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汐雙眼微眯,面色蒼白,清澈的眸底此刻風雪肆虐,帶着無盡的戾氣。
“砰——”
猛然傳來的一聲脆響讓侯在旁邊的半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擡頭望去,卻只見原本顧瑾汐手中的一支木簪被生生掰斷成兩截。
“小、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顧瑾汐回過神來,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將不知道什麼時候抓在手中的木簪殘骸扔到一旁,快步走到寢房外間用來待客的月廳內,提筆,就着尚未乾涸的墨,扯過一張宣紙,下筆飛快,寥寥數字;吹乾,飛快的摺疊起來,擡起頭,“半夏。”
尚在愣怔中的半夏被呼聲換回神智,整個人還有些恍惚,不知所以,“小姐?”
“去將這東西交給東門一個叫做豆子的小乞丐。”顧瑾汐壓低嗓音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注意別讓旁人發現了。”
半夏低着頭雖然心中疑惑,卻並沒有多問,點點頭,“是。”
“動作要快。”顧瑾汐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着;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狠戾,“這件事情別經旁人,你親自去辦。”
“奴婢明白。”
雖然對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尤其是自從上次小姐昏迷醒來就好似徹底換了個人一般,不過她只需要照顧好自己的小姐,這就足夠了。
天色越發暗了,夜幕沉沉。
顧瑾汐獨自留在房間中,望着窗外發呆;顧瑾瀾,就算柳姨娘和張媽媽付出了代價,她也絕不容許她完好無損的回來;那個籌碼,相信足夠讓蕭七爺動心,只是事情未有定論,她的心始終緊緊地懸着。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並未發現,暗處一個人影悄然飄離。
“你確定沒有聽錯?”顧子騫靠在軟椅,雙眼微微眯着,一副沉思模樣。
“是。”莫雨低下頭。
“好,我明白,你繼續回去守着。”顧子騫揮了揮手,莫雨應聲離開。
莫言沉默了下,許久纔開口,“爺,今日的事情需不需細查?”
“不必了。”顧子騫面色沉了沉,那自幼被捧在手心的妹妹如今有事情瞞着他,他並非不開心,但讓他擔憂的是,她到底是不是查到了什麼,不然如何解釋她近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到底查到了什麼,亦或者說她到底在未雨綢繆些什麼。
柳姨娘,顧瑾瀾,張媽媽……
好似妹妹對這三人異常忌憚,甚至到了生死仇敵的地步;可他查探這麼些年,除了祖母對柳姨娘和顧瑾瀾偏疼了些,卻並未發現什麼端倪,是她們隱藏得太好,還是自己做得還不夠?
是夜,天陰沉得可怕。
風自院中呼嘯而過,帶起樹枝一片嘩啦啦的聲響;門窗咋響,聲音哐當,讓本就煩躁的人更加心煩意亂,今夜,註定無眠。
“嘎——吱。”
“老夫人您也別太擔憂,老奴瞧着柳姨娘不像是個沒主見的。”廖嬤嬤屏退左右之後,輕聲安慰着。
顧老夫人略嫌渾濁的眸沉了沉,許久才沉沉嘆了口氣,“可是瀾兒若是,哎……”
“只要柳姨娘的肚子爭氣些,到時候您尋個由頭向陛下討個恩典,姨娘昇平,瀾小姐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到時候誰還記得這些腌臢事。”廖嬤嬤輕輕拍慰着,“倒是您自個兒,身子不好,就別再爲小輩之事勞心費神了。”
“哎……”又是一聲沉沉的嘆息。
隔天,因着昨兒夜裡下了些雨,顧瑾汐起得比往日要晚些。
“半夏準備一下,待會兒去榮禧堂給祖母請安。”顧瑾汐瞧着銅鏡內的容顏,仍舊帶着點點病態的蒼白,她極滿意的點點頭,語氣平緩道。
半夏給她梳髮髻的動作仍舊不緊不慢,倒是在旁邊準備早點的白芷聞言,湊過來,“小姐,聽說老夫人現在正發脾氣呢,您現在過去豈不是撞槍口上?”
“哦?”顧瑾汐尾音微揚。
“不過聽聞瀾小姐已經回來了,卻是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連老夫人都吃了閉門羹。”半夏壓低嗓音。
顧瑾瀾回府之事在顧瑾汐的意料之中,只卻不知曉自己昨日送出去的消息和籌碼到底有沒有成事。臻首低垂,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暗色,她的心沉了沉,這柳姨娘和張媽媽果真不簡單,竟然當真有本事讓蕭七爺放人。
“瀾妹妹身子不好,接二連三遭遇這樣的事情發發脾氣也是應當的。”她擡起頭深吸口氣語氣溫婉,帶着淺淺的笑意,“不過妹妹心情不好,我這做姐姐的也不能袖手旁觀,半夏去將我箱子裡那根百年人蔘帶上,咱們去探望探望我的好妹妹。”
那語氣分明輕柔溫和,可房間內的半夏和白芷對視一眼卻是不約而同惡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蘭馨閣。
顧瑾瀾在看到顧瑾汐的瞬間,那眸中噴射出的火光,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你來做什麼?”
“咯,咯咯。”
顧瑾汐捂脣輕笑,“妹妹可當真沒規矩,禁足了幾日竟是連姐姐都不會叫了嗎。我來做什麼?自然是來瞧瞧我的好妹妹呀。”
“誰要你來的,來人吶,人呢,都死光了嗎?”顧瑾瀾在屋內大吼大叫着。
“你叫啊,儘管叫。”顧瑾汐語氣陡然變得冷厲,“說起來還得感謝妹妹你,如今這蘭馨閣,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敢進來。”
顧瑾瀾的心陡然懸起,面色慌張,“你,你想做什麼?”
“姐姐能做什麼,不過是來看看罷了。”顧瑾汐側身在牀榻對面的軟椅上坐下,動作優雅卻又從容,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可落在顧瑾瀾眼底卻是濃濃的諷刺;她神色幾近瘋狂,“那你滿意了,現在你滿意了!”
顧瑾瀾咬牙切齒,死死地瞪着顧瑾汐,“顧瑾汐,你別裝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哼,你以爲這樣就能贏了我嗎?我不會認輸的,我不會認輸的。”
“哦?”顧瑾汐嘴角越揚越高,看向顧瑾瀾,眼波點點倒是有些釋然;她嘴角斜勾,語氣冷厲,“不認輸嗎?這樣也好,不過……現在才只是開始,妹妹,你可要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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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痛得要死,強撐着寫的,等姨媽痛過了再來看看錯別字神馬的親們就擔待一點,顧瑾瀾在世安別院的遭遇後面還會說,不過看她的反應親們就應該知道定然沒討得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