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絕仙

“你支持不了多久。”羯暗蓮王冷笑道,“聽我的話,快逃吧,只有絕仙才能抗衡,這樣下去,你還有多少鮮血可以噴?”蔡晟的答覆是又一口鮮血噴出,只是他目中堅毅之色更濃,腰板一拔,反倒比起以前更加直了許多。

“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蔡晟緩緩道,“我縱是萬劫身死,也絕不會棄義逃生。”

羯暗蓮王沉默了下來,但千滅雷卻不沉默,每次擊下的間隔越來越短,蔡晟只覺一柄大錘子在不斷敲擊自己的胸膛,不死不休。

幾個連串的千滅雷聚集在寶相塔的上空,形成了幾個漩渦,每一個螺旋又都帶起一圈圈的光暈,看起來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絢爛多彩,只是又有哪個想到這樣的豔麗色彩只是爲了毀滅?

蔡晟現在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只能默默地凝聚着殘存的力道,準備最後的一擊,“你還要死抗?”蓮王口氣中有了少見的嘆息,“蔡晟,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再硬抗,結果就是魂飛魄散,千年修行盡化飛灰……。”

蔡晟何嘗不知道這幾個千滅雷下來,自己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可是夜亂天一刻沒有破解封印,自己就絕對不能退讓半分!

“小心。”蓮王疾呼道,蔡晟早已凝聚了全身剩餘的力道突然促使寶相塔平移了半尺,更是催動寶相塔全力旋轉,希望藉此減輕一下力道。

千滅雷倒沒有想到寶塔會突然變位,這次並沒有擊中塔尖,可是三道千滅雷擊在寶相塔的側邊,非但沒有促使寶相塔旋轉,反倒將它定在了空中,蔡晟這一刻只覺體內空蕩蕩的沒有絲毫氣力,同時還有一種眩昏的甜膩感覺在腦中擴散。

強光劇閃,又一道千滅雷不偏不倚的擊在胸前,把蔡晟整個擊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蔡晟還未來得及轉動念頭,就覺得一股古怪的力道護住了心脈,並迅速的漫延出去,抵消了千滅雷的大半衝擊,保住了性命。

“你還是捨不得我死,呵呵。”蔡晟覺得自己的聲音和蚊子一樣,自己都有些聽不清,眼前更是金星閃動,已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蓮王沒有回答,“現在怎麼樣了?”蔡晟又問道,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沉迷,渾身疼痛欲裂,感覺很累,就要大睡一覺才行,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睡下去就可能再也睜不開眼睛,他竭力睜開雙眼,眼前卻更是朦朧,最後只覺得空中又凝聚了無數的漩渦,流彩在眼前飄來飄去,越來越多,終於一股腦兒的宣泄而下了,無數道的千滅雷夾雜着霹靂的聲音一起轟在了禁制之上,只是在蔡晟聽起來卻是那麼的遙遠。

“夜大哥,我盡力了。”這是蔡晟最後的一個念頭。

蔡晟沒有看到無數千滅雷瞬間擊破了三人佈下的禁制,重重的落在了夜亂天的身上,天雷及體,夜亂天全身一震,身上金光大作,一股龐大的的力道散發而出,狂風閃電竟然一觸即逝,一團光罩隨即在夜亂天身上升起,將蔡晟和燎原大仙一起籠罩在了裡邊。

千滅雷又凝聚起來撞擊在光罩之上,卻不過只在光罩中濺起了一點漣漪,光罩中的夜亂天,一身羅衣飄飄,臉上的虯髯更增威猛,他的身後,出現一抹月牙一般的金色光暈,蔡晟就算看到了也不會知道,這是仙暈,是絕仙的標記!

一股柔和的力道走遍了蔡晟的全身,蔡晟終於恢復了知覺,知道了疼痛,但那股力量馬上又平息了他的痛楚,他終於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三弟,你醒了。”夜亂天望着蔡晟道,語氣中有着說不出的激動。“這是哪裡?大哥破除了封印嗎?”

“多虧三弟支撐了那麼久,不然大哥也破除不了封印,你怎麼這麼傻,如果再過片刻,恐怕就要五臟俱焚了。”夜亂天的眼中晶瑩閃動,燎原大仙望着蔡晟,眼中也是複雜異常。

“我好像看到最後有無數千滅雷擊在了大哥身上。”蔡晟回憶道,“你沒事嗎?”

“你知道那是千滅雷?”燎原大仙有些吃驚,她吃驚是因爲蔡晟明知道極度的危險竟然還抗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是千滅雷?”夜亂天疑惑道,“你難道以前見過?”他見蔡晟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再追問。突然大笑道:“說起來,還是多虧了這千滅雷,我才能引導它的力道破解了封印,不然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三弟那時恐怕早被這狂風不知吹到哪裡了。”

蔡晟這才發現三人還處在狂風雷電之中,只是外邊的雷電狂風總是擊不穿那層薄薄的霧氣,“早知道千滅雷能幫助大哥解除禁制,我就不死抗了,捱的這麼辛苦。”蔡晟有些苦笑。

“三弟,不是這樣,如果沒有你抗的那麼久,我的功力還恢復不到引導千滅雷的境界,也就是說如果再早一些被雷擊中的話,我和燎原都可能化成飛灰了。”夜亂天收回了手掌,微笑道:“你現在好些了吧?”

蔡晟一蹦而起,“豈止好多了,好像比以前好強了些。可是外邊還有千滅雷,怎麼辦?”蔡晟還是心有餘悸。

夜亂天看到蔡晟又是生龍活虎的樣子,臉上一絲欣慰,聽到蔡晟問,傲然的站了起來,“這點千滅雷算得了什麼,不是要爲三弟你先療傷,我早就破除天難了,現在就等你看看哥哥的本事。”

蔡晟見他豪氣干雲,心中欽佩,但還是忍不住說句:“大哥小心了。”

燎原大仙輕笑了一聲,“看你平日也不是這般膽小,是不是被千滅雷嚇破了膽。”

“小心駛得萬年船。”蔡晟笑道,“我不是嚇破了膽,我只是剛纔差點被劈成了灰,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夜亂天傲然一笑,伸手一揮,白霧四散開來,圍在了三人的周圍,剛纔還是勢若狂飆的急風相比顯得柔弱起來。

幾道閃電順着破開的白霧劈了進來,夜亂天伸手一招,也不見作勢口訣,那幾道閃電竟然消失在他的大袖之中。

千滅雷還在凝聚未成,夜亂天伸手一指,幾道閃電分別擊在了千滅雷的正中的漩渦,轉瞬瓦解了千滅雷的來源。蔡晟不由吃驚詫異,大哥果然功力非常。

夜亂天微笑着一招手,“神劍,出鞘!”一把長劍從他體內破出,轉瞬越來越長,發着赤色的光芒,直如衝入雲霄一般,夜亂天只是揮動了幾下,密不可分的墨雲已經被切割成一塊塊細碎,再也聚攏不起來。

夜亂天再次出手,“千滅雷?”蔡晟突然驚呼道,他駭然發現夜大哥發出的團團旋轉的黑色漩渦,和千滅雷一般無二,那些千滅雷升到半空,無數的響聲傳來,又把密雲炸的不成模樣,夜亂天大袖一揮,一陣狂風沖天而起,把天空的黑雲吹的無影無綜。

不光是蔡晟,就是燎原大仙都有些吃驚,這種通天仙力實在是驚人,“大哥?不是說千滅雷是仙界的頂級了嗎,只有絕仙才能發出,怎麼大哥你也能發出?你背後是什麼?”他才注意到夜亂天身後一抹月牙一般的金色光暈。

“你大哥現在就是絕仙。”燎原大仙激動道,“第十絕仙!”

蔡晟腦中轟鳴,難以置信的望着夜亂天,絕仙就是這個樣子?大哥已是絕仙?

誰也沒有料到,仙界的仙人,包括夜亂天自己,都沒有料到,解開封印的他反而因禍得福,成爲了仙界第十個達到絕仙境界的仙人!

絕仙和大仙之間的差別實在難以衡量,看着夜亂天這般輕易的破除了大天難和千滅雷,蔡晟也不由的暗下決心,爭取早日到達絕仙的地步。

雲消霧散,終於重見星空,稍微休息了一下,蔡晟忍不住又問道,“大哥有什麼打算?”

“上仙界。”夜亂天望着天空道,口氣中一絲峻冷,“是該算算舊賬的時候了。”意料之處的成爲絕仙,不由讓他信念大增,一心挑戰當初禁錮自己的絕仙。

“亂天。”燎原大仙有些遲疑,“難道……”她想阻止夜亂天,可是又知道他的性格,但當她望到了夜亂天自信的眼神,心中也是豪氣升起,“好!亂天,無論你要做什麼,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三弟,和我一起去。”夜亂天握住了蔡晟的手,蔡晟用力點頭,沒有半分遲疑。

三人不再猶豫,直奔落仙平原,夜亂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仙界當初將自己貶下凡界,還不是因爲他當初的修爲低下,人言微輕,如今他挾着絕仙之威踏上仙界,倒要看看之前的那些人還有何話說。

落仙平原是一個巨大的仙陣,看上去,彷彿是一個平坦的檯面。蔡晟站在臺面上有些猶豫,“這就是落仙平原?接引仙人的地方?我還以爲會有多氣派呢……。”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仙界的氣派也不會表現在這裡。”夜亂天笑道,燎原大仙揚手發出信號,天空中降下一道彩色的光柱,籠罩在三人的周圍,蔡晟仰頭望去,看到了一個碧藍的黑洞,和當初神殿的情形有些類似,三人隨着光柱不斷上升,終於徹底的消失。

蔡晟卻能清楚的看到外邊的情況,“這好像和人間的觀光電梯有些類似。”蔡晟笑道,“不過比起觀光電梯看到的風光更多。”

這個新概念燎原大仙和夜亂天倒沒有聽過,害的蔡晟又解釋了半天,“對了,大哥,你們也經常到仙界,算是這裡的常客了,不如也給我解釋一下吧。”

夜亂天此刻心情大好,義不容辭的開始講解了起來,蔡晟這才知道不但是修爲是分層次的,就是大仙們居住的場所也是分層次的。

仙界一共分爲三層,統稱爲三仙天。第一層是大仙所潛修的居所,也叫大羅天。第二層是天仙所修煉的場所,也叫陷羅天。第三層最大,最奢華,叫做絕羅天。只有九個絕仙在這裡潛修,錯非絕仙召喚,否則其餘的低級別仙人是不能登上這裡的,否則就是違反天仙規。

“大哥,以後你就住在絕羅天了,可要記得常來大羅天看小弟。”蔡晟微笑道,心中卻想,等級哪裡都是存在的,不論是人間還是仙界,不過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要進入絕羅天!

“哈哈,三弟你雖然還是大仙,但也可以跟我進入絕羅天。”夜亂天緩緩道,“我倒要看看哪個還能阻擋我。”

蔡晟望着滿臉煞氣的夜亂天,心中嘆息,暗道恐怕仙界也不會太平了,夜亂天經歷了這麼多年的苦處,絕對不會簡單的去和絕仙聊聊天的,不過事到臨頭,走一步算一步了,何況除了夜大哥,蔡晟對別的絕仙也沒有什麼印象,對於秦漢這種小人自私的絕仙更沒有什麼好感。

“這裡就是大羅天。”那道光柱靜止了下來,燎原大仙走出了光柱,夜亂天和蔡晟也跟了下來,“很不錯的地方。”蔡晟忍不住讚歎道,這裡的靈氣絲毫不差當初他遇到獯狼獸的那個世界,到處佈滿了無數的奇花異果,更有不少仙獸來回的出沒,自由自在的樣子。

“這些難道都是仙人們養的寵物。”蔡晟指着遍地跑的仙獸道。

“算是吧。”燎原大仙輕笑道,“你以後如果住在這裡的話,也可以養一個,只是別讓它跑到別的星球作怪就好。”蔡晟點點頭,他還有這個心思。

“那是什麼。”蔡晟突然驚喜道,他看到一株奇怪的植物,三幹十葉一朵紫花,最奇的紫花發出了柔和色的光芒,更是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蔡晟知道這株花定然有神奇的醫療效果,忍不住採了下來,希望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蔡晟卻不知道這裡的花草多半是有人種植的,也就是有主之物,燎原大仙卻是知道的,剛要伸手阻止,夜亂天擺手制止了她,淡淡道:“有我在這裡,三弟就是把這裡夷爲平地都沒有什麼關係。”

“你幹什麼?”燎原大仙沒有阻止,一個白鬍子老頭已經氣沖沖的跑了過來,“苓秈,我的苓秈呀。”他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呼天搶地的樣子。

蔡晟一怔,這才意識到這苓秈多半是這個老頭種的,如果是這樣,自己倒有過錯了,“這位老伯,這是你種的?對不起,我不知道,還給你。”蔡晟尷尬的把那朵紫花遞到了那個老頭的面前,“你還我,你還我有什麼用,苓秈還沒有到採摘的日期,你這個時候摘下來了,藥性弱了九成,我還有個屁用,你是那個,不懂這裡的規矩嗎?”白鬍子老頭有些惱怒,伸手一把抓住了蔡晟的手腕子。

蔡晟有些歉意,“我這是第一次到這裡,還不知道這裡的花草是有主之物,還望老伯你不要見怪。”

“什麼老伯,我很老嗎?我不過是樣子有些老罷了,說不定我比你還要年輕呢。”那個老頭子更不樂意了,他看蔡晟一味的道歉,以爲他是能力有限,更加囂張了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

“說個屁,你不賠我的損失我就不讓你走。”蔡晟沒等說完,就讓那個老頭子打斷了。

“那好,我賠,怎麼個賠法。”蔡晟壓住了怒火道,畢竟是他理虧在先,何況他是第一次來到仙界,也知道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了。

“賠,呸,你賠的起嗎?”那個老頭子輕蔑的吐了口痰,其實苓秈如果在人間,的確是無價之寶,但在仙界,卻不過是尋常的仙草罷了,不然的話,他又怎麼會隨隨便便的放在這裡種植,不過這個老頭以前是個醫生,修行的時候因爲煉製出了一種罕見的珈燁丹,這才得道飛昇,本身修爲實在不怎麼樣。這回能得到羞辱另外一個仙人的機會,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過。

夜亂天看蔡晟不想惹事,雙眉一豎,就要出手教訓這個不識趣的老頭一下,燎原大仙伸手拉住了他,自己上前一步道,“我們是莫千辛的客人!”

“你們認識莫聖主?”老頭差點趴在了地上。在大羅天居住的大仙沒有不認識莫千辛的,因爲葉千辛就是大羅天之主,統管大羅天的仙中之仙。

看到眼前這些人竟然是莫聖主的朋友,老頭嚇的有些站立不穩,他得道成仙並不太久,莫千辛卻已經在大羅天居住了三十萬年,莫千辛隨便動動手指,他以後就有穿不夠的小鞋,平日他想討好莫千辛,他都愛答不理的,這次得罪了他的客人那還了得?

“這位小哥,你看,你見外了不是。”那個老頭臉上突然堆滿了笑容,一張老臉如同桔子皮一樣,當然是風乾的那種,“剛纔我只是開開玩笑,這裡的花草算得什麼,小哥喜歡什麼儘管拿去了,不夠的話去我的園囿去採。”

“你這是……”蔡晟有點不太適應他的轉變,“你們是莫聖主的朋友,好說,我這就帶你們去找葉聖主。”

蔡晟看了一眼燎原大仙,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這才明白老頭前倨後恭的原因,心中不由感慨,看樣哪裡都是權力說話,仙界也不例外。

“老伯貴姓。”蔡晟突然覺得這個老頭挺可憐,不忍心拒絕。

“貴什麼貴,小老兒叫做張萌,以後還請小哥多多指教,幾位大仙貴姓?”張萌試探問道。

三人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不過張萌可是一個都沒有聽過,“我們都不住在這裡的。”燎原大仙微笑道。

張萌一驚,差點蹦了起來,不住在這裡當然就是住在陷羅天了,這麼說這三個都是天仙的境界了,虧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還和他們較真,這下可要好好的彌補一下,想到這裡,張萌的態度更加尊敬,幾乎把三人當作親爹親孃來看到。

“莫千辛還是大羅天之主?”夜亂天突然問道,“這麼多年了,他還沒有長進嗎?”當初他認識莫千辛的時候,他就是大羅天之主,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來竟然還是這樣,都說物是人非,不想大羅天在自己眼中已變成陌生,故人卻是依舊,可以說是物非人是了。

“他還不是那個老樣子,資質並不算好,不過他現在是大羅天的主人,日子過得愜意,我想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燎原輕聲答道。

“那是,那是。”孫萌慌不迭的點頭,這些人連莫千辛都不放在眼中,自己好在剛纔見風使舵的早,不然恐怕就要吃苦頭了。

“不過莫千辛也快到了證明自己實力的時候了。”燎原大仙笑道,“亂天,你還記得一萬年一次的聚仙會嗎?”

“我怎麼不記得,燎原。”夜亂天伸手握住了燎原大仙的柔荑,“我們不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聚仙會是什麼東西?”蔡晟問道。

“三仙界中有個明文規定。”燎原大仙含笑解釋道:“爲了提高仙人的積極性和突破境界,三仙天每隔一萬年就舉行一次聚仙會,以便各級仙人相互切磋和交流之用。有沒有實力和能否衝到更高的境界,就看大會上的表現,蔡晟。”燎原大仙突然望着蔡晟道,“你也差不多到了天仙境界,應該去試試。”

“聚仙大會?”蔡晟喃喃念道,望着燎原大仙期待的目光和夜亂天鼓勵的眼神,不由握緊了拳頭,微微笑道:“不錯,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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