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一棟四面圍牆,綠樹成蔭的四合院裡,一個一個面容紅潤,身着唐裝的老爺子,手中拿着鳥籠子,笑容微眯,不時打着口哨,逗着籠中的鳥兒,好不自在。
在京城,要在高樓林立的繁華市區,找到這樣一處僻靜的四合院很難,要找一個四面綠樹的院落,更是難上加難。不過對於眼前這個老爺子而言,卻是舉手之勞,他已經在這裡修身養xing十餘年,早已經不問世事,每天逗逗鳥,跟衚衕口的老張頭下上幾盤棋,高興的時候喝上兩口,就是他一天的生活。
“今天怎麼這麼閒,有空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你似乎已經很久沒來了。天兒。”
老爺子目不斜視的看着籠中鳥,並沒有回頭,淡淡道。
一個身姿英朗的年輕男子,走進了四合院之中,頭頂的陽光,也被綠樹遮去了大半。年輕男子正是凌雲天,不過此時的他,看起來,卻是心事重重,能讓他這個京城首屈一指的第一太子爺如此,着實不易。
凌雲天訕訕的笑了笑,的確,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來跟老爺子談天說地了,以前,這裡就是凌雲天的第二個家,時常住在這裡跟老人家聯絡感情,不過近一年來,瑣事纏身,陳琅琊強勢崛起,讓他連連受挫,凌雲天開始焦頭爛額,來這裡的時間自然就很少了。
“爺爺,您這是怪罪我了。這段時間,我的確是手頭上的事情很多,脫不開身,否則的話,又怎麼會不來看您呢?您看,我給您帶了什麼東西來?這是您最愛的桂花糕。”
凌雲天舉起手中的糕點盒,一臉歉然的說道。
老爺子轉過頭,看相凌雲天,緩緩笑道:
“我以爲你連我這個老傢伙的生日都給忘記了。”
“那怎麼會呢?爺爺,您說的哪裡話。我就算是忘了自己的生日,也不敢忘了您的生日啊。今天,我還給您帶來了一個人,我想您一定會喜歡的。小貂,進來吧。”凌雲天笑着說道。
老爺子擡眼望去,一個身着淡綠色長裙的年輕姑娘,面帶笑容,不傾國,不傾城,但是那股超脫於自然的清純,卻讓人感覺心曠神怡,絕對是一等一的花中仙女,比起站在神壇的女神,少了一絲妖媚,但卻多了一抹靈動可人,尤其是配上那碧藕之色的裙子,更顯得如同出水芙蓉般清麗脫俗。言小貂邁着輕盈的步子,緩緩的邁進了四合院。
老爺子微微點頭,道:
“是個好姑娘,不錯,你很有眼光啊,天兒,這姑娘跟了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呵呵。”
“老爺子好。”言小貂說道。
老爺子擺擺手道:
“不必客氣,以後就跟着天兒一樣,叫我爺爺吧。”
言小貂微微頷首,她知道眼前這個老爺子,可是真正的紫禁城的核心人物之一,手握重權,即使卸去了一些表面上的職務,能量依舊不容小覷,乃是真正的國之肱骨。幾十年前,他就是叱吒華夏,手握軍權
的大將。這個看上去和藹的如同菜市場磨菜刀的老爺爺,給言小貂的壓力,卻是絲毫不曉。
即便之前凌雲天跟她提過好幾次,但是她仍然沒想到,如今真切的站在這個老爺子面前,仍舊有些心虛。那股威懾天下的氣勢,儘管被他收斂的很好,不過言小貂依舊有些不自然。
“小貂出身大山之中,是我見過最和善,也是最淳樸的姑娘。爺爺,這次來,我就是給您來看孫媳婦的。”
凌雲天一臉笑容,真誠的說道。
“好好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我更相信,小貂是個好女孩。”
說着,老爺子將凌雲天跟言小貂領進了屋裡。
方正的八仙桌之上,擺着兩個茶杯,茶還未涼。老人不着痕跡的倒了兩杯茶,一杯給言小貂,一杯給凌雲天。
“爺爺,現在已經日落西山,我去做飯吧?我跟雲天晚上就在這裡吃。也讓爺爺嘗一嘗我的手藝。”言小貂笑道。
老爺子笑着點頭。
“也好,讓我嘗一嘗未來孫媳婦的手藝。冰箱裡什麼都有,你自己去找吧,廚房在東屋。”
“好的,你們爺孫倆好好聊聊吧,我去做飯了。”
說完,言小貂退出了客廳,去了東屋的廚房。
“說吧,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從你進了這個四合院以後,就心神不寧的,即使笑也笑的那麼牽強。而且還揹着這個小姑娘。”
老爺子一語道破,凌雲天尷尬的笑了笑,自己儘管一世英名,年少出英雄,但是在爺爺面前,似乎永遠都是無所遁形一樣。
“陳琅琊三度出手,一破京城僵局,二敗榮家,三闖少林,如今天下大勢,盡歸他手,難道陳家,真的要再度崛起嗎?”
凌雲天說道。
“不必跟我打啞謎,你就是想讓我給你出出招吧。陳琅琊的確是個鬼才,奸雄。但是他還太年輕,即使他縱橫華夏地下黑道,又能如何?就憑他五萬人馬,還敢跟政府叫板不成?一切,都是虛的,誰能抓住那兩個人的心,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華夏最不缺的,就是人。區區十萬兵,就把你嚇住了?當年你爺爺可是從屍骨如山的亂葬崗之中爬出來的,什麼樣的市面沒見過。況且,哪怕他佔據華夏黑道,又敢造謠滋事?現在的他,已經站在了刀山火海之上,只要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高處不勝寒,達到的高度越高,就越容易出事,否則的話,憑什麼總理跟主席要都要經過幾十年的選拔,纔有可能登上那個萬人敬仰的位子?現在該小心的不是你,而是他。”
“而且,五萬人齊聚少林寺,你以爲,這件事情就能這麼輕鬆的落下帷幕嗎?事在人爲,人定勝天!這就是一個切入口,陳琅琊要想打入紫禁城都是未知之數,更不要說陳家崛起了。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遇事要三思而行,纔可決勝千里之外,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該怎麼做,不需要我再教你了吧,等你應付不了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不過這陳家小子,就
是你的磨刀石,同樣,他也是一大功績。”
老爺子笑眯眯的說道。
“功績?!”凌雲天瞳孔縮緊,看向爺爺。
“現如今京城之中,能與你爭鋒之人,就只剩下東方天韻了,你們誰能解決掉陳琅琊,必定會在仕途之上有着巨大的好處,誰都不是睜眼瞎,更遑論中央那些浸-*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陳琅琊對他們而言,是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是如果你跟東方天韻誰能取而代之,那麼勢必能壓住另外一個。”
老爺子繼續說道。
凌雲天陡然之間眼前一亮,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了,如果他還不明白的話,那就枉爲京城大少了。
“爺爺,我明白了。”
“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你還真是讓我有點失望。不過記住,陳琅琊只是一隻跳馬猴,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半月時間權傾華夏地下世界,你認爲,這是一件好事嗎?如果我猜的不錯,中央早就已經盯上陳琅琊了,只是在伺機而動,陳琅琊已經成爲了‘重點照顧’的對象,你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一隻被限制了自由的老虎,就像這籠中的鳥兒,哪怕他有翱翔九天的實力,一旦被制約,就沒什麼價值,沒什麼可怕的了。”
晚上,凌雲天跟言小貂吃完晚飯才離開的,臨走之前,老爺子送給了凌雲天一句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爺爺,你放心吧,我一定謹記在心。”
看着孫子離去的背影,老爺子喂喂感嘆,他不怕陳琅琊,他怕的,是東方家的小子,雲天的大敵,始終不少,而東方天韻,就是最大的一個。
夜晚,星空燦爛,坐在葡萄架下,老爺子點上了一袋煙,靠在涼亭上抽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從內廳緩緩的走了出來。女子面容憔悴,神色暗淡,顯然是心事重重,暗自神傷所致。
“我跟天兒說的話,你應該也都聽到了吧。”
老爺子輕輕吐了一口煙,低聲說道。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老爺子。
“如果你是男孩,該有多好啊?我就算是死,也閉得上眼睛了。”
老爺子感嘆道。
“爺爺,你對大哥,也沒信心,對吧。”
溫柔女子,正是凌雲雨,不過此時的她,看上去卻是多愁善感。
“那個女孩,曾經,是陳琅琊的女人。”
凌雲雨道。
“我又何嘗不知道呢?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他的眼睛,不會被一個女人所矇蔽的。從小到大,雲天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大丈夫可葬萬人坑,沙場死而無憾,獨不可醉臥美人膝,因爲那是英雄冢。”
“那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老爺子苦笑道:
“人定勝天不假,但是還有一句話,人的命,天註定,爭,也爭不過命。”
【作者題外話】:第二更八點半之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