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爲姬府的人去過妘府,那兩府應該是商量解決這件事了,可是沒想到很快就傳出了話,說姬家的人到了妘府不是想要賠禮道歉的,而是質疑的。姬家的人居然質疑那天是不是妘三小姐做了什麼事,才讓姬夫人做出了那樣不可理喻的事。
大家聽到這個說法真是驚訝得無以復加了,對姬家也刷新了一下印象。以前吧,姬家因爲有個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二公子,所以姬家的名聲還真是說不上有多好。但是那個時候大家也只是覺得二公子爲人不行,姬昊仁夫妻頂多就是太過溺愛孩子了,這才導致了孩子性子不好,姬昊仁夫妻人還是不錯的。
wωw¤ tt kan¤ ¢ ○
但是現在,他們聽到的事情足以證明這姬昊仁夫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那天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不管如何,理虧的人都是姬夫人。姬大人就應該帶着自己的夫人上門道歉纔對啊,怎麼還倒打一耙呢?難怪以前的姬二公子不好了,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姬昊仁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都已經傳遍洛邑了,大家都議論了起來,在上朝的時候同僚看他的目光也有些詭異,讓他又氣又惱。
原本他是想在妘家人措手不及的時候放出消息控制好輿論,將整件事扭轉過來的,必要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妘州歌因爲喜歡上了自己的兒子,但因爲兩家的恩怨,知道兩人不可能,所以才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想要迷惑自己的兒子,結果卻連累到了自己的夫人。
雖然這種方法看似不怎麼樣,也未必能完全扭轉這件事,但起碼可以迷惑一下衆人,模糊真相。這樣一來妘州歌的名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姬府也沒有多大的損失了。而且只要這些話傳出去,傳得多了,自然就有人相信了,三人成虎,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可恨的是妘府這次的手腳居然這麼快,而且也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這不太像妘府一貫的作風。按照他對妘鶴的瞭解,他是不會也不屑耍這種手段的,所以才一時不備的讓妘府的人先出手了。
只是……真的是妘府的人做的?
姬昊仁仔細的想了想有些懷疑,懷疑妘府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瞭。妘府的人一向是過於正直不知道變通的,即使他們明知道有另外一條捷徑,但是因爲那條捷徑不太被常人接受,所以他們會寧願走遠路也不會走這條捷徑。這次怎麼知道用控制輿論這種手段了?
如果不是妘府,又是誰?
姬昊仁還真是沒有懷疑錯,這次的事確實不是妘府的人做的。他和妘大老爺共事這麼多年,對妘大老爺還是很瞭解的,妘大老爺確實不會做出這種事,雖然他心裡非常的生氣,但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原則。
這次的事是軒轅鳳暖讓祁寶玉做的。
他讓人密切關注着妘府,知道姬昊仁帶着姚雪漫上門去了,但是卻談崩了。他想了想立刻就讓祁寶玉放出了這些話,先一步控制輿論,免得被姬府的人先下手爲強。姬府的人會耍什麼手段他是知道的,姬昊仁一向喜歡如此,所以他就先一步做了。
而他也確實沒有料想錯,如果不是他快一步,那現在事情只怕就會往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妘府的人聽到外面的話也是很莫名其妙,心想不知道是誰將這些話給傳出去了,不過倒是幫了他們一把。
姬家的人簡直就是太不要臉,太過分了,這麼多人都看見了的事情居然還想要狡辯,真是厚顏無恥!姬家能發展成這樣也是老天瞎眼了,姬昊仁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還能當一族之長真是笑話,難怪姬家這麼多年以來是越發的行事乖張,仗勢欺人了。
妘大老爺只是以爲是哪個人看不慣姬家人的所作所爲,所以纔有了外面的話,並沒有多想。但是妘州歌卻是很快就想到了軒轅鳳暖身上,這世間上沒有那麼多仗義的人,落井下石的人倒是不少的。這個時候願意懟上姬家的人,想來除了暖暖也沒有誰了。
不過這樣也好,妘州歌讓衛風去添油加醋了一番,將姬夫人那天爲什麼要殺她的原因透露了出去,她相信這些話傳出去的話,姬昊仁肯定會急起來的。姬家的人估計最不想提起的事就是姚子暇的事了吧?可是現在她卻偏偏要提起,要提醒他們即使姚子暇已經死了,還死了這麼多年,但這件事還沒有過去。
這是一個契機,重提姚子暇的契機。
衛風很快就將此事辦妥了,沒兩天洛邑里又傳出了新的一種說法,傳得有聲有色的,讓人不相信都不行。
很多人對姚子暇這個名字還是有些陌生和懵逼的,但是有了一定年紀的人卻是想了想,很快就想起來姚子暇是誰了。這樣一來大家的心就更加的蠢蠢欲動了,誰也沒有想到事隔這麼多年,姚子暇這個名字還會被人提起,而且是在那樣的一個場合。
姬夫人爲什麼會將妘三小姐當成了姚子暇,還嚷嚷着說要殺了她呢?她和自己的嫡姐感情不是很好,所以纔在姚子暇死了之後將她的兒子當親生兒子一般看待,難道都是假的?
大家對這件事熱烈的討論了起來。民衆的八卦之心是很嚇人的,即使只是說說,那各種各樣的說法傳到姬府,傳到姬昊仁的耳朵裡,讓他暴怒的將書房裡的瓷器都摔了個粉碎,心裡暗恨不已,勢要將背後咬舌根的人揪出來碎屍萬段。
妘府的人對這個不太關心,他們只關心姬府到底想要怎麼處理姬夫人刺傷了他們歌兒的事。如此拖滯了幾天,見姬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妘府的人乾脆直接將姚雪漫告到了京兆府去。
既然姬家的人不要臉,那他們也不用顧忌了,反正理虧的人又不是他們妘府。人家都不要臉了,他們還幫別人捧着他們的臉幹什麼。
京兆尹接到妘家的狀紙頭立刻就痛起來了。
妘家和姬家的事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剛聽到的時候就暗暗的想過希望這件事趕緊處理好了,千萬別鬧到他這裡,沒想到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果真是鬧到他這裡來了!他這是倒了什麼黴啊,他們兩家的事爲什麼要連累他這個無辜的人啊!
京兆尹覺得非常的煩惱頭疼,但是他又不能不接下這狀紙,妘家的人都是按照規矩來的啊!
此時,京兆府的二堂裡,京兆尹和妘大老爺各坐在一旁,妘大老爺面色如常,京兆尹面色發苦。
“大人,不知道大人此次是想……”胡大人試探的問道。
既然狀紙遞了,他也接了,那肯定得按規矩辦事了。只是妘家畢竟不是普通的人家,而且當事人還是首席巫女,如果妘家的人想要特殊處理,那就有些難了,畢竟姬家也不是普通人家。
妘大老爺瞥了他一眼說道:“胡大人不必如何,該如何做就如何做,本官也只不過是想爲本官的侄女討回一個公道而已。姬大人身爲朝廷命官卻包庇自己的夫人,實在是有損朝廷威名。”
有損朝廷威名?沒這麼嚴重吧?胡大人在心裡暗道,只是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大人,這道理下官自然懂,只是這姬大人……只怕下官京兆府的人不能順利的將姬夫人帶過來啊。”胡大人苦惱的嘆了一口氣。
姬夫人又不是什麼沒有身份的人,而且妘家的人將姬夫人一狀告到了他這裡,這不是讓姬府丟人嗎?姬府的人能答應?說起官職,他是兩邊都比不上的,他夾在中間很爲難啊,得罪了誰以後他都不會好過啊!
唉,他這個京兆尹怎麼就做得如此的苦逼呢?
妘大老爺眉頭一皺:“這有什麼難的,你們也是按照規矩辦事,姬大人要是不答應,那就是阻礙官府辦事,就算他是朝廷命官也是沒有道理可說的!那就是罪加一等!”
說完不等胡大人說話又接着說道:“總之狀紙我們已經遞交上來了,接下來的事就看胡大人的了,本官只要求胡大人一切公事公辦即可。”
也就是說他不會用自己的身份壓他,但也不希望他因爲姬府的權勢而選擇妥協或者是徇私。
胡大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忙點頭應道:“自然,自然,下官一定秉公辦理。”
希望這次之後他這個京兆尹的位置還能坐得安穩。
胡大人默默的在心裡祈禱着。
接下了狀紙之後就要將雙方當事人都宣到公堂上對質了,妘州歌這邊自然是極爲配合的,京兆府的人到了妘府客氣的將事情說了之後妘州歌收拾了一番就隨着衙役到了京兆府,坐在公堂上等着。
另一邊就不是那麼的好請了。姬府的人知道妘府居然一狀將姚雪漫告到了京兆府,差點沒被氣暈,特別是姚雪漫,當場就氣得兩眼發白,身子顫抖了起來,面色一陣紅一陣青的。
姬昊仁也是面色難看得很,心裡暗暗將妘家的人給恨上了,沒想到他們居然一狀告到了京兆府那裡去,既然遞了狀紙那京兆府就不會不接,現在他們是騎虎難下了!
姬昊仁看了眼面色難看的妻子,對一雙兒女說道:“扶你們的娘下去收拾一下就去京兆府吧!”
“相公!”
“爹!”
姚雪漫和姬子臻同時不敢置信的驚叫道。
姚雪漫想的是她是姬夫人,怎麼能到京兆府去,去了之後就算最後沒事名聲也會壞了,她還怎麼在洛邑的上層貴族圈裡交際?這洛邑的夫人還從來沒有誰會被傳訊到公堂上的,還沒有誰被人狀告過的,以後她的臉面要往哪裡擺?妘府的人爲什麼要做得這麼絕?
姬子臻想的則是她馬上就要成爲四王妃了,而自己的母親卻在這個時候被人狀告到了京兆府,還要被傳訊到公堂上和別人對質,她這個未來的四王妃的臉面要往哪裡擺?
姬子臻立刻就想到了要利用四王爺的勢力將這件事壓下來。
她看了一眼處於憤怒中的父親,垂下了眼眸,心裡決定等下讓人去通知四王爺一聲,四王爺應該不會袖手旁觀的,這個時候姬府絕對不能鬧出什麼醜聞來,要不然的話她嫁到四王府當主母只怕會難以收服四王府的人。
姬子揚則是面色有些平淡。
娘當衆刺傷了妘三小姐,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容不得他們姬府的人狡辯。除非妘府的人願意私了,否則的話這件事是絕對不會輕易過去的。而妘家不過是想要一個公道,偏偏爹孃不知道爲什麼卻不老老實實的去賠禮道歉,反而想着要找什麼藉口開脫,妘家的人豈會答應?
他就不明白了,既然是娘做錯了事,傷害了妘三小姐,那娘去妘府賠禮道歉認錯不是應該的嗎?如果她這樣做根本就不會與現在的事。妘府的人又不是軟柿子,可以任由他們拿捏,妘府也是世族大家,怎麼可能會白白承受委屈?爹孃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卻不去做,反而想要將事情壓下來。
現在鬧成這樣不是咎由自取嗎?
姬子揚無法苟同自己父母的做法。在他看來錯了就是錯了,做了錯事首先應該做就是去想辦法彌補,糾正自己犯下的錯,承擔起自己該承擔的責任,而不是逃避。娘刺傷了妘三小姐是事實,她傷害了別人爲什麼不能向受害者低頭,就因爲對方是妘家的人,就因爲妘家和姬家一向不和?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不能指責自己的父母,但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內心認同他們,就只能沉默了。
“相公,我不能去,不能去啊!”姚雪漫緊緊的捉着姬昊仁的手,面上滿是抗拒。
姬昊仁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咬牙說道:“這個時候已經輪不到你說去不去了,你不明白嗎?”
姚雪漫愣愣的看着他,在他眼底深處看到了一抹冷漠還有埋怨。
她渾身一震。
埋怨?他這是在怪她嗎?怪她不夠冷靜所以才鬧出了這件事,是怪她讓他丟臉了?這個時候他不心疼她,不護着她,反而怪她?她是他的妻子啊!他爲什麼要這樣看着她?
姚雪漫心裡忽然冒出了一股悲涼,心裡有些難受。就算明知道他這個人是薄情的,自私的,可是到底還是以爲自己不同,等到真正體會到的時候還是難受得不行。
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她也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是不是就會像拋棄姚子暇那樣拋棄她?
“好,好,我去,我去!”姚雪漫眼裡忍住泛起了淚花,強忍着沒有流下來,聲音有些哽咽,有些賭氣的說道。
姬昊仁拂了拂衣袖冷聲吩咐道:“扶你們娘回去收拾一下!”
京兆府的人也不敢催促,只得在姬府的小客廳上等着,等了約莫兩刻鐘纔看到面色有些蒼白的姬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出來。這次臉上倒是沒有了以往的溫和大度笑容,嘴角緊抿着,有些下垂,眉眼微微上挑,顯得有些刻薄,眼裡也閃着冷漠的光芒,看到衙役輕哼了一聲,滿是不屑。
來傳話的衙役面上也沒有變現出什麼來,還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心裡卻在嘀咕這位姬夫人似乎沒有外人說的那樣好,哪裡溫柔可親了,分明就是一個刻薄寡淡的夫人嘛……
衙役確定姚雪漫準備好之後就帶着她往京兆府趕去了。一出門就看到了姬府外圍着不少百姓,姚雪漫臉上強裝出來的平靜幾乎一下子就破功了,面色變了幾變,最後黑沉着臉坐上了轎子,遮住了外面人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