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胤與衣執月的初識是在莽獸山,那是流胤在和甫靈山送死隊走散了之後的事情。他路過一地的時候,正好看到被一隻蠻獸打飛的衣執月,然後動了點惻隱之心的流胤就把衣執月從蠻獸的嘴裡搶了過來。
再後來流胤爲衣執月簡單的包紮處理了下傷口,覺得仁至義盡的流胤把衣執月藏好之後也就走了,畢竟只是陌生人。
但是後來流胤出來的時候,又遇到了一波皇室的殺手,爲了不讓衣執月的藏身地點暴露,流胤拼盡全力的殺掉了兩個,嚇走了三個。正是由此,流胤靈力消耗殆盡,也受了點傷。再然後就是清醒過來的衣執月反過來救了流胤。
再一次的見面就是在前些日子裡,流胤險些強.暴洛悠婉的那一晚,險些鑄成大錯的流胤遇到了衣執月,而後衣執月爲其開導,這才讓流胤走出了陰影。
恩,以上這些差不多就是流胤的腦子裡,有關於衣執月的所有記憶了。
“對了,你餓不餓?”衣執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轉過頭來看着流胤。
“不算太餓。”流胤摸了摸肚子老實回答。在以前小的時候經常會有吃不上飯的時候,餓三四天也是經常的事,此時他雖然不知道睡了多少天,但好歹也比小的時候禁折騰。“我昏迷了多少天?”
“從我救你上來已經三天了。”衣執月有些回憶的神色,“你怎麼昏迷了的?”她有點好奇,流胤大黑馬一匹,好好的西陽城不待,跑到這麼遠地地方玩什麼昏迷啊。
看着衣執月不似作僞的疑惑神情,流胤心中若有所思,難道她真的和那個神女沒關係?
“經歷了點事,挺複雜的。”流胤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要該怎麼和衣執月說那些事,也就只好這麼籠統模糊的說了句。
“恩。”衣執月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而後她有些古靈精似的說:“要不要嚐嚐我的手藝?”
看着少女嬌俏鮮活一副獻寶似的的表情,流胤沒有拒絕,而是點了點頭。
看到流胤點頭,衣執月臉上露出靚麗的笑,一副你果然識貨的表情,而後遞過來一副蓑笠,自己也去取牆上掛着的剛纔所穿的那副蓑笠。
流胤伸手接過,雖然身上還有這麼些的繃帶,但是應該也沒大礙。
不一會,兩人穿戴完畢。果然美人穿什麼都是美的,衣執月穿上這種並不具備美感的東西,卻有一種別樣質樸自然的美,流胤看的有點發愣。
“嘿,走了!”衣執月看着流胤對自己發呆,不由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手。
“咳咳。”流胤回過神,假裝咳嗽掩飾尷尬,而後跟着一臉輕快笑意的衣執月走到了外面的船頭。
“噝”
外面的空氣果然要比裡面的涼,迷濛的煙雨混合在了涼颼颼的空氣裡,直讓才一出來的流胤忍不住抽了口涼氣,身上也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沒事?”衣執月察覺到了流胤的異樣感受,不由回過頭來關切的問。
“沒事。”流胤搓了搓露出的肌膚讓自己暖合起來,而後搖了搖頭。
衣執月點了點頭,走到了船頭處坐了下來。此時她的身前支着兩個咕嘟咕嘟冒響的小鍋,衣執月伸手去抓起鍋蓋來讓流胤看,但是大概由於鍋蓋很燙,她“哎呀”一聲猛地縮回了手,嘴裡嘶嘶的抽氣,而後向被燙傷的傷處小心的吹氣,表情有點小小的扭曲。
流胤看到了衣執月如此鮮活生動的表情,很沒良心的笑出了聲,但他反應過來後趕緊閉嘴,但卻還是被衣執月聽到了。
“喂,我花了好幾個時辰精心爲你準備的哎,你這樣太沒良心了吧?”衣執月凝着秀美的柳葉眉,揮舞着秀氣的小拳頭向流胤抗議。
“抱歉。”流胤流露出真誠的歉意,人家好心好意的準備了好久,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了。
“看你這麼誠心誠意,原諒你啦!”衣執月果然如江湖人一般,快意恩仇,沒那麼多的計較。
“多謝!”流胤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將將將!”衣執月手上拿了塊溼布,一臉獻寶似的揭開了鍋子的蓋,裡面是一鍋翻滾的清湯,清湯裡面有着一些很常見的佐料,再仔細看的話,一條肥美的魚居然臥在其中。而隨着衣執月把鍋蓋打開了,一股極其鮮美的味道傳了出來。
“好香!”流胤聳動着鼻子聞,忍不住誇讚。
“哼哼!”衣執月挑了挑眉,一臉的驕傲。
流胤輕笑,對這個少女的純然不做作有些歡喜。“熟了?”聞到了鮮美的魚湯味道,流胤的肚子竟然“咕咕”的叫了起來,看來果然是不能違背大自然的規律啊,餓了就得吃。
衣執月那過一隻勺子來,舀了一小勺魚湯,她吹着氣讓魚湯涼的快些,在流胤的注視下放進嘴裡嚐了嚐。她咂巴着味道,杏眼裡滿是思度的神色。而後她擡起來一臉肯定的說:“可以了!”
流胤大喜,而後拿過了碗筷來。
迷濛的煙雨中,兩人臨江而坐,品嚐着鮮美的魚湯,賞着眼前瑰麗夢幻的雨景,真是好不自在。
流胤吃得很飽,他舒服的吐出了一口白氣,看着眼前被白色霧氣籠罩的江和遠處的迷濛羣山,一種靜謐之感油然而生。
衣執月也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萬里迷濛煙雨,兩人的小舟漂泊在遼闊無人的江面上,這副樣子有點像是莽獸山中的情景。那個時候就是兩人相鄰而坐,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兩個人看着樹洞外的瓢潑大雨,靜默無語,彷彿這個世界就只剩兩人的存在一般。那種感覺,靜謐而又美好。
“那天,多謝了。”想了想,流胤還是決定把那天的事情拿出來,他當時太過在意洛悠婉的事情了,而沒有注意到這有着明顯不對勁的地方。兩人萍水相逢,自莽獸山之後,過了這麼長時間,估計一般人都該是會忘了萍水相逢的人了把?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恩與怨,應該是早就遺忘了纔對。而這個少女居然還特意的爲自己開導,而且時機還那麼的好,這裡面,流胤總覺得有點什麼。
“哪一天?”衣執月轉過頭來,皺着眉頭,臉上滿是疑惑不解,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流胤在說什麼。
“就是那天晚上。”流胤瞥過眼看向衣執月,發現了她臉上純然不做作的疑惑,讓他有點拿捏不準了。
“那天晚上。”衣執月皺眉想了想,而後半響,才終於是想了起來一般恍然大悟,“沒事啦,順手而爲,因爲那天我也在那個客棧。”
看到衣執月這麼回答,流胤心裡嘆了口氣,算了。
“多謝。”流胤再次道謝。
衣執月搖了搖頭,沒說話。
兩人之後便再次沉默了下來,可是這樣的沉默卻絲毫不讓人厭煩和憎惡。流胤想起了上一次在莽獸山之中的場景,那個時候的自己靈力盡失,在樹洞裡和衣執月不遠不近的相鄰而坐。
其實流胤這個人挺討厭沉默發呆的場景的,寂靜無聲的場景裡,他總會覺得彆扭,愛胡思亂想。而且他的胡思亂想還總是愛往童年那時候的方面去想,而他的童年,不,估計那些時光都算不上是童年,因爲太蒼白和血腥了,而童年這東西應該是美好而青澀的吧?
在之前和洛悠婉在繼炎城拍賣會中的時候,一開始的無聲沉默讓他很彆扭,而後來隨着洛悠婉搞怪的表演讓得這份沉默才被漸漸的適應和接受了。
但是在和這個少女,衣執月在一起的時候,這種彆扭感覺卻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很怪。可是流胤就是覺得很舒服,一種平淡的舒服,好像兩人就這樣一塊坐着發呆,一直到很久遠的永遠都不會覺得厭煩。
如是過了很長的時間,由於天上一直在飄着迷濛的煙雨,所以看不出天色的變化,但是估計也得是到了下午了。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流胤伸手去接那些輕如煙的細雨,感受到它們落到手心裡的冰涼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個人多自在。”衣執月聞言挑了挑眉,嘴角也露出了似是快意自在的笑意。
“呵。”流胤笑了聲,倒是覺得衣執月說的不錯。自己一個人的話,確實沒那麼多的事,也不用顧這顧那的,就像是自己長久以來爲了季雲北的傷情所奔波的一樣。假如老頭不把自己給拐進甫靈山的話,自己現在大概還在外面浪蕩,過着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吧。
還有就是洛悠婉和五這些人,要是自己也都不認識她們的話,大概也就也就不用考慮的那麼多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要是自己仍是孤單一個人的話,也就不會有那些珍貴美好的記憶了。五的熱情似火、冰冷如冰,洛悠婉的狡黠鬼靈精,這些東西都給流胤蒼白的人生畫卷上填塗了重重的一筆,是抹不去的珍視之物。
還是先放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