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菱起身,她十分虛弱,卻道,“好,快走。”
女醫生扶起夏以菱,“這裡條件簡陋,清理下血污換套乾淨的衣服。這間手術室後門有一間密道,密道盡頭我們準備好了車子和司機,他會帶你到想去的地方。這部手機拿着,裡面儲存了不少電話,通話絕對安全,聯絡你想聯絡的人。”
夏以菱無比感激,她跑到密道盡頭,那是倆軍綠色的越野車。司機是女軍人,看她上車後肅穆敬禮,然後便開動了車。
夏以菱知道自己安全了,她拿出新手機,想撥通沈曼妮的電話,但想想還是放棄了,她怕聽到壞消息會承受不住。
她撥給了林天,電話很快接起,是句沉聲,“喂。”
她知道林天那邊通話肯定被監控了,她謹慎言辭,“喂,所有人都還好嗎?”
“都好,一切安全,沒有變動。”林天知道她問倉穹,問自己的安全,問哥哥。
“那就好,姐姐拜託給你了。”
“放心,總裁很早就做了安排,如果他出事誰都不會找到她。”和倪劍旭一戰,慕容擎倉早對顧宛芷做了絕密的安排。只要聽到他出事的消息,會有一股力量將顧宛芷轉移隱藏,顧宛芷絕對安全。
夏以菱掛了電話,安下心,這樣即使所有知道她製造假象逃了,他們又能奈她如何?她現在只想陪着慕容擎倉,天荒地老下去。
趕了一天一夜,車最終停在一處生態農莊,這裡山清水秀,炊煙人家。女軍人將她帶到一間平屋,她走進去,裡面有沈曼妮,醫生還有看護。
“曼妮,擎倉怎麼樣了?”看沈曼妮驅散了所有人,夏以菱忙上前問。
沈曼妮臉色非常沉重,“和你分開後,我聯繫了父親,乘坐直升飛機來到這裡。這裡中心醫院的院長是我熟知,我們對擎倉進行了搶救,毒素是全部清除了。”
“真的?”夏以菱綻放一排雪白的貝齒,“我去看看他。”
“等等,”沈曼妮攔住夏以菱,“毒素是清除了,但因爲劑量太大,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擎倉的腦力和行爲能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
“什麼意思?”這一擊晴天霹靂擊徹底擊垮了夏以菱,即使有心理準備,但她不理解。
“意思是擎倉現在只相當於癡呆兒的智商,他失去了思考記憶及行爲能力。”
“不,我不相信,”夏以菱絕望的搖頭,她接受不了,她尖銳着聲音去搖晃沈曼妮的肩膀,“你騙我的,騙我的是不是,擎倉不會的。”
“對不起,對不起,”沈曼妮將情緒失控的夏以菱擁入懷,她同樣也痛着。她去拍她後背,現在她不能倒,“以菱這個時候一定要堅強,勇敢去接受現實。擎倉還可以救的,你知道我醫學導師從澳大利亞到中國進行講座,他現在正在首都北京國家醫學院裡,我要去接他。我的導師是最優秀的實戰病毒醫學家,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夏以菱溺亡中抓住浮萍,她推開沈曼妮,“真的?那你快去接他啊。”
沈曼妮點頭,“恩,我走的這段時間照顧好擎倉,現在他幾乎是生人勿進,看見誰就和誰打架拼命。但我相信他對你是不一樣的,從醫院回來的夜晚我無數次聽見他叫你的名字,他想你愛你,你是他的希望。”
“恩,”夏以菱眼淚如斷了的線,她哽咽道,“你放心去,我會照顧好他的。”
“這些醫生和看護就住在不遠的房屋裡,會24小時待命,有事給我打電話。我看你臉色蒼白,身體也不太好,記住,照顧好他之前先照顧好自己。”
“恩,”夏以菱真的無比感謝生命裡能夠遇見沈曼妮,千言萬語不會是一句,“謝謝你。”
沈曼妮會意的笑,這句“謝謝”她接受了。其實沈曼妮同樣深深感恩着生命能夠遇見慕容擎倉和夏以菱,謝謝他們教會她真正的愛情,謝謝他們讓她感動和震撼。
沈曼妮走後,夏以菱去看慕容擎倉。她深呼吸後打開房門,房裡凌亂又糟糕。此時慕容擎倉背對着她,站在窗前眺望,這一刻,夏以菱笑了。她覺得什麼都沒有變,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她的小痞,她的慕容擎倉。
清爽蓬鬆的頭髮,夏以菱彷彿都能感受指尖穿越那青皮黑髮的美好悸動,精瘦一圈卻依舊高挑,寬闊,挺拔的肩膀讓她一路風塵落定,那是她的港灣,她莫名的心安。今天他穿了一套白色休閒服,她最愛的模樣,即使房間裡衝刺着濃重的藥水味,但夏以菱都可以聞到他強烈的陽剛男人味和迷人的鬆菊香。
夏以菱在恍惚的想着,慕容擎倉便轉了頭。
他此刻的眼神令夏以菱想起8歲那年兩人的初見,那是在二年級,他作爲轉學生插到她所在的班級。當時他穿了米格衫,發白的牛仔褲,肩上還垮着淡灰色的布袋包,清貧卻不可一世的紈絝樣。老師給介紹完讓他選擇座位,他幾乎橫眉冷對所有期待的人後,拽拽的走到她的後座坐下。那是他們的第一眼,陌生,涼薄,嘲諷,卻註定糾纏一生。
夏以菱對他笑,想表示自己的善意。至少他沒有拿東西砸她,攆她出去或和她打架,慕容擎倉只是冷冷一瞥後,便向她走來。
夏以菱記得那天他的假肢斷裂了,是空的褲管,而如今沈曼妮又爲他接上了新的假肢。只是以前的慕容擎倉可以駕馭很好,而他似乎很不習慣,他跌撞瘸扭的走了兩步,便歪倒在地面上。
“擎倉,哪裡摔疼了?”夏以菱跑過去扶他。而慕容擎倉不喜她的觸碰,大力甩開她。
夏以菱頭部撞到堅硬的牆角上,很痛。剛剛他扯動她受傷的臂膀,更痛。她“嘶”的一聲皺眉,手臂便有鮮血生出來,映紅了衣裳。
夏以菱清晰看到了他眼眸的變化,剛剛他冷酷,嫌棄,當看到她流血後,他剎那愣住,閃過不安,然後便委屈的蜷縮自己,像做錯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