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樓二樓的雅間裡,本來就憂心忡忡的馬靈耀突然面色一緊,因爲他突然發現外面的喊殺聲怎麼減少了?
對於人世間的宗門,他自然是不清楚。可若是論道軍陣方面,他絕對是個專家,一般喊殺聲減少,無非有兩種情況。一是有一方死亡殆盡了。這第二嘛,有人跑路了。
“有人撤退了。”屏息凝神,再次聽到一股匆忙的腳步聲時,馬靈耀一臉篤定的說道。
薩守堅聞言,立馬打開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說道:“白蓮教,明教都開始退了,廝殺正在減少。”
“那玉牌呢?”唯山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說道。
薩守堅四處瞧了瞧,搖搖頭說道:“沒看到,估計是有人得手了。”
“好。”唯山拍拍手叫了一聲好,看到大家有點不解的看着他,才笑道:“多好啊,他們可是終於走了,一直在下面喊打喊殺的,跟噪音似得,多煩人啊。”
這話說的大家都一臉的黑線,貌似剛纔火上澆油的就是您老吧。好傢伙,那一塊玉牌扔的倒是及時,本來都有點消停的場面頓時又沸騰起來。
紫煙拉着唯山的胳膊,直接問道:“你又打什麼注意呢?我可告訴你啊,明教,白蓮教是退了,可血腥會的人還沒走啊。再說了,下面那麼亂的,搞個冷槍什麼的防的不好防?”
知道這是老婆大人的關愛,可也不能看扁小爺啊,小爺的九轉金身要是連個冷槍暗箭的都防不了的話,真該找到陸壓好好扇他嘴巴了,丫的怎麼能賣假貨?
唯山笑着拉着紫煙的手說道:“老婆大人,我又不是找玉牌,用得着這麼小心嗎?再說了,就是想,我也得想想咱們在什麼地方啊。這可是望海樓,我可是聽說過的,一個超脫於修仙界其他宗門的組織,主事的人稱老掌櫃,地位尊崇,法力深厚。只是聽說,到現在都沒人親眼見過望海樓老掌櫃的尊榮,倒是神秘的很吶。”
“所以呢?”紫煙不解的問道。
“我就是準備去看看那老掌櫃唄,只想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嚇得修仙界的其他宗門不敢近前一步。”
“你就這麼想見我?”
屋裡的人還在驚訝於唯山的打算,門外卻是傳來一聲極爲滄桑的聲音。
衆人大驚,唯山卻是擺擺手示意別動,左手輕輕的一揮,緊閉的房門卻是無風自開。
吱呀一聲,一個高大的白鬍子老漢出現在了門口,身旁站着一臉緊張的侯方域和李綵衣。
這老漢長着一副古銅色的臉孔,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飄着一縷山羊鬍須。他高高的個兒,寬寬的肩,別看他已年過古稀,可說起話來,聲音像洪鐘一樣雄渾有力,一副普通人的打扮,和普通的江南老人並無太大的區別。
“您是?”唯山疑惑的問道,他心裡覺得老掌櫃不該是這麼隨叫隨到的,整的跟曹操似得。
老漢楞了一下,卻是用小蘿蔔粗的手指指着唯山哈哈笑道:“你不是要找我嗎?”
唯山卻是驚聲問道:“你就是老掌櫃?”
“怎麼?看着不像嗎?”
唯山不語,準備拿《萬仙圖》掃掃他,旁邊早都喝大的老許頭卻是突然站起,一臉醉醺醺的,面色通紅,指着他哈哈笑道:“我認得你,銀靈子,你還活着。哈哈哈哈。”卻是撲通一聲,再次醉倒,趴在了桌子上。
老漢瞳孔微微一怔,嘴角微微抽搐的看着老許頭,身形卻是突然地一閃,竟是從原地消失了。
李世民這個吐得有點虛弱的乖寶寶只感覺眼前一花,卻是怪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而門口的侯方域和李綵衣更是面色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頹然倒地。
屋子的情況發生的有點快了,馬伯大喝一聲,就要暴起,卻被唯山一聲厲喝:“都不許動。前輩,可以現身了,剩下都是自己人。”
話音剛落,空氣中只感覺一小陣風吹起,老漢又是憑空出現在屋子正中央。
葛玄面色嚴肅的看着他,說道:“洪荒初期的遁神銀靈子,移動速度天下無雙。只可惜,第一次龍漢大劫後再沒有聽到你的任何消息了。”
老漢撫着山羊鬍子,哈哈笑道:“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老夫,天庭的人手就只剩下你們幾個了嗎?”
唯山上前行禮說道:“晚輩便是這新任的天帝,您所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唯山話說的不是很明白,這卻不是他不尊重老人,實在是因爲不知道,這銀靈子會不會是無天派來的臥底啊,他可是後怕得很。
銀靈子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唯山的心思,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說了句“小鬼頭。”又是衝着其他人說道:“我銀靈子本是在一棵銀杏樹下修煉成魔的螢火蟲,我的主人稱我爲稱銀靈子。我的主人,你也是知道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指着唯山。
唯山小心翼翼的說道:“永年。”卻是不敢聲張。
銀靈子點點頭,說道:“主人不在之後,我一直在洪荒大地飄蕩。老夫原先是守護《萬仙圖》的,後來第一次龍漢大劫後,我就開始準備將《萬仙圖》交給鴻鈞保管,因爲他那時候已經有點氣候了。只可惜無天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給了我狠狠的一擊,我只好帶傷而逃,重傷之下,我逃到了蓬萊,被東華大帝給救了。出於報恩,我將《萬仙圖》暫時交給了他,他也暫時掌控了仙人的飛昇之路。
可惜他到底不是天選之主,妄圖參透《萬仙圖》的秘密,結果被《萬仙圖》吞噬了一部分的靈魂,趁着第二次龍漢大劫之時,我將《萬仙圖》取走,交給了天帝昊天,才傳給了你。其中,爲了使東華安心,我盜走了地府的《人書》,變了模樣交給他,讓他還沉醉在掌管萬仙的美夢當中,直至覆亡。”
“所以,。。”紫煙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的看向了唯山。
唯山點點頭,說道:“某種程度上,確實可以說,萬福,便是東華帝君。”
天下第一莊內,風靈芸單獨的辦公室裡,萬福緊張的趴在地上,頭緊緊的貼着華麗的地毯。
隔着一張極具街簡潔風格的辦公桌,風靈芸穿着阿瑪尼黑色混色細格紋長袖職業裝,帶着黑絲襪的美腿交叉的放着,極具誘惑力。只可惜被辦公桌擋着,沒人看的見。一張緊緻的臉蛋畫着淡淡的妝容,兩道秀眉高高的提起,一雙玉手拄着漂亮的下巴,似乎是在仔細的思索着什麼事情。
聽到風靈芸有點急促的呼吸聲,萬福將身子趴地更低,動都不敢動一下。
“你覺得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嗎?即使《萬仙圖》給他的顯示是器靈。可你現在的容貌,哼,山莊的仙家不認識你。可是,跟在他身邊的許旌陽,薩守堅哪個不認識你?到時候,你怎麼向他解釋?”
風靈芸怒氣衝衝的衝着萬福說道,趴在地上的萬福頭上豆大的汗珠在一滴一滴往下淌個不停,或許會奇怪,堂堂女媧娘娘,何必要跟一個器靈過不去。可若是唯山看到萬福現在這個模樣,估計不比風靈芸好到哪裡去。
這哪裡還是那個已經有點年輕的萬福了,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臉上滿臉的貴氣,分明就是一箇中年王公樣子。
萬福跪在地上,極爲委屈的說道:“陛下待我恩重如山,若無他,我豈能有甦醒的機會。我也不想瞞着他的,只是我不敢面對他。”
風靈芸不解的問道:“你對他當面說清不就得了,唯山雖然一向無賴,可卻是一副好心腸,我想他不會難爲你這個器靈的。”
“我。。。”萬福低着頭,囁嚅的說道。
風靈芸美目一轉,低聲問道:“莫非你有事請瞞着他?“萬福楞了一下,便認命似得點點頭。
風靈芸饒有趣味的拍着桌子說道:“你是臥底,無天派過來的人。”
“額,啊。。。不是不是啊,娘娘,我冤枉啊。”萬福本來還有點愣神,聽到風靈芸這話,立馬哭天喊地叫屈起來,叛徒,這不是侮辱人嘛。
“那你還不趕緊說。”風靈芸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問道。
萬福嚇了一跳,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當年鬼迷心竅,妄圖參透《萬仙圖》的秘密,於是,就強制性的想要打開《萬仙圖》。只是,不但死活打不開,我的魂魄也被強行吸進去了一部分,就成了現在的我。”
“膽大妄爲,《萬仙圖》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帝君跟參悟的。”風靈芸恨恨的說道。
萬福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情況還不知這個,那《萬仙圖》裡面也有一道白光趁我魂魄被吸入的時刻,趁機溜出去了,我想攔也攔不住。後來將《萬仙圖》給我的銀靈子來看我時,又說道這《萬仙圖》裡面有一個大人物的魂魄爲器靈,這大人物的魂魄極爲重要,能關乎到三界的生死。我當時聽了,極爲的後怕,因爲那道白光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確實是一個魂魄。”
“那,那銀靈子有沒有發現《萬仙圖》的不同?”風靈芸急切地問道,若真是這樣,唯山還怎麼恢復神界天庭。
“哎,哪裡還有什麼不同呢?《萬仙圖》差的只是一個器靈罷了,誰的魂魄都一樣,銀靈子只是感受到了《萬仙圖》裡有魂魄,就放心了。卻根本不知道,那魂魄早已換了個人。”萬福懊惱的捂着臉,低聲說道。
“所以說,昊天當年其實是可以參悟成功地。若裡面的魂魄沒有改變的話,極有可能就能幹掉無天。如今唯山也是一樣,拿到的《萬仙圖》根本就不完整。東華,你做的好事,神界天庭的重建現在真成了癡人說夢。”風靈芸說到最後卻實在無力說下去,轉了一下座椅,卻是拿起了一個扣在桌子上的相框,裡面的照片竟是唯山喝醉了握着她的手的照片。
風靈芸記得清楚,這是她們迴歸的那日的夜宴裡,這壞傢伙喝醉了,豪氣衝雲的高唱菊花臺時,竟然敢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膽的牽起了自己的手。風靈芸記得更清楚,自己那天好傻,居然哭的跟小女生似得。而那時的場面,便被一向八卦的張德福及時的捕捉到了,照片也被自己私下裡要回了。
風靈芸的辦公室外,張德福做賊似得大氣都不敢呼一下,仔細的聽着屋裡的一舉一動,萬福的容貌大變是他第一個發現的,其實這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上次萬福不就變了個樣子,可偏偏老張是見識過世面的地仙,這見過的世面裡偏偏就見識過東華帝君,而且還鞍前馬後的伺候過兩天,自然是記憶猶新。當下一看萬福的樣子,直接撒腿就去稟告了風靈芸,萬福才被風靈芸叫去談話。
因爲唯山離開前曾特意叮囑老張好好地盯着風靈芸,別讓她因爲自己不帶她去,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老張自然是銘記在心,自己的貼着窗戶偷聽。只是偷聽的結果,沒把老張嚇得心臟病犯了,一臉慘白的快速離開窗戶,只想着怎麼早點把這個消息告訴唯山。
“我的陛下啊,你又被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