這樣問倒像小姐是紅樓裡的老鴇一樣了……杜衡非常不樂意將這樣一個污垢的詞兒放在高貴的小姐身上,簡直就像玷污了小姐一樣。
隱娘瞧了眼滿臉不樂意的杜衡,咯咯咯的笑了笑嬌聲說道:“杜衡,怎麼就不妥了,小姐可是紅樓的老闆,不問小姐問誰?”
杜衡一噎,然後撅着嘴說道:“不管,總之這些事就不應該問小姐。”
妘州歌好笑的看了眼杜衡又看了眼存心逗弄人的隱娘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別鬧了,說正事吧,紅嫣現在看來確實是個不錯的苗子,以後你就好好栽培吧。”
隱娘應道:“小姐放心,我會的。”
紅嫣不光有美貌,而且人也不蠢,之前那是她還沒有想通,現在想通了,腦筋自然就靈活了,才發現原來也是個有手段有心計的。難怪小姐要耍心計留下她在紅樓,用她來對付姬家,不能傷姬家十分,也能傷三分吧?
隱娘現在只想着將來紅嫣要是能傷到姬家三分就已經是很好了,卻沒想到事情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好得多。
“對了,之前讓你們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了?”妘州歌問。
在巫靈宮的時候隱娘讓人傳了消息給她,說當初尚書劉大人的事有眉目了,只是查到的消息太過重要了,不方便在書信上傳達,說要等她出宮有時間到她那裡一趟,她再詳細告知。
後來又出了素瓔姐的事一時間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是昨晚臨睡前才又想起了這件事。
隱娘神色一正,凝重的說道:“小姐,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去盯着奪魂堂的人,盯了一個多月才終於發現了一些事情,奪魂堂的人似乎和岐國的一名官員有來往,我們懷疑會不會是岐國的這名官員收買了奪魂堂的人,讓奪魂堂的人去滅了劉大人滿門的。”
妘州歌眉頭一皺,眼底略過了一抹深色,“應該不會吧,岐國的官員爲什麼要請奪魂堂的人去殺了華國的官員滿門?這說不通啊。”
隱娘也是眉頭緊皺,“確實也是如此,岐國和華國雖然是近鄰,但兩國之間的關係實在說不上有多好,兩國的官員就更加沒有來往了,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大事需要請動江湖殺手滅門的了,但是我們的人盯了一個多月就只發現了這點可疑的。”
妘州歌垂眸沉思了起來,一隻手無意識的曲起了食指在桌面上輕敲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說道:“那就讓人繼續盯着吧,派人到岐國去盯着那位官員,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可疑之處。”
一個是華國的尚書大人,一個是岐國的官員,這兩者到底有什麼聯繫呢?
隱娘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吶吶的說道:“小姐,這……我們的人只知道奪魂堂和岐國的一名官員有聯繫,但是,但是並沒有查到岐國的這名官員到底是誰,對方藏得很深。”
妘州歌眉毛一挑,訝異的望着隱娘,隱娘更加的覺得尷尬和羞愧了。
半響妘州歌才輕笑了出來柔聲說道:“隱娘,你不必因此而覺得愧疚,隱樓雖然有實力卻不是無往不利的,奪魂堂是江湖上排名前三的殺手組織,你們盯着一個多月沒沒發現,還能查到這點消息已經不容易了。”
她可能是一位嚴苛的主子,卻不是一名自大,蠻不講理的主子,隱樓還沒有強大到無所不能,而且就算是在刺探消息方面,隱樓在江湖中也不是排名最前的,隱樓上任樓主……以至於隱樓這麼多年還是停留在原地,沒有進步,也怪不得誰,而她現在的精力也無暇將隱樓發展壯大。
妘州歌越是這麼說隱娘就越是覺得難受了,小姐其實很少動用隱樓的勢力,左右不過是讓他們盯着姬家的人,現在難得讓他們去查劉大人滅門的事,結果盯了一個多月卻只得到這麼一點消息,實在是慚愧。
“這件事不急,你們先放一邊,我有要緊的事讓你去做。”
隱娘忙收起了心裡的慚愧之感,認真的問道:“小姐要吩咐什麼事。”
妘州歌簡單的將妘府的事說了一遍,隱娘聽罷剛鬆開的眉頭頓時又皺了起來,有些疑惑有些奇怪的說道:“這靖安侯府的嫡長公子……是個奇怪的人。”
“哦?怎麼奇怪了?”妘州歌有些好奇的問。
“我記得那位公子曾經來過紅樓,也叫了姑娘,但是……”想到曾經發生過的事隱娘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這下妘州歌沒催促她快說,倒是杜衡催了起來,“但是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事關大小姐的終身大事呢,小姐可是答應了大老爺會在半個月之內將事情解決的,要是小姐沒解決豈不是要得罪人?
隱娘雖是女子,但掌管紅樓已經有十幾年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男女之事就更是司空見慣了,有時候爲了訓練樓中的姑娘她還會親自在現場觀摩指點,臉紅羞澀什麼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可能會出現在她身上的。但是現在!她真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難以說出口,她可沒忘記,小姐還沒有及笄呢!
小姐雖然纔是紅樓真正的主人,但她只會在有什麼大事纔會請示小姐其他的……她是沒有說過的,男女之事就更是如此了,所以現在見小姐睜着一雙懵懂的星眸看着她,她竟然是有些難開口了。
妘州歌見她面上露出了尷尬爲難之色,聰明的很快就猜到了什麼,不禁掩脣輕笑了一聲說道:“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咳咳……”隱娘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只是靖安侯的公子卻是什麼都沒有做,在紅樓裡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走了,樓裡的姑娘第二天還來我這裡抱怨說……咳咳,哪有男人來了青樓叫了姑娘卻什麼事都不做的啊,這難道不奇怪嗎?那姑娘都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隱娘一時嘴快說了出來,說完才反應自己說了什麼忙捂住了嘴巴,一雙嫵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來有些搞笑。
只是她的話卻引起了妘州歌的懷疑,讓她凝眉思索了起來。
一個正常的男子到了青樓叫了姑娘卻一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確實很可疑,如果這個男子是什麼情聖,去青樓只是爲了解悶喝酒那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是靖安侯的嫡長公子可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事實上靖安侯的嫡長子在洛邑的名聲似乎不差,除了他的出身讓人詬病之外。他不好女色,不好賭,府中也沒有侍妾,聽說連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小廝居多……以前聽到這些沒有覺得什麼,只是覺得這個人或許是藏得太深了而已,畢竟靖安侯夫人可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安排一兩個女子到他身邊,他也從來沒拒絕過,只是奇怪爲什麼沒有人留在他身邊罷了。
現在聽隱娘這麼一說她直覺的覺得這個靖安侯嫡長子絕對有問題,不會是真的那方面不行吧?
妘州歌深深的懷疑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更加不能嫁了,不能人道嫁過去豈不是要一輩子受活寡?
靖安侯府的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明知道自己的人不能人道還故意設計妘府的大小姐的話,這是騙婚!簡直可惡至極!
“小姐,這……靖安侯的嫡長公子不會是真的那方面不行吧?”
妘州歌暼了她一眼說道:“我怎麼知道?難道你以爲我已經神通廣大到連這些事都知曉嗎?”
“呵呵呵……”隱娘尷尬的呵呵笑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她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妘州歌這麼想着便對隱娘吩咐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務必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不能人道!而且要儘快!大姐的婚事我要在半個月之內解決。”
一個月後有場祭祀,如果大姐的事到那時候還沒有處理好,那她只怕會分心乏術,如果沒注意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就不好了,婚姻大事不能兒戲,她不希望大姐後半輩子過得不幸,起碼不能嫁給一個明知道是不好的人。
“半個月?這不會有點太急了?”隱娘蹙眉問,擔心時間會來不及,如果靖安侯的嫡長公子真的是不能人道,這麼久了洛邑都沒有傳出過任何消息,那就是靖安侯府的人瞞得很嚴實了,他們想要拿這個做文章的話難度很大啊。
妘州歌輕敲了一下桌面說道:“現在不就有一個現成的機會嗎?”
隱娘一怔,現成的機會?
眨了眨眼隱娘才反應過來,不太確定的問道:“小姐說的是…。紅嫣?”
“紅嫣現在也可以露臉了,胃口吊得太久就讓人失去耐性了。”現在紅樓的客人都知道了紅樓裡多了一位容貌出色的姑娘,但是紅樓一直沒有露出什麼口風,一開始是神秘感十足不錯,但是一直這樣的話會讓人失去耐心,失去興趣,反而不利,要適可而止。
隱娘沉思了一會兒後才慢慢的點了點頭,“小姐說得有道理,我儘快安排一下紅嫣的事。”
在紅樓裡待裡兩個時辰妘州歌才領着兩個婢女和護衛走出了紅樓,只是才離開紅樓沒多久經過某幢樓房的時候,她的腳步卻是一頓,身子一僵。
“瞧本王這不是眼花了吧,不然怎麼看見巫靈宮的首席巫女從洛邑大名鼎鼎的青樓裡走出來呢?”一道滿是戲謔和揶揄的聲音。
“爺,您沒眼花,確實是如此的。”一道平直沒有絲毫起伏的冷硬聲音。
兩道聲音一響起,衛風和周南就反射性的望了過去,也戒備了起來,舜華和杜衡也圍在了妘州歌身邊,雖然兩人不懂武,但是護着小姐的心是一樣的。
只是看到樓上人幾個卻是怔了怔。
這……瑞……瑞王爺?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看到了小姐進出紅樓,這可壞事了!
舜華和杜衡立刻就緊張了起來,萬一瑞王爺將這件事說出去怎麼辦?別人說的話大家還可能不會信,但要是瑞王爺說的,那大家肯定會相信的!
兩人有些擔心的望向了妘州歌。
妘州歌看到意外中的人,眉頭反射性的一蹙,眼裡閃過了疑惑和納悶,這小子怎麼會在這裡?巧合?還是有意?
“原來是瑞王爺,真是巧了,不知道瑞王爺到這種地方來是要幹什麼?難道堂堂瑞王爺也要到青樓找女子嗎?”一瞬間的愣怔之後妘州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反脣譏諷了回去。
“原來是妘小姐,本王也十分好奇妘小姐爲什麼會從紅樓的後門出來,不知道妘小姐可否爲本王解解惑?”
妘州歌眯了眯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冷漠的聲音也微微柔軟了下來,說道:“既然大家都有疑惑,不如坐下來聊一聊?”
妘州歌此話一出,大家都傻住了,特別是舜華幾個,有些懵了,小姐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想辦法解釋清楚嗎?怎麼還要和瑞王爺坐下來聊一聊啊?誰知道瑞王爺會有什麼壞主意沒有,哎,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舜華和杜衡很是擔心,她們始終覺得瑞王爺不是什麼好東西,名聲這麼壞的人會好到哪裡去都很有限了。
兩人壓根就忘記了上回軒轅鳳暖撞破了妘州歌發作的事,他答應幫忙保密時兩人當時還覺得他是好人的事了。
軒轅鳳暖聞言挑了挑眉,看到妘州歌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心裡暗道這個小丫頭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也罷,他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麼,又被他知道了一個秘密,她要是不想辦法收買他的話,他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可就要爆出去了,要是洛邑的人知道巫靈宮的首席巫女竟然是洛邑最大的青樓老闆,那應該會很有趣,也不知道權司大人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在外面開青樓賺錢。
嘖嘖嘖,這個小丫頭真是越來越讓他驚喜了。
“既然妘小姐相邀,本王又豈能拒絕呢?如果拒絕了那豈不是太失風度了嗎?這可不是本王的作風,妘小姐請上來吧,本王已備好茶水了。”
站在軒轅鳳暖身側的韓一又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了,偷偷的斜瞥了眼自己的主子,心裡暗道一把年紀了的爺該不會真的是看上了妘小姐吧?
雲小姐是很好啦,只是年紀小了些,和王爺不太般配啊!
韓一不禁有些憂心了起來。
軒轅鳳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護衛,再一次懷疑自己當初自己是不是瞎了眼,不然怎麼就挑了這麼一個護衛呢?表面上看起來是個面癱,不言苟笑的嚴肅人,實際上內心住着一個婦人,長舌婦……
韓一還不知道自己在主子心裡被嫌棄到了一定的程度,還在想着如果主子真的看上了年幼的妘小姐的話那要怎麼辦。
妘州歌沒有任何遲疑就帶着自己的婢女護衛往樓上去了,這處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看起來像是某個店面的後院,也不知道前面是買什麼的。這裡和紅樓雖然只是一街之隔而已,但是經營的可不是同樣的東西。
這裡會不會是瑞王爺的私人產業?妘州歌心裡一邊想着,人一邊走了上去,從容不怕,一點也沒有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了慌亂。
“王爺真是空閒,都說皇上最疼愛王爺,原來還不相信,現在倒是有些相信了。”妘州歌坐下後突然說道。
“哦?此話何解?”
妘州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說道:“要不是最疼愛王爺,捨不得王爺傷神,沒有讓王爺處理什麼政務,王爺哪裡像現在這般有空在宮外四處亂逛。”
連她偶爾出來到紅樓都被他捉了個正着。
妘州歌這是在諷刺他?
軒轅鳳暖聽出了她話裡的深意,不以爲然的說道:“妘小姐,本王可不是住在宮裡的人,本王又自己的王府,妘小姐要是哪天有興趣,可以到本王府上拜訪一下,本王一定好好招待妘小姐。”
“多謝王爺美意,我對參觀別人的府邸沒什麼興趣。”再好也是別人的,有什麼好看的。
軒轅鳳暖以爲妘州歌會試探自己看到她進出紅樓的事,沒想到她喝了一口茶之後問出來的話讓他難得的怔了一下。
“不知道王爺可否做箇中間人,介紹祁世子與我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