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學開始至今,和他接觸過的女孩子也有不少。孫淡月、周若萱、蘇小小以及一些暗中給他傳遞過情書但實際上見面很少的一些女孩子,但對於這些人,蕭寒總是抱着一種消極的態度去和他們交往。明明知道孫淡月對自己的感情,但他就是沒有辦法接受。
自從和林詩韻見過後,蕭寒就沒辦法再做到和其他女孩子去認真交往。所以章凝越是對他溫柔,他就越覺得頭疼。
他對於自己的將來沒有太多明晰的認識,總覺得圍繞在身邊的這些人——蕭大鵬、龍一、吳天傲、龍三以及夫子都有些神神秘秘,而且他們或多或少的都隱瞞着自己一些東西。
他並不愚蠢,知道或許在不久的將來,自己的生活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既然如此,他就不敢也不願讓太多的異性進入自己的生活。
這天晚上下了班,他再次拒絕了章凝共進晚餐的提議,幾乎是逃一般的離開公司。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急着回家,而是沿着大街緩緩步行。一邊走一邊在思考一些問題。直到華燈初上,待得驚覺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
蕭寒回頭,公司大樓隱隱的只能看清楚一個大概的輪廓。他心中嘆了口氣,掏出電話,摳下SIM卡,兩指輕輕一搓,將變爲球形的電話卡直接彈進了垃圾箱。
第二天蕭寒起的非常晚,等他睜開眼睛時已是早上九點多鐘。洗漱完畢,胡亂吃了點早飯,他留下這個月的房租,然後給夏柳靜留了張紙條,一身輕鬆的出了門,朝着郊區走去。
當章凝意識到蕭寒的不辭而別時,已經是三天以後。而此刻的蕭寒已經成爲了一名“光榮”的建築工人,正在揮汗如雨的進行着“偉大”的建築工作。
離開市區,很快他便找到了一個做苦力的工作。當賺錢無法成爲主要目標時,任何工作對於蕭寒而言都差不多。爲了避開章凝和夏柳靜,他來到了這個建築工地。
即便是章凝和夏柳靜兩人有心尋找自己,但估計她們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成爲了一個民工,做着最底層的工作。如此一來,自己在冰海便不可能再有機會和二女見面。蕭寒對於自己的這個決定感到異常滿意。
“小蕭,真沒看出來,你小子細皮嫩肉的,幹活竟然這麼賣力,而且力氣也不小哇……一開始我倒是看走了眼”。
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名叫張鐵柱,爲人很豪爽,說話時總會露出一口的大黃牙。此刻他和蕭寒兩人正在做搬磚頭的工作,兩人都是累的滿頭大汗,但看樣子,張鐵柱精神很好。
三天前,當蕭寒找到這所工地的時候,包括工頭在內,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像蕭寒這種一看就知道從沒幹過苦力的人,不管他長的有多帥,在這裡都不是很受歡迎。但經不起蕭寒的再三請求,工頭便勉強答應了蕭寒,讓他先試幾天。真沒想到,三天過去,這小子幹活還真不賴,一點都不惜力,而且爲人老實誠懇,很得大家的歡迎。
“張大哥說笑了,我這也是咬着牙堅持,若不是生活所迫,這種活其實我是幹不來的……”
蕭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手上的灰塵糊了一臉,夾雜着流下的汗水,看起來頗爲狼狽。
“哈哈,我就喜歡你小子的實誠。別說是你,就算是常年在工地幹活的這些人,又有誰喜歡幹這樣的工作?還不是因爲生活所迫?倒是有一點我弄不明白,你這小傢伙一看就知道是讀過書的,怎麼也來幹這種最低賤的工作?”
“工作可沒有低賤不低賤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張大哥,誰敢說建築工人就低賤了?若沒有咱們這些人,城市裡的這些高樓大廈從何而來?所以說,咱們可是真正的城市締造者……”
蕭寒禁不住開起了玩笑。
“扯淡!都這樣了,你小子還這麼貧,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兩人一邊幹活一邊嘻嘻哈哈,累倒是挺累,但的確也非常開心——窮開心。
待得一天勞累下來,蕭寒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幹活畢竟不同於高手之間的比拼,和你修爲的高低沒有太過直接的關係。雖說體力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但關鍵還在於鍛鍊。常年從事建築工作的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的體力工作,一天勞累下來,雖然也疲憊不堪,但精神倒還健旺,不像蕭寒,每天勞動完,他就只想上牀睡覺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半月,明天就是發工錢的日子,所以工友們多少都有些激動。和蕭寒不同,這些人已經在這裡幹了大半年,因爲資金短缺,所以工錢被一拖再拖。聽聞終於可以拿到錢,這些苦哈哈們難得的高興起來。
睡到半夜,蕭寒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睜開眼睛時,發現張鐵柱他們正圍在一起,高聲的說着什麼。看神情頗爲激動。
蕭寒胡亂披了件衣服,有些納悶的湊了過去。詢問後才知道,原來工頭竟然跑了。
拖欠民工工資的事在當下社會時有發生,但蕭寒以前只是在報紙和網絡中瞭解過一些,並沒有親身經歷。當這種事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他感到了一種難言的憤怒。
這種憤怒並不是因爲工頭捲走了多少錢,而是這件事本身。這些每天至少工作十一個多小時的建築工人每個月就掙這麼一點工資,他們掙的這些錢在很多有錢人眼裡也不過是一頓飯而已,但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就等着這些錢來救命。
這全都是血汗錢。這些人不捨得吃、不捨得穿,偶爾能夠吃到幾片肉就會覺得非常幸福。這種生活在最底層的建築工人,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些骯髒邋遢、斤斤計較的貧民。他們經受着城裡人的白眼,經受着工頭的剝削,幹着最粗最重的活,拿着最少的錢,即便是這樣,竟然還有人將他們賴以生存的這些工資捲走,不由得蕭寒不憤怒。
歷經三年的磨鍊,蕭寒心性已經變得極爲沉穩。很多情感他都掩藏的很好,也很難有什麼事能夠讓他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但今晚發生的這件事,使他的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若不是親身經歷,他做夢都想不到民工的工作竟然會如此辛苦,如此勞累。即便是在監獄裡砸石頭,蕭寒都不覺得有這麼累。這些人任勞任怨,臨到頭卻突然發現,自己辛辛苦苦掙了大半年的錢就這樣沒了,這種心情若非親自經歷過,很難有人能夠理解。
工頭姓王,名叫王真,聽說是某個檢察院法官的小舅子。但這個人做事一點都不真,反而想着法子的弄虛作假。在建築行業中,偷工減料本身算不得什麼大事,只要不太過分,很多質檢人員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個王真做事一點都不講究,仗着有姐夫撐腰,簡直是無法無天。
偷工減料之類的事情他沒少幹,而且動不動就剋扣工人工資也是時有發生。但這種事並沒有觸及到蕭寒,所以儘管他有所耳聞,但因爲大多和自己無關,他也就不作理會。他的正義感還沒有達到氾濫的程度,工程質檢自有其相關部門負責,自己也用不着狗捉耗子多管閒事。只是今晚之事已經觸及了蕭寒的底線,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袖手旁觀。
人羣中間的爭吵之聲越來越大,這些工友們也越來越激動。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議論,但最終也沒有商量出一個有用的辦法。
“各位,各位,有消息了。我聽說姓王的那個王八蛋這會兒正在下郊鎮,工友們,咱們找他去……”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就像是在沸油裡面澆了一勺水,人羣瞬間沸騰起來。
“走,咱們一起去,打死這個王八蛋……”
“姓王的,我和你沒完……”
“……”
人羣喧囂,有些工人已經挽起了袖子,扛起鐵杴就想衝出去。
“工友們,工友們,大家靜一靜……”
張鐵柱在衆人之中素有威望,他一開口,人羣逐漸安靜了下來。
“雖然咱們有了這個王八蛋的消息,但咱們也不能魯莽行事。這樣,咱們找幾個人出來,代表我們所有的工友去找姓王的,讓他給咱們一個說法……工友們,我們的目的是討回屬於我們的工錢,可不能意氣用事,發生一些沒必要的糾紛……那姓王的有錢有勢,咱們犯不着和他硬拼……”
“張大哥,你說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人羣中有人喊道,很多人也跟着附和。
“這樣,除我之外,再來幾個人,咱們連夜去下郊,先堵住這個王八蛋,然後再和他理論。但有一點,你們要記住,絕不能出手傷人……”
“張大哥,我跟你去……”
不多時,連張鐵柱在內,他們便聚集了八個人。蕭寒在一旁沉默,並沒有參與到人羣的討論之中。
看着張鐵柱帶着其他七人逐漸消失在夜色中,蕭寒抿了抿嘴脣,一眼不發的尾隨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