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聽雨樓外面華燈初上,今夜的樂都街上隔外熱鬧,車馬盈市、暗香盈盈,離國並無男女大防,今日晚間不少的閨閣中女子都做盛裝打扮,三兩一羣在街上時不時說笑。
街邊小販吆喝,稚童們手中拿着煙火圍成一團相互追逐嬉戲,十分的熱鬧,傅雲書纔想起今日出門的時候謝媛寶說今日是離國的煙火節。
樂都宋家會在這一日展覽家族中新制作的煙火,宋家制作煙火的技藝十分出名,就連曦國皇室所製作的煙火都是出自宋家,因此這一日所謂的煙火節便就是宋家的煙火展,會吸引不少人前來觀看,所以今日的街上比之往日要熱鬧上數倍,許多人手中拿着在街邊買的新奇玩意走着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在這擁擠的人羣中被人擠到水裡面去了。
傅雲書漫無目的走着,今日她穿着的是一身翠綠色銀絲滾邊的長裙,雖然衣着簡單,但是看那衣服的布料卻是非富即貴。
再加上她容貌出挑,氣質恬靜,一看便知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一路走來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傅雲書因爲心中想着事情沒有發覺。
恰好在這個時候,一羣姑娘面上怒氣衝衝急忙的走着,似乎是在找什麼人一般,一邊嘴口中一邊還說着:“等我找到他就死定了……”的話。
傅雲書正在想着事情,不想卻被她們撞了一下,離國多水,傅雲書恰好沿着青石板的路走着,旁邊便就是湖面。
傅雲書的平衡力十分差,平日裡走路都磕磕碰碰的,被她們撞一下腳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落到水裡面去了,恰好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才穩住了身形。
卻見扶住她的是個眉眼頗爲俊朗的年輕公子,一襲藍衣佩戴着玉佩,生的溫文爾雅的,柔聲問道:“姑娘沒事吧。”
傅雲書心知若非他相幫自己怕是掉到水裡面去了,真誠道謝道:“多謝公子。”
那藍衣公子見着眼前的少女豆蔻年華,生的眉清目秀,舉止端莊有禮,心中歡喜,便將手中拿着一枝方纔折下來的桂花對傅雲書道:“名花美人兩相宜,這枝桂花贈予姑娘。”
傅雲書見他眉宇生的端莊,舉止溫文爾雅,雖然莫名奇妙被一個陌生男子送桂枝,但是見着路上也有不少女子、男子手中拿着桂枝還以爲是離國好客的習俗,先是微微一愣,便笑着接過了桂枝,說了一聲“多謝”,便就走了,那男子見着傅雲書轉身就走愣在那裡……
也不知爲何,傅雲書一路上收了不少桂枝,在感嘆着離國人怎麼這般的好客的同時,卻聽見一聲嗤笑,“呀,好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有磁性很好聽,但是說出來的話與語調卻十分的難聽,傅雲書在周圍轉了一圈,卻見在不遠的地方站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衣,身材魁梧,雖然並未佩戴刀劍,但是從他挺拔的身姿來看便知是
習武之人。他一席墨色的長髮只是隨意的用一根髮帶隨意的綁着,這般的不講究似乎是出身草莽江湖中人一般,可是他那衣服的面料卻並非是一般人家可穿的起的。
那人戴着一個彌勒佛的面具,似乎是在街上隨意的買的,他帶着面具看不出他的模樣如何,但是露在面具外面的一雙眼冷若寒星,這樣冷然的一個人卻戴着憨態可掬的彌勒佛的面具,說不出的好玩與搞笑。
傅雲書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之後忍不住笑了笑,左邊臉頰梨渦淺淺,時候十分好看。她手中捧着一捧桂花,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黑衣人身邊除了她之外似乎沒有別人了,於是有些遲疑的指了指自己,用着幾分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你說的是我?”
一面想着這人十分面生,傅雲書可以發誓從未見過此人,一見面就說這樣的話,這人好生無禮。
那人漫不經心的抱着手在站在那裡淡淡說道:“煙火節上離國凡是單身男女以桂枝定情,只要收了桂枝就相當於接受了別人的情誼,你着姑娘好不知羞,竟然收了這麼多桂枝……”
傅雲書並非是離國人,那裡聽過這些東西,聽了那男子的話之後“啊”了一聲,手中的桂枝如同燙手的火炭一般連忙的扔在了地上,雙頰緋紅,她就說接了那桂枝後那些男子看着她的臉色不善,自己捧着一捧桂花一路行來別人對她指指點點的,哪裡知道竟然是因爲這個原因。
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見着傅雲書這般表現,知她不懂得離國的風俗,但是嘴角挑着一抹譏誚的笑意說道:“喏,看來不止是水性楊花,也薄情的很呢,竟然將別人的心意都扔了……”
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般譏諷,傅雲書又羞又惱。平日裡傅雲書看起來溫溫吞吞的,但是卻也是個有脾氣的,絕對不會讓人白白嘲笑的。再說今日本就在程冽那邊聽了一些事情後心中憋着火呢,這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恰好撞到槍口上了。
卻見傅雲書見那黑衣人這般一說,打量了黑衣人周圍一眼,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腳下的一捧桂花枝上……挑眉一笑道:“今日真真是出門不利,竟然遇見淫賊了”
傅雲書淫賊二字一出,那黑衣人的神色明顯的冷了下來,卻見傅雲書冷然一笑道:“過來的時候一羣姑娘問我可看見了一個穿着黑衣服出言輕佻的登徒子去哪裡了,我道誰這麼大膽竟然在煙火節上調戲姑娘,沒想到,竟然就在我的面前啊……”
傅雲書的話音落下,卻見不遠處確實有一羣姑娘結伴而行,似乎是在找什麼人一般,傅雲書不等那黑衣人說話,便高聲說道:“你們要找的公子在這裡……”
雖然那黑衣人戴着面具傅雲書未曾看清楚他的模樣,但是很明顯察覺到看到那一羣女人的時候那黑衣人臉色明顯一變,瞪了傅雲書說道:“你給我等着……”
話音落下,卻見那羣姑娘順着傅雲書的手已經跑了過來,
來不及與傅雲書算賬,眨眼的功夫便在傅雲書的面前消逝的無影無蹤了……
身形之快傅雲書都不由得爲之感嘆,對方武功看來很強……
傅雲書見着那人狼狽而跑,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方纔傅雲書被那羣女子差點撞下去的時候聽見她們在找一個黑衣公子,之所以是猜測那黑衣公子就是對她出言無禮的人主要是從這黑衣人腳下的桂花枝上推測的。
那黑衣人身材比之一般的離國男子要高大幾分,雖然說着官話,但是還是帶着口音,傅雲書猜測他並非是離國人,並不知道樂都煙火節上折桂的習俗,這是其一。
而在煙火節上本是玩樂的地方,而這男子卻戴着面具,要麼是相貌不能見人、要麼就是相貌驚人,雖然傅雲書很不想承認,當是見那男子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生的着實好看,肯定是屬於後者。
若是對方是個俊朗的年輕公子、離國民風開放,在這煙火節上單身男女居多,多是在這煙火節上想要尋得一個良人佳婿,而那黑衣公子若是容貌俊朗、肯定能得女子青睞,以桂枝來表明心意。而若是他不是離國人,並不知離國的習俗,接受了桂枝的話,那麼肯定會被誤認爲是浪蕩子弟的……
離國民風彪悍,那些女子一臉殺氣的模樣,看樣子是絕對不會放過那黑衣人的……
原本傅雲書原本只是猜測,沒想到居然被她猜對了,想到這裡的時候傅雲書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卻見着月色下有東西泛着瑩瑩的光芒,傅雲書將那玉佩撿了起來,應當是那黑衣人不小心遺落下來的……
方纔將玉佩撿起來,傅雲書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便凝固在了嘴角,臉上的血色盡數的褪盡……那玉佩觸手溫潤,一看便就是上好的玉材,一般人根本就佩戴不起這樣的玉佩……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塊玉佩上雕刻着一隻鷹!
離國人崇尚白虎、很少有人用鷹做爲裝飾,在東陸的幾個國家中,也就只有南狄王室崇尚草原上的飛鷹,以鷹爲圖騰!
而蕭闕也說過,南狄使者已經秘密的來到離國、不日就會到離國,沒想到竟然會來的這般快。而鷹是南狄王室的圖騰,一般人根本就不敢用,也就是說此人非但是南狄人、更有可能是南狄的王室!傅雲書腦海一片混亂,沒想到被自己戲弄之人竟然有這麼大的來歷。
傅雲書正在混亂的時候,卻看見對面有幾個錦衣公子沿着淮河在找什麼人一般,略覺眼熟……正是送她桂枝的幾個男子!
傅雲書做賊心虛,將那玉佩收在了懷中,見着旁邊有賣面具的小販,傅雲書生怕那些錦衣公子認出自己,又做做賊心虛怕那些黑衣人回頭找她算賬,隨手拿了一個笑臉的大頭娃娃的面具,傅雲書正想付銀子的時候,卻見有人直接從她手中奪走了面具,脆生生的聲音說道:“這個多少銀子,小爺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