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狼出現

1999年2月4日,蕭瑟晚風吹過了雜草叢生的荒廢空地,一羣無家可歸的流Lang者,正在把白天收集的來的可燃物,集中在空置的汽油桶裡,燃起火堆取暖。

這裡是烏有市西區的荒郊,隱藏在光明中的黑暗領域,罪惡次滋生的溫牀,繁華都市背後的貧民窟。

刺目的燈光,忽然伴隨着強力馬達的轟鳴狠狠逼近。空地上的沉默和安靜,頃刻間被工業文明所排泄出的噪音打得粉碎。

十多輛重型摩托,列隊形成一個巨大的三角,郝然出現在地平線上。

寒風席捲着大地,在平地上化爲刺骨尖刀,鑽進騎手半敞開的衣襟,撞擊在那健壯胸膛上,透過衣襟血紅色天狼紋身,散發出縷縷詭異氣息。

流Lang者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但看他們的相貌,頭盔將他們牢牢罩住,不過透過頭盔眼睛的部位,有一抹暗紅色光芒閃動着,一股恐怖的氣氛瀰漫在空地之上。

也不知道是誰發出第一聲淒厲慘叫,上百名流Lang者們,驟然間似一羣受驚的鹿,大聲哭叫着拼命跑向周邊被黑暗籠罩的無邊荒野。

車隊銳角尖端的重型摩托上,跨坐着一名渾身散發怪異陰冷氣息的男子。黑暗中他的眼睛裡那股血紅色的光,分外明亮和詭異。打量着四散奔跑的人羣,突然高舉手臂,陰沉嗜殺的聲音響起。

“拯救他們的時刻到了,兄弟們,去幫助他們吧,擺脫痛苦的俗世,重新歸入輪迴,迴歸我神的懷抱!”聲音裡沁骨的寒意,比寒風更要冷上幾分。

十三個血紅的天狼紋身同時閃爍出微弱紅光。鐵馬騎士們一捏離合器,坐駕在轟鳴聲中帶着他們飛馳而出。擱置路邊的汽油桶被摩托車接二連三地撞飛,無數火星如同驟雨般向奔跑中的人羣頭頂傾瀉而下。

一顆即將熄滅的活性,降落在了遠處那位帶着孩子的年輕婦女頭頂。火星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然而,伸出百米外,衣領上繡着數字“9”的一名騎手,卻立刻發現了自己今天晚上需要拯救的對象。

他虔誠地在胸前划着七星符號,摩托車隨即風馳電掣般向那女人接近。

“妞妞,快跑!”女人的聲音急促中帶着焦急,雖然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把女兒推開,發瘋似的張開雙臂,挺身擋在呼嘯而來的摩托車。

女人“跑”字出口的同時,一隻冰冷的手掌倏然充滿她的視野。微弱的紅光在那掌心忽明忽暗地閃動着。佈滿茸毛帶着一股血腥味的手掌,彷彿烙鐵般印上她的臉,只是輕輕一抹。

天狼騎士9號收回“拯救之手”,冷冷凝視着如木偶般呆立不動的女人。還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哭喊着轉身,一面叫着“媽媽”,一面拼命朝母親的身邊跑去。

摩托車化爲一團模糊黑影,旋風般掠過。哭聲突然停了,如同被利刀切斷一般,母女兩人慢慢相對跪下,逐漸失去生命光輝的四隻眼睛互相凝望着,瞳孔內盡是活人難以理解的神色。

失去生命的母女身上,漸漸飄蕩出一縷氣息。盡數沒入騎手胸前的紋身。9號再度畫着七星符號,然後按了下喇叭,彷彿在哀悼母女的死亡。

在籠罩四周的黑幕遮掩下,類似的戲碼接二連三的上映。摩托車上的騎士們肆無忌憚地縱橫馳騁。

慘叫聲、摩托轟鳴聲、怪笑聲、油桶翻滾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悲苦淒涼的圖畫。

指揮手下進行詭異“拯救”的天狼首領並未親身參與這場靈魂盛宴。他沉默半響,最後悠然取下頭盔,作爲首領的他看着手下,眼中卻流露出一種不忍的神色。

不過很快這一絲不忍被他混着香菸吸入腹中,取而代之的是決然。淡藍色的煙霧緩緩將他的面部籠罩。

微弱的呻吟聲從草叢裡傳來,天狼首領臉色徒然一沉:“出來!”

摩托車輪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下,轉向草叢。車頭的探照燈射出耀眼的強光,佈滿泥濘的草叢裡緩緩爬出一名衣衫襤褸的流Lang漢。

血污掩蓋了他的樣子,他的腿似乎受了傷,只能依靠雙手爬行。彎彎曲曲的痕跡,一直延伸到草叢深處,燈光無法照射到的遠處。

渾濁的雙眼讓人知道他早就神志不清,只是依靠求生本能在努力掙扎。眼前的模糊人影和燈光讓流Lang漢看到,一點生存的希望。他竭力仰起頭,蠕動着嘴脣,費力地從嘴裡喊出“救命”兩個音節。

可實際上,那不過是又一聲微弱無力的呻吟。從他過早佈滿皺紋的臉上,能看出渴望生命的意願。

天狼首領輕輕嘆口氣,跨下摩托車慢慢走到流Lang漢面前單膝跪下。他伸出手撫摩着流Lang漢粘成一團的頭髮,絲毫沒有因爲流Lang漢身上散發的刺鼻氣味而回避三舍。

“你是個好人,可也是個可憐人,這世間太苦了,你吃的苦也太多了。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不必害怕,現在我就送你去一個該去的地方。在那裡你永遠不會受人欺辱,永遠不會再受苦,你會發現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安寧。”

低沉的聲音充滿一種讓人心安的磁性,本來還在拼命掙扎的流Lang漢,此時也在天狼首領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了下來。

帶着無比的虔誠和莊嚴,天狼首領從衣袋裡取出從不離身的小雕像。這是一個人像,他把這個人像緊緊貼在胸前低聲誦吟。

他念的話語無人能聽明白,就連拯救結束的手下圍攏在他身後,也無法聽明白。只是知道這是首領在超度眼前這位吃盡世間萬苦的可憐人。

他們整齊的跪在首領面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虔誠無比的神色。

如同一羣衛道士。

流Lang漢急促的呼吸聲在首領的經文中,漸漸沉寂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上,天狼首領手掌挪開,在胸前刻畫着七星符號。又一條苦難的人生道路至此終結,因此功德,他再度向迴歸主人的懷抱邁出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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