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性的問題一向很難探討出什麼結果，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聖火貓貓教開始從幕後走向臺前了。
約定好的日子一到，正當大家還在一如既往的聆聽神諭+領取免費物資時，就聽到外面傳來了馬蹄轟鳴。
“糟了！是城防軍和王庭騎士！”
有人透過窗戶瞧出了來人，瞬間大驚失色，“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
這話彷彿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其他人頭上。
事實是因爲這些天一直都很風平浪靜，好多人都快忘了自己參加的其實是一個非法集會，甚至每天來這裡打卡，領雞蛋求聖女已經成了日常，一天不來都要渾身難受。
直到現在，鼻涕掉嘴裡了，大家終於知道甩了。
但很可惜已經有些來不及，說話間王庭騎士已經踢開大門走了進來——這下想跑都跑不掉了，暗門呢？救一下啊！
“所有人都別動，雙手抱頭，蹲好！”
爲首的也是老熟人了，王庭騎士團那位陳騎士長，就見他寶劍在空中一揮，眼神不善的呵斥道，“我們接到舉報，說有人在這裡進行非法集會……誰是負責人？出來！”
“……是我。”
許時正了正衣冠，從臺上走了下來，“在下許時，敢問這位大人，我們只不過在這裡傳教佈施，何罪之有？”
“許時？從海外來的那個？”
陳騎士長眉頭一皺，彷彿第一次見到他一樣，“你不好好經營你的貿易站，做的這是什麼事情……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Wшw▪TтkΛ n▪￠ Ο 嗯？
外鄉人？
這話一出，其他人反而驚訝了，原來你不是本地人嗎？怪不得大家之前壓根沒見過你們……
大家還真對許時本人，包括夏可安啊什麼的不會有太大印象——外來者，貿易站這種事情倒是早就普及開來了，但是具體到人可就未必，許時他們本來也很少會在大衆面前露臉，最多就是討伐海神那次？但那時候人多眼雜，誰會真目不轉睛盯着陌生人看啊，精力都在給家人朋友送行上呢……
“不知道。”
許時面無表情，十分誠實，“來了華蘭帝國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聽聞有這種律法。”
“……這不是你可以脫罪的藉口。”
陳騎士長嚴肅道，“無論如何，這種活動是不被帝國律法所接受的，我們需要將其關停，你作爲組織者，也需要和我們走一趟，覈實一下情況。”
“其實我回頭去和程大哥說就行……算了算了，你們也是執行公務，跟你們走一趟也無妨。”
看着眼前鐵面無私的騎士長，許時想想還是選擇了妥協，“不能讓你們難做嘛，是不是？”
“感謝許先生理解。”
見他這麼配合，陳騎士長當然也不難爲他，很紳士的向他比了個手勢，“請。”
“至於其他人……暫時扣留在此，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普羅大衆可沒有許時這麼好的心態，聽到他這麼說，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啊？！你們聽我解釋，我是無辜的！”
“我只是來領雞蛋的，什麼都沒有幹……”
“你們讓我回去吧，我家裡上有三歲老母，下有八十歲吃奶的孩子……”
“都閉嘴！”
有人用手中長槍狠狠敲了敲地面，“再有喧鬧，格殺勿論！”
這話比什麼都管用，大家立馬便變得像鵪鶉一樣乖巧。
但嘴閉上了，心眼可架不住還要活動。
總之就是十分後悔，還有不少人頓時就對許時一行產生了怨憤。
卑鄙的外鄉人，都怪你們搞什麼教派，現在好了，死的時候血真要濺我們身上了……
“……諸位稍安勿躁。”
關鍵時刻，夏可安的聲音傳來，“我已聆聽神諭，聖火貓貓神告訴我，神火不息，神路不斷……我們大家都不會有事。”
擡眼看去，她也是一樣的處變不驚，正如她這幾天帶給大家的印象一樣，文雅恬靜。
有一說一，別看聖火貓貓教開設的時間不長，但白髮蘿莉這個聖女，論人氣其實已經不輸教廷那位聖女太多了——有個很關鍵的因素就是，教廷的聖女殿下是一個相對神秘的存在，平時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機會都少之又少，更是完全不會像夏可安這樣，還會一對一在懺悔室裡聽你傾訴苦難，爲你答疑解惑。
最關鍵的是，她不遮臉哎，小女孩的模樣很可愛的……
而她的話也讓衆人放鬆了不少——怎麼把這茬忘了呢？聖女自己就能聆聽神諭預知未來，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安危如何？
如果她說沒事，那就應該不會有事……包括她和許時的姿態，都能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雖說許時這個名義上的教主不常露面，但他「衆志成城」的光環可是一直沒停過的——聖火貓貓教爲民衆佈施，爲民衆排憂解難，這都是在這個特殊時期最能積攢正能量的行爲，帶來的效果也絕不會弱。
很多人可能沒有察覺，他們對許時的虔誠未必會比夏可安差多少。
這就是S級異能帶給我的自信.jpg
總而言之，大家現在的心情要比一開始輕鬆太多了，哪怕被關在這所教堂裡出不去，也很難看到誰再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不安。
“希望真的能和聖女所言一樣，不會有事吧……拜託上神……”
“你拜的是哪個神？”
“當然是聖火貓貓神！”
“那還行……說起來我突然想起來了，是不是之前有人說過，其實他們這些外鄉人才是討伐海神的大功臣來着？”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不過教廷和王室都沒說過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海神石的事情，貌似最早是從他們的貿易站開始的？”
“誰知道呢？教廷和王室也幹了。”
“唉……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多，我只希望聖火貓貓教還能開設下去，他們每天都發食物哎……這麼一說我倒是餓了，你們有帶吃的嗎？”
“帶什麼吃的啊？今天發的不是麪包？”
“對哦，那我特麼直接吃吃吃吃吃！”
……
這麼一看，大家其實還挺希望許時他們平安無事的，用個不太好聽的詞，這是不是叫有奶便是娘啊？
不過他們不會知道的是，被王庭騎士“押解出去”的許時一行，剛一出門就開始坐在馬車上，大咧咧的和來抓他們的人套起了近乎。“來的很準時嘛，陳騎士長。”
許時對對方的表現很是滿意，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就是這演技還需要磨練，一般人看不出什麼毛病來，但要是以我的視角，你這個表演痕跡就有點重了，很容易露餡。”
“許先生說的是，我本來也不會演戲。”
陳騎士長搖搖頭道，“只是大公和陛下有所吩咐，我也得來就是了……您的演技倒是很好。”
“你比你哥有意思多了，居然還會拍馬屁？”
“我這都是肺腑之言。”
“我餓了……”
夏可安才懶得管壞爸爸在和人家客套什麼，而是有氣無力的趴在了潘玲的腿上，“等下去皇宮裡，他們會準備吃的吧？”
傻徒弟抽了抽嘴角，這還是剛纔那個任大廈將傾也不變顏色，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安撫住了人心的聖女大人嗎？
你纔是演技最好的那個吧……反正即便現在知道對方是個天天裝嫩的老阿，啊不，大姐姐，她還是忍不住伸手呼嚕了一下對方的頭髮，哄小孩一樣安慰道，“會的會的，沒有就讓他們做給你吃。”
“太好了，上次那個蛋糕我還沒吃夠！”
老阿姨聞言滿血復活，就差沒蹦起來了。
潘玲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認，小師姐還得是小隻形態更可愛……
倒也不是說大人模樣不漂亮啦，只是給人的感覺有點妖，讓她看了酸溜溜的……
……
說笑間，“押送犯人”的車隊也進入了皇宮領域。
正所謂做戲要做全，“組織非法集會”的一行人自然也得去監牢裡走個過場……不過很顯然這裡也早就安排好了，比豪華度假套房差不到哪去。
白髮蘿莉吃到了心心念唸的蛋糕，許時則是作爲“集會負責人”，被專門隔離帶走問話去了。
然後，翌日。
東方曉便難得召開了一場盛大的朝會，要求文武百官務必到場，今天不來以後就都不用來了。
她的話題也很簡單直接。
“近日，朕有所聽聞，外鄉者曰許時私募集會，以‘聖火貓貓教’之名發放物資，籠絡人心。”
她一臉嚴肅的坐在王座之上，旁邊有女官替她宣讀詔書，“此舉按律本罪無可赦，然昨夜朕親自面見許時，與其促膝長談，方覺其教義心懷天下，又念其曾討伐海神有功，因此不予追究。”
“且，眼下時局動盪，天數有變，神器更易，生靈有倒懸之急，遂朕欲引進海外新學，爲帝國帶來變革發展。”
“鑑此，朕欲封許時爲帝師，領伯爵銜，其教派亦有導人向善之用，暫且立爲國教，欽此。”
詔書不長，但卻足夠讓在場每一個人驚掉下巴。
WDNMD，我聽到了什麼？！
普通民衆不知道許時是誰，他們這些王公大臣可不會不知道——當時對方是親自帶着武裝器具在他們面前演示過的！
當時程古劍其實就已經力排衆議，開始接納並推行這些新奇玩意了……所以東方曉的詔書上，這一點其實並不重要，反而像是在打馬後炮，又或者說專門給其再背一次書而已。
真正重要的是另一點，你要拜他爲師？還要將他的教派立爲國教？
在場衆人可沒有傻子，誰都知道這是他們的女皇陛下，打算和教廷徹底開撕了。
也難怪今天的小女皇要這麼大張旗鼓——這種事情不大張旗鼓，還有什麼事情值得大張旗鼓？
在瞭解到這一點後，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一旁的程古劍，想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對方只是坐在賜座上閉目養神，有意無意的點點頭，顯然是默認了。
也是，如果他不同意，這詔書大抵是發不出來的……
不得不說，一言堂有一言堂的好處，見到程古劍都表了態，自然也沒有人會再傻乎乎跳出來以頭搶地，來個什麼“陛下請三思”這樣的戲碼，就算有意見也得先憋着，下了朝再去吐槽或者日後再議吧，現在反對的人絕對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也就是在這時，許時大踏步走進了殿門——當然不是那套神棍裝扮，但也入鄉隨俗，換了華蘭帝國男性常用的得體正裝。
“……學生東方曉，見過老師。”
小女皇從座位上站起，親自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標標準準的行了學生的禮節。
這絕不會有什麼問題，哪怕是當作她表決心的作態也很好……唯一讓衆人有所不解的是，陛下你是不是跪的有點快？
“女皇陛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許時微笑着將她扶起，“我也只是見不得蒼生疾苦，所以纔開教佈施而已，老師什麼的，太擡舉我了。”
“怎麼會？朕也同樣見不得如今這般水深火熱。”
東方曉搖搖頭，一臉的憤慨悲切，“既然老師心懷天下，我也必須要有所行動……傳我命令下去，即日起，統計前日民衆損失，一切虧空皆由王室填補，通過國教作爲渠道下發，不得有誤。”
“是！”立馬有人領命，着手操辦去了。
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說實在的，對他們而言，聖火貓貓教什麼的，絕對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都在王室折扣大鍋裡撈了這麼多年稀粥，這點敏感性的沒有那索性別活了……
而聖火貓貓教也的確是以佈施作爲教義的，這樣的安排不但不突兀，反而相當妥當。
“衆卿還有其他事嗎？如果無事便退朝吧。”
小女皇也不磨嘰，客套兩句便吩咐衆人散去。
也沒人有事了……真有事也不會今天說，朝會雖短，但消化起來還是挺費工夫的。
不過大多數人倒是有種感覺，以往的朝會都是程古劍主導，東方曉頂多算個吉祥物，今天則有點反過來的意思……總而言之，女皇陛下看上去比以前更成熟了呢。
然而。
他們不知道的是。
退朝後以“請教老師”爲名，帶着許時進入御書房的東方曉，此時已經在對方的「閾限空間」裡換好了衣服，恭恭敬敬伏在了對方身前。
“主人，小奴今天的表現……您還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