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本鬆治皺眉道：“這兩個師恐怕葉督軍在鄭家屯事件以前就已經着手組建了吧。僅憑這一兩個月的訓練，斷然無法達到眼前的水平。”雖然喬本鬆治不願意承認，但這兩個師能獲得德國武官的中肯評價，至少已經能在坐的絕大多數人的認同了。
“喬本先生多心了。”葉重搖頭道，新召集的士兵本來就是經過一定訓練的，拉到部隊只要稍加整訓，便能成軍。更何況這幾個月奉天形勢緊張，訓練的強度大爲加強，才形成了不錯的戰力。
師一級的對抗，兩邊的戰鬥意志都比較堅定，只要指揮官不犯傻事，勝負不是短時間就能分出來的。看了一個小時後，雖然王厚純佔了上風，但想要解決何琪開的奉3師也必然是慘勝。看到這裡對在坐的大多數人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通過今天的演習看來必須要對奉軍的實力重新認識，除了老牌的27師以外，葉重新編的奉1師和奉3師雖然距離帝國師團仍有差距，但裝備精良，戰鬥力不容小視，而且在鄭家屯事件中，葉重從通遼調過來的何銳所部也同樣訓練有素，可見葉重這次擴軍的速度雖然快，但並不盲目，而是有目的性，早就計劃好的。一旦葉重計劃的5個師徹底編練完成，加上27和28師，三個獨立騎兵團。若干獨立炮兵團，將爲成爲中國舉重輕重的三支軍事力量之一。除去政治上的因素，單論軍隊戰鬥力，葉重所統轄的軍隊已經超過直皖兩系中的任何一方。”喬本鬆治如是向參謀本部彙報道。
“你從奉天跑過來看我，怎麼自己也病着了。”蔡鍔性情灑脫，雖然病情日益沉重，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趕路趕得太急，有些累着了，只是受了點風寒，過幾天就會好，倒是你，壯志未酬啊。”蔣方震看着旁邊病牀上眼眶深陷的蔡鍔嘆道。
“以前我總相信人定勝天，現在看來還是有些錯的，天要收你，跑也跑不了。”蔡鍔道：“你在奉天做參謀長，身居高位，葉重怎麼會把你放過來，就不怕你一去不回。”
“他怕什麼，現在奉天參謀部已經搭建起來了，即使沒有了我，馬上能找到代替的，不會因爲少個把人就方寸大亂。”蔣方震搖頭道。
“四川現在怎麼樣？”蔡鍔問道。
“還不錯，已經恢復平靜了，羅佩金也當上了四川督軍。局勢會好起來的。”蔣方震想了想，爲了不讓蔡鍔操心，算是說了個謊話。
“百里兄怕是在安慰我吧。”蔡鍔不以爲意地一笑，然後道：“唐繼堯是我的老部下，這兩年權利慾望膨脹得厲害，羅金佩又是唐繼堯的心腹，爲人有點手段，但有些刻薄，對自己人尚可，但對川中就說不定了，怕是要引起大亂啊。就看中央能否彈壓得住了。”
“中央對於地方督軍暫時還是有些威信的。”蔣方震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蔡鍔。
“不說四川了，怕你也不會說實話。”蔡鍔道：“這次鄭家屯葉重和日本人硬扛，怕是有結果了吧，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奉天到日本來。”
“嗯，除了中國的駐軍駐地後撤五里外，另外丟了點面子，主權上倒沒有什麼大損失。”蔣方震點頭道。
“也算是難能可貴了。”蔡鍔很清楚日本人的德性。待問清楚最終的具體處理條例之由，不由有些感慨道：“想當年大總統在二十一條上面吃了不少虧，沒想到現在被葉重這麼一鬧，居然還少吃了些虧。”
“日本人也有些吃軟怕硬，現在歐戰期間，從東北運出去的東西，收益不下萬萬元，一旦開戰，可就沒影了，所以興帥纔有恃無恐，鄭家屯日軍調集的軍隊都不下八千了。”蔣方震道：“當時還真有些大戰將起的兆頭。”
“若真要是開戰了葉重又會如何？”對於葉重的強硬，蔡鍔即使身處日本也頗爲吃驚。
“絕對會集中優勢兵力搶先將關東軍打殘。以興帥的性格，不會坐以待斃。”蔣方震語氣頗爲肯定地道。
“百里兄似乎對葉重十分推崇。”蔡鍔直接稱呼的葉重，而蔣方震則是興帥，從稱呼上便可以看出來了。
“不服不行啊。若是國內有七八個省有奉天的實力，即使現在跟日本開戰也能夷然不懼了。”
“也是，外界傳聞奉天可是富得流油啊。隱隱有趕超上海，天津的勢頭。”蔡鍔笑道：“放眼國內，敢和日本軍隊頂牛的督軍除了葉重，恐怕也找不出別的來了。雖然我跟初跟北洋軍打得厲害，但若是跟日本人拼起來，也難免有些底氣不足啊。當初給護國軍籌集經費，又是賣滇土，又是各縣徵集，忙活了一陣子，纔不地兩百多萬，奉天建所理工大學就花了四百多萬。”
“力所不及嘛。”蔣方震搖頭道，護國軍一兩百萬軍費還要大傷腦筋，跟奉天這邊軍費在外的大項目動則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相比，差距不止一點半點。而且護國軍有好幾個指揮。奉軍就是馮德麟的28師也得罪日本人，暫時跟葉重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整個奉軍向心力比起護國軍也強了不少。
“百里兄給我說說現在的奉天吧。”
除了些涉及機密的信息外，蔣方震將奉天的狀況大致給蔡鍔說了一遍，最後蔡鍔嘆了口氣：“可惜沒有機會親自到奉天起看一看了。”
“亂想些什麼，好點養病吧。”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蔡鍔搖了搖頭。
黑龍江齊齊哈爾，大帥府氣派十足，張燈節採，來往的客人川流不息。
“師座今日受了些風寒，不能親來，還請植帥見諒，特派卑職等人來恭賀夫人大壽！”許蘭洲的心腹任國棟，帶着李景林等一衆高級軍官帶上禮物紛紛向畢桂芳和他的夫人馬氏道賀。
“無妨，無妨，芝田（許蘭洲的字）的心意到了就可以了。”畢桂芳雖然心中不滿，但許蘭洲是這黑龍江的地頭蛇，有朱慶瀾給畢桂芳做榜樣，只要不是太出格，畢桂芳也只有忍着。何況許蘭洲私下裡說要再趕走畢桂芳，畢桂芳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畢桂芳在大帥府羣宴賓客，開始任國棟，李景林這些人還似模似樣，不過幾杯酒下肚後，任國棟向李景林等人打了個臉色，這些丘八便腳踩凳子，當場划起拳來，又叫又鬧，慢慢的動靜起鬧越大。更有甚者還推搡旁邊路過的客人。
這不是喧賓奪主嗎？畢桂芳脾氣好是對他老婆馬氏來說的。對這些軍官可就沒這麼容忍了，當下讓自己的管家邱元過來阻止。
“這幾位是許師長手下的得力將領吧，今日乃我家夫人壽宴，還請幾位收斂一點，不要太過喧鬧。”五十多的邱元走到酒桌旁邊，又向任國棟道：“任旅長，還請約束一下你的部下。”
“呃，”任國棟打了個酒嗝，眨了眨眼睛道：“你，你是誰，來，一起喝酒。今天植帥夫人大壽，要好好慶祝一下。”
任國棟說完，李景林胳膊已經搭在了邱元肩上，李景林常年習武，在軍隊中名氣不小，邱元這個普通人又如何掙脫得了。
邱元被兩個人夾坐到酒桌旁，頓時又驚又怒。
畢桂芳本來還想息事寧人，沒想到任國棟幾人竟然得寸進遲，當下拍案而起，“欺人太甚，這裡是大帥府，不是你們平時喝酒撒野的酒樓，來人，給我把這些丘八轟出去！”
“不就是喝了酒，聲音大了點，督軍怎麼了，督軍就不讓喝酒了，不喝酒還辦個屁的壽宴。”當下有個軍官嚷道。他纔不怕畢桂芳敢拿他怎麼樣。
“轟出去，全部給我轟出去。”畢桂芳氣得鬍子發抖地道。“你們這些目無中央的傢伙，我知道你們趕跑了前黑龍江督軍朱慶瀾，現在又看我不順眼，我不信你們敢把我畢某人怎麼樣。”
“是，植帥。”畢桂芳雖然手下無兵，但一省督軍，就算再寒酸，怎麼也有支護衛隊，畢桂芳手下的警衛早看這些人不順眼了，得令後都朝任國棟這邊圍了過來。
“這裡不歡迎諸位，是你們自己走，還是讓我們動手。”張盛兩眼盯着任國棟等人道。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弟兄們，走吧。”任國棟哼了聲，好漢不吃眼前虧，人數上佔下風不說，過來賀壽也沒帶傢伙，當然，能鬧到現在這樣，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何況畢桂芳以前還不是鳳凰，光標司令一個，抖什麼抖。”巴英額低聲說了一句。許蘭洲想當督軍黑龍江是個人都知道了，不過這件事和他關係不大。犯不着趟這趟渾水。
“巴旅長，英旅長，師座有請。”大帥府的壽宴草草收場，英順和巴英額兩人剛出大帥府沒有多遠，但被任國棟中道截住了。
“哦？任旅長現在沒有醉酒了？”英順的三角眼一眨，笑道。
“英旅長慧眼如炬，我不過是在裝醉罷了。”任國棟也不掩飾地笑道。
“也好，那就走一趟吧。若是不去，你們再來一桌醉漢，把我架過去，也是不好。”英順點頭道。
“哈，英旅長真會說笑。”任國棟大笑道。
“既然英旅長去，我也不好拂了師座的面子。”巴英額也點頭道。
“歡迎兩位到來啊。”許蘭洲看到巴英額和英順兩人一起過來，大笑着起身相迎道：“若是沒吃飽，在我這裡再加一點吧。”
“豈敢，豈敢。”英順連忙道：“師座把卑職叫來，不知道有什麼命令，還請示下。”
“談什麼命令。”許蘭洲笑道：“來，來，來，喝酒。”
巴英額和英順連忙舉杯。
“師座叫我兩人前來，是否爲畢桂芳一事？”英順問道。
“正是，咱們黑龍江的督軍，自然需要最有實力和威望的人來做，一個無權無勢的人騎在頭上，你們能甘心？”許蘭洲還未開口，任國棟已經道：“我是不甘心的。”
“我們打算請師座出來當督軍，怎麼樣？”巴英額和英順早就料到了，對視了一眼，然後道。反正沒兵沒錢的畢桂芳遲早會被許蘭洲趕跑，兩人自然肯賣好。
“好。有兩位協助，大事定矣。”許蘭洲直接控制的人不過一個旅多一點，前次驅朱慶瀾，英順和巴英額一直持默認的態度。兩人手裡各有一個旅，若是他們兩人也贊成，許蘭洲自忖這次當上黑龍江督軍十拿九穩了，不由大爲振奮地道：“只要我能當是黑龍江的督軍，到時候，巴旅長，你到時候可以頂替我的位置，當上師長，至於英旅長，你到時候也能兼一個鎮守使的職務。”
“多謝師座，願爲師座赴湯蹈火。”英順和巴英額兩人同時大喜道。
許蘭洲拋出了誘餌，英順和巴英額兩人便賣力的幹起活來，緊鑼密鼓開始佈置，逼畢桂芳讓賢。
“你真是，門都不關，差點被小燕和月如看了，叫我怎麼出去見人。”韓瑩氣苦地擰着葉重胸膛上結實的肌肉，臉上還有些未淡去的紅潮。
啪地一聲脆響，葉重在韓瑩的豐臀上輕拍了一下，笑道：“看就看到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之前是誰嗯啊叫着要用力的。”
“你還說。”韓瑩紅着臉，同葉重扭打起來，現在已經是美少婦了還像當初在劉家村的少女那樣喜歡害臊，讓葉重喜愛得緊。
鬧了一陣子，韓瑩幫葉重穿好衣服，自己則窩回了被子裡面，現在督軍府已經供上暖氣了，走出房間，一股冷風撲面而來。
民國五年的春節，天氣大好，煙花爆竹聲不絕於耳，大街三三兩兩的清潔工人，在清理些爆竹炸開的殘留物的同時，還要將街道上的積雪鏟到路邊。
“奉天的奉節一年比一年熱鬧啊。”大年三十到初二期間，整個奉天城能睡好覺的人怕是沒有多少，鞭炮的聲音就沒有停過，到了十五元宵過了之後，纔開始消停下來。文山揉了揉有些發黑的眼圈道：“怕是要給興帥建議一下，春節期間，部份地方禁放煙花爆竹的事情。”
王永江笑道：“你這樣一來，怕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不高興呢。”這也算是快樂的痛苦了，若是以往，大多數家裡還在爲溫飽犯愁，即便是過年了，也準備不了幾兩肉。不過今年卻是異常的豐盛，俄國由於一戰，從東往西運的軍火，軍工原料，機牀等擠滿了火車車廂，大批的魚肉，疏菜，糧食等腐爛在東部和海參威的港口。
不過隨着葉重讓徐黑鴉從美國那邊僱傭過來的船隊，大批的物品被運出來，奉天自然是受益者，物價比平時下降了一半還多一點。若不是奉天一些賣菜，賣牛羊肉的還能得到省政府的一些補貼，恐怕都欲哭無淚了。不止奉天的物價降得厲害，上海，天津，一些沿海的城市物價都紛紛下跌，充足的物質供應下，也算是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這些地方工商業的發展。
“不如來個調查，看看市民們的意願吧。”替蔡鍔料理完後事的蔣方震已經回到了奉天，正好碰到了正在談話的王永江和文山，於是出了個點子道。“反正離下個奉節還有一年，在奉天四處貼上告示，最後再徵求大多數人的意思不就行了。”
“看來百里兄不止搞軍事是行家，治理民事也不在話下嘛。”王永江笑道。
“事關整個奉天城，自然要徵集所有市民的意見。”蔣方震搖頭道：“治理民事，我哪裡能跟岷源兄相比。”
幾人邊聊邊往裡走。馬蹄聲響起，葉重也趕了過來。
“興帥，你現在可是遲到了一分鐘。”王永江看了表道。
“那就罰款200元吧。”要不是早上又跟韓瑩弄了一次，也不會遲到了。
幾人同時搖了搖頭，按奉天定下的辦工人員制度規章?，遲到一次罰款月俸的百分之二。葉重一年大概總要遲到個三四次，一次兩百，對於月俸1萬的葉重來說，也只能說是不痛不癢了。
“結婚之後，百里兄的氣色果然比起以前好多了。”葉重笑着向蔣方震道，天氣還算不錯，雖然屋內有暖氣，但葉重還是讓趙常順搬了幾把凳子出來，坐在院子裡。歷史驚人的一致，雖然蔣方震沒有去保定，也就沒有了在學生面前自殘的一幕，不過這次去東京住院幾天，也同樣帶回來了一個叫左梅的日本女士。
“興帥說笑了。”蔣方震也坐了下來道：“關於興帥提議修建軍港一事，已經讓參謀部的人初步商議好了，另外還從中央請了幾個海軍軍官過來到奉天沿海地方都走了一遍，本來旅順和大連是奉天最好的海軍基地，不過都被日本人佔了，葫蘆島建了商埠，只能選擇營口市了。不過興帥，論造艦能力，奉天遠不及日本，若是建耗資高昂的海軍，恐怕有些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