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落瑟縮的看棲悅一眼,很怕很怕!
章棲悅纔不認爲九炎落需要人勸,三年多的初慧殿所學再加上半個月的無差別授課,以九炎落的心智他什麼不知道,他現在肯定想過那些人別有所圖,他自己左手漁翁之利。
他們所有人都被他騙了!
章棲悅拽開瑞楓葉:“閃開!跟他說有什麼用!人家也不會領你的情!”瑞楓葉對他多好,說咬就咬:“你也下得去嘴!你乾脆把我也咬了!咬啊咬啊!”
瑞楓葉趕緊抱開要壓到九炎落身上的章棲悅:“你被嚷了,你看看他,你嚇着他了!”
嚇到他?別逗了!放只老虎來,九炎落眼睛也不眨一下:“讓他哭!使勁哭!哭就有理了!什麼不懂!什麼沒學過!學來的本事都是對付我們的是不是!”章棲悅不怕他,九炎落貴在自省,讓他自己好好想想!他是不是做錯了!
瑞楓葉看着九炎落瑟縮在棲悅罵不到的地方無聲的落淚,傷心的彷彿沒有了靈魂,頓時心裡升起一絲不忍:“別罵他了,我不疼了。”
他以前總盼着棲悅對九炎落狠點,可真因爲自己斥責九炎落時,他卻不見得願意看到,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棲悅在十三身上用了多少心思,十三這樣做有多傷棲悅的心。
“我不咬了!我以後再也不咬了,悅姐姐你別生氣!悅姐姐別不要——”九炎落上前。
章棲悅把他推開:“出去!”
“我不出去!我以後聽話!我以後再也不了!悅姐姐不能不要我!”
打死章棲悅也不相信,一個**歲就開始圖謀皇位的人能說出這種話來!
章棲悅現在只覺得毛骨悚人、傻的純粹:“給我出去!”
“我不。”
瑞楓葉看眼在氣頭上的悅兒,拉住了九炎落:“你少說一句!”
九炎落想頂嘴,但看着悅姐姐上下起伏的胸膛,硬生生不敢再說話。
瑞楓葉嘆口氣,拽住九炎落後看向棲悅:“你消消氣,我先帶他回宮,等你什麼冷靜了再讓他出來看你。”說着要帶九炎落走。
九炎落不動。
瑞楓葉也來了脾氣:“你夠了沒有!沒看到她現在不高興!讓她冷靜冷靜我再帶你出來!不想氣死你悅姐姐就跟我走!”
九炎落聞言,不再反抗,跟着瑞楓葉一步一回頭的走了出來。
出了左相府的門,九炎落說什麼也不走了,抱着相府的門柱任瑞楓葉拉他也不動,整個人沒了剛纔的氣勢,異常驚恐,像隨時被遺棄的孩子。
瑞楓葉見硬來沒用,示意侍衛去旁邊站着,跟着九炎落一起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怕了?”
九炎落不說話。
“怕了還這麼任性。”瑞楓葉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跟悅兒在一起的確很容易讓人開心,久而久之就會喜歡上不願意離開。
九炎落跟悅兒生活了這麼久,突然間悅兒離開了,十三難免不習慣。
“其實你記不記得你以前什麼樣子。”
“……”
瑞楓葉沒指望他回答,徑自道:“以前你很精明,但凡會招人厭的事從來不做,爲了討好別人陪你玩,你從來都是當被騎在最下面的一個,馬仗輸了,還自己滾一身泥讓別人開心,以求下次還跟你玩。”
九炎落記得。
“你現在對別人其實還一樣,但,唯獨對悅兒不,是,你是很照顧她,可對她,你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不喜歡的事,你說不做,她便不做,你比所有人都知道她疼你,會放縱你那麼一點點,所以你這次又越界了,而她沒有包容你,你有點不開心。”
“怕……是怕!”
“呵呵,是嗎。”瑞楓葉望着空寂的道路:“其實你早就不怕她了,甚至不掩飾的越來越討厭我。”
九炎落絲毫沒有被說中心事的尷尬。
瑞楓葉拍拍他的肩:“可惜,我比你先到,是你姐夫。”
“……”
“棲悅讓着你、我就讓着你,我不想棲悅罵你,並不是爲你好,而是爲棲悅好!你大了,走到不相見那一步難免,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不信你受不住。”
九炎落突然道:“受的住。”
“那你過來鬧!”就知道這小子語不驚人死不休。
九炎落突然哭了。
瑞楓葉頓時想罵娘!
九炎落拉着瑞楓葉亂哭一通,十分委屈:“我以爲……以爲姐姐會安慰我,我以爲姐姐也想我,她會高興會摸我的頭,我還洗頭了,不信你聞聞……”
閃開!那也是糞車裡泡過!
“我也不知道悅姐姐突然爲什麼會生氣!瑞哥!悅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再也不管我了!她覺得我不聽話,不懂事,不尊重伯母,可……以前悅姐姐都不生氣,她現在開始生氣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才……”
瑞楓葉心想你也叫的出來,伯母?皇上比章臣盛大出一個巴掌:“你讓她安靜安靜,你忘了她最寵你。”果然都有心機!
“真的?”九炎落眼裡瞬間迸發了希望。
瑞楓葉恨不得把他拍死,假的!你以後離悅兒遠一點,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可瑞楓葉也不是傻瓜,他要給自己加碼,要讓他在棲悅心中立於不敗之地:“真的,放心吧,有我呢。”
“我信瑞哥!”九炎落聽到保證瞬間放了心,真心說了句:“瑞哥真好。”
殊不知,多年後九炎落堅持爲瑞楓葉指婚,瑞楓葉回他的也是這句話,不過是換了名字沒有了今日的交情!
“別抱着柱子了。”瑞楓葉無奈的撥開九炎落的手:“我送你回去,回頭再接你出來。”
九炎落又開始執拗:“我想見悅姐姐。”
“又來!你夠了!你是不是想找罵,不想就走。”說着把九炎落拖到車上。
九炎落還不忘掀開簾子提醒:“你一定要跟悅姐姐求情。”
“知道了,知道了。”
九炎落又折回頭:“我明天就要出來!”
“行了,快走吧,宮門落鎖了你想回去也回不去!”
瑞楓葉看着九炎落離開,再看看自己的手,心裡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剛纔兩次沒有拽動九炎落,他才八歲吧?若是將來馳聘戰場、封王拜侯?他會不會還跑着他娘子喊悅姐姐!
瑞楓葉目光陡然凌厲,後又笑自己陰謀論太多:“怎麼能如此想九炎落。”
章棲影外出的馬車從轉角處駛過來。
瑞楓葉不再多想轉身回府。
不一會,章棲影從馬車內下來,淡藍的的披風包裹着她小小的身影纖細、嬌柔:“我剛纔好像看到瑞哥哥了?瑞哥哥回來了嗎?”
出來的長僕道:“瑞世子來找大小姐。”
章棲影哦了一聲,睫毛垂下,掩蓋了眼裡的情緒。
章棲悅正在外面等他:“走了!”
瑞楓葉苦笑,上前攬住她的肩,把她拉到陰涼處:“後悔了?”
“纔沒有,他咬你你不會躲。”
“我躲的了嗎!說吧,幹嘛對他發那麼大脾氣,他做的再不對也還是孩子,今天干嘛這麼跟他較勁。”
章棲悅看眼瑞楓葉的胳膊,心裡都爲他疼一下,如果讓九炎落養成隨意對瑞楓葉下手的毛病以後還得了。
章棲悅牽起他的手。
瑞楓葉詫異的看向她?
瑞楓葉的手很白淨,不是未見過陽光的蒼白,而是乾淨中的通透,他骨節分明,十指修長,手背就像是位滿腹才學的文士。
手心卻佈滿老繭,只有長期拉弓練劍的人才會有的痕跡,泡再多的藥也消不掉。
章棲悅撫弄了很久,淡淡的心疼、憐惜縈繞心頭,他是她認識裡對女孩子最尊重的一個,卻也最殘酷,只要不喜歡靠近不行,娶個娘子跟殺了他一樣。
這樣努力生活爭取一切的人,爲什麼不能參與那場角逐:“你覺得太子的位置穩當嗎?”章棲悅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
瑞楓葉被分散的表情聚攏,慢慢變的驚訝:“你在說什麼!”
“你聽到了。”
瑞楓葉就是聽到了才驚訝,棲悅他還不瞭解,胸無大志,從不過問朝中任何事,皇上嬌寵她,也不見她爲自己謀福利。
瑞楓葉見章棲悅表情嚴肅,臉上也多了份莊重,示意小廝去門邊守着,握住棲悅的手,誘哄的問:“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恩,九炎落剛纔說有人在向他示好,文韜武略無一不教,你覺得只是有人想捧出一位震國王爺?”
瑞楓葉失了鎮定,看着棲悅:“剛纔他說的?”
“恩。”
瑞楓葉想了想,半攬着棲悅向不遠處的牡丹園走去:“其實前不久九炎落救錦繡時,我就懷疑他背後有人。”
“錦榕,叫錦榕。”
“哦,不重要,今天他能出來是孫公公的人安排的,孫公公在宮裡沒有派系,偏偏爲什麼跟九炎落走的近,聽你這麼一說,有人想利用九炎落改朝換——”瑞楓葉閉嘴,想了很久繼續道:“他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