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漫長的探望,在蘇瑾的極度不耐煩中,終於是結束了。她心裡有種可怕的預感,看軒轅陵這戀戀不捨的,不會是以後每天都要來一兩次吧?那和她住進宣王府有什麼區別? 所以要想法子阻止他們呀,這樣的應酬實在是太無聊了,她寧可一個人發呆呢。 於是蘇瑾臨末了的時候,神情有幾分萎靡不振,眼中滿是哀傷惆悵,對他們道:“我這次生病,可能要許久才能好。雖然是小病,可我……我忘不了那一場刺殺……” 她清亮的眼中含滿了淚,看得人心裡不自覺地軟了,她哭道:“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屍體,那麼多血……壞人,像殺雞一樣殺了他們……” 蘇瑾臉上對於死亡場景的恐懼是如此真實,真實到不會有人懷疑什麼。仔細一想的話,如果真的經歷了那樣的場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不害怕反而奇怪吧? 看着她的淚痕,軒轅陵立刻皺眉嘆氣,心裡疼惜極了,好言安慰道:“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的,你沒事就好……” 蘇瑾目光稍稍移開了,不去看他們,語氣低沉道:“我這些天,想好好靜養。大家來看我,自然是讓我開心的,可我還是需要一個人靜靜……” 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一個被嚇壞了的小姑娘,想要安靜的環境也並無不妥。再加之,他們早就知道蘇瑾不怎麼喜歡熱鬧,這時也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軒轅陵雖然心裡有幾分不捨,但蘇瑾什麼意思他清楚得很。一想到這樣對蘇瑾有好處,又是她自己提出來的,他便點點頭道:“我知道你需要靜養,可這纔剛回來,我們許久沒見了,如何忍得住?你放心好了,以後我隔幾天再來。” “你得好好的,我才放心。” 蘇瑾微微點頭,心裡卻是有幾分奇怪,軒轅陵這說話的語氣,已經全然是旁若無人親暱至極了。當真沒看見煙柳眼裡都要冒火了嗎? 蘇瑾略略回望了一眼,只見煙柳
眼瞼一垂,再睜開時情緒已經完全收斂了。可她知道,這妮子必然又是在計劃着什麼了。想必煙柳異常疑惑又不滿,爲什麼她做了那麼多努力,造了那麼多謠言抹黑自己,明明勾搭到了軒轅陵,爲什麼他還是對自己這麼在意? 其實,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可能正是因爲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吧。 蘇瑾極其委婉地送了客,也不管蘇浩榮氏什麼臉色,自顧自把頭埋進了被子裡,表示誰也不想見。 對於她的任性,蘇浩榮氏雖然不滿,可現在軒轅陵居然依舊被她栓的緊緊的,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必要的時候,他們還是要提醒她,到底該如何抓住這個機會。 蘇浩則是想着,有空也該去二閨女那裡看看了,人才果然是需要發現纔有的啊。作爲蘇家家主,他自然是做好各種長久的準備。關心蘇瑾,是想有一個穩固的靠山;可除此之外,訓練一個懂得經商的女兒也是有必要的。 只恨自己娶了好幾房,居然沒一個兒子,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如何…… 這天之後,軒轅陵果然如他所言的那樣,並沒有常往蘇家來了。煙柳對此是有幾分高興的,卻又發現軒轅陵不時往外跑,只說是辦事,她頗爲無奈,得空便也去了一趟天心月。 軒轅陵出外,自然是爲了再和藍宇之好好談談他們之間的合作。 先前那一次,時間略有幾分緊了,大半都用來了解蘇瑾他們在靈鈞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對於雙方的合作,只稍稍談及。另外,軒轅陵莫名有種直覺,這個藍宇之並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雖然表面上有點和氣,可有時候眼神總是陰鷙得很。 而且,他的話總是給人以不盡不實的感覺。 藍宇之的身份,是他最疑惑的。他明明是姓藍,可爲什麼卻是代表了冷家來和自己談條件?先前那個冷狂,在藍宇之出現後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也被輕描淡寫的回了句
“隨母姓”。 可問題在於,軒轅陵不是沒有試圖查過這個人,奇特的是什麼痕跡都查不到,好比大雪下過一切無痕。 話又說回來了,這世間稍有野心的人,哪個不是心機頗深,就看誰手段更好了。藍宇之是城府頗深,可那又如何? 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他軒轅陵這幾個月也不是隻會吃飯,好歹學了點別的東西。軒轅立也是不時教導他,做事該沉穩大氣,與人相處時要有底氣。 軒轅陵自己也試着,拿出幾分自信來與那些氣勢強橫的人相處,覺得這樣果然是好多了。 眼下,他坐在藍宇之對面,不自覺地便拿出了世子的氣勢和架子。可那藍宇之也是毫不遜色,神情不卑不亢,一絲急躁都沒有,看起來簡直比他還要沉得住氣。 實際上藍宇之所要的並不過分,但正是因爲如此,反而叫軒轅陵有幾分謹慎,竭力想知道他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所求的,僅僅是居於三大家族之首嗎? 軒轅陵氣定神閒,現在的閒雅氣度已經七分是真,比以往好了不少。他看了藍宇之一眼,笑道:“其實我還是疑惑,蘇家子嗣單薄,比不上其餘兩家,可到底爲何,勢力如此之盛?” 藍宇之輕輕一笑,什麼表情都沒有,淡淡回道:“自然有他們的門路,也怪我們自己不爭氣。可是,有句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子嗣單薄,終究會是致命的弱點。” 軒轅陵不置可否,也不表示絲毫對蘇家的偏向,只微微點頭道:“所以,這其中最神秘的冷家,還是極有希望崛起的,只不過……” 他頓了頓,淺笑着看有一絲警惕的藍宇之,繼續道:“我想知道,我們需要合作到什麼程度。” 以往他便是夾在三大家族之間被利用,可那時他對此毫不在意,只當是撓癢癢了。但現在經過軒轅立的一番教導,他決定親自插手某些勢力的平衡。 軒轅立說過,治理天下,平衡纔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