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冷眸瞥了一眼轉身離去的飛雪,伊天奇冷嘲一聲,身形一閃,瞬間貼近飛雪將她的手反扣在她身後,俯首之間,兩人的鼻間幾欲相觸。
心猛的一顫,飛雪將頭後仰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被伊天奇扣住的手腕在經過一翻毫無意義的掙扎後,飛雪識時放棄,“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
“表面上禮若上賓,那背地裡呢?他們風雲國的人又是如何對待我們殿下的,你可曾知道?你可曾聽聞?”
“沒有!丫的這些事情我怎麼會知道!”飛雪憤慨,“尼瑪的,再說了,他們是怎麼待那櫻小受的關我屁事啊!我又不欠他什麼,我他媽憑什麼要去淌這趟渾水!”
“不欠他什麼?”扣住飛雪的手一緊,伊天奇的神色但見冷冽,“你怎麼知道你們趙家就不欠他的?”
雙眸微微一眯,飛雪沉思,默了一瞬後,便漠然開口:“聽你這意思,那櫻小受是對趙家有恩咯?還是說,那滄月皇室對趙家有恩?或許,那趙大錢本身也是滄月國的人?”
趙大錢?劍眉輕輕一挑,望着這般突然冷靜下來的飛雪,伊天奇並不開口說話,只是那眸中之色卻越發晦暗陰沉。
嘴角一勾,飛雪揚起一抹諷刺笑意:“看伊大老闆這神情,想來我是說對了!不過,”眸光意味一瞥,飛雪頓了一瞬後便又接着開口:“縱然趙府與滄月皇室有再多千絲萬縷的關係,我趙飛雪也絕對不會摻和進去的!所以,你所說的這些包伏與我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即便是趙家因此而滿門慘死?”雙眸死死的盯着飛雪,伊天奇不錯過飛雪任何一絲神態上的細微變化。
“滿門慘死?”飛雪涼薄一笑,“就如你所說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趙飛雪膚涼情薄,別說是滿門,只要你不來惹我,便是誅了他趙家九族,我也沒得半點意義!”
“誅了他趙家九族?”眸色陡然一厲,伊天奇咬牙切齒,“看來,你忘的可真是徹底!”
忘?背後莫名的傳來一股子透骨的涼意,飛雪的不安瞬間在心中瀰漫開來,“呵,喝了那鶴頂紅還能夠不死,已經是我福大命大了,怎麼你還指望我能記住多少事情還能指望我對那趙府留下多少感情嗎?”
脣角勾起涔冷笑意,伊天奇瞥向飛雪的眸光若猛獸般散發着一種攝人的寒冽之意,“趙飛雪,你,以爲你何以能夠毒而不死?”
心咯噔一跳,方纔那種她好不容易強行壓下去的莫名懼意因着伊天奇的這句話而以一種不可抑制的態勢迅速的在她的心中瀰漫開來,關於這一點,她其實早就想過的,鶴頂紅,那是何等的巨毒啊!她趙飛雪即便是靈魂得幸而不滅,但若她真的是附身在一具早已腸穿肚爛的屍體身上,就算她趙飛雪本事再大,求生的意志再強,斷然也不能頂着一具失去了機體功能的柔體過活。而如今?曾一度爲此事思而不解,曾一度以爲那鶴頂紅被人賣了假藥,現在?
俏顏一揚,若泉般清澈透亮的眸子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見的冷冽之光,“伊天奇,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尾音拖長,伊天奇笑的涔冷狠厲,“以毒攻毒,哦,不對應該說是以毒噬毒!以毒噬毒,你可曾聽說過?”
“以毒噬毒?”雙眸微微一眯,許是篤定飛雪聽了這翻話之後不會再衝動着離去,飛雪不過是略一掙扎了下被扣住的雙手,伊天奇便主動將她放開,並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什麼以毒噬毒,尼瑪的,你說清楚點!”
以毒攻毒她到是聽過不少,但這以毒噬毒,她卻是聞所未聞。
“以毒攻毒說白了是兩種毒性相等的藥相生相剋,從而可以達到解毒的效果!而,這以毒噬毒,”語氣微微一頓,伊天奇越發涼薄,“便是強毒吸收弱毒,在增加自身毒性的同時,那弱毒的毒性依然會得以保存,停留在服毒之人的體內!更甚者,兩種藥性可能會在服毒者的體內發生某種特殊的融合,再保存兩種毒藥本來藥性的同時,再在某種程度上新生成另一種毒藥!”
身形驀的一頓,刺骨的涼意自腳底油然躥起,飛雪止不住渾身發冷,“你是說,我的體內依舊存在着鶴頂紅的毒性?”
“嗯?”單音拉長,伊天奇劍眉一挑,默認的同時,不忘提醒着飛雪毒性何以留在體內不發的原因。
比鶴頂紅還要毒的毒藥?飛雪心中驚詫,錯愕,止不住的發慌,然,面上神色卻越發的冷靜平淡起來,“你們之前給我服下了什麼毒?”
“忘我!”薄脣輕啓,伊天奇回答的簡明扼要。
“聽這名字到也不像是要人性命的毒藥!”飛雪故做平靜。
“趙小姐果然心思剔透,這的確不是那種專門取人性命的毒藥,而是,”手輕佻的端過飛雪的下巴,伊天奇冷若千年寒冰,“專門用來控制人的。此毒原名噬心散,乃一代巫醫的關門弟子所制,但因趙小姐情況特殊,伊某便又找他加了點料!”
“加了點料?哼!”飛雪冷嗤一聲,嘲道:“如此看來我可是受盡了你的照顧了!”
“噬心散,噬心,每月毒發一次,痛而不死,痛而不暈!而忘我,其毒性不改,可使服毒者將心中所愛忘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只是,”劍眉微微一蹙,伊天奇神色複雜的睇了一眼神情漠然的飛雪,即而接着說道:“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服下鶴頂紅!而令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鶴頂紅不只被忘我所吸納,竟還增強了忘我的毒性,在保你性命的同時,竟然讓你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給忘了!”
增加忘我的毒性?身子無力的朝着旁邊的樹上一靠,飛雪越發覺得諷刺,她這魂穿的真他媽是天時地利啊!怪不得,怪不得趙家的人對她死而復活一事接受的那般坦然,那般平靜,怪不得她前後性格相差那麼明顯,趙家的人也可以這般不聞不問,原來,趙飛雪竟是這樣一顆可以任人隨意擺弄的棋子!
噬心,忘我,鶴頂紅,這麼多致毒的東西臧於體內,竟可讓人不死!這天可真是會捉弄人啊!
可是,原來的趙飛雪呢?去了哪裡?是一直活在她的體內,還是早已隨着她所愛之人魂歸西天?
“忘了所有不正好合了你們的心意嗎?”
“當一個人把該忘的不該忘的通通都放下後,當一個人沒有什麼感情包伏時,想要控制這樣一個人,也就難了,就比如現在的你,你說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感情會成爲人的包伏,那你當時又何以將事情做的這般絕,這般複雜呢?用感情控制人不是比藥來的更爲直接了斷嗎?”
“若是當時,你們能留張容德一命,我想,以那時候我對他的感情,不管你們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都會拼盡全力去做的吧!”貼身靠近伊天奇,飛雪輕輕拉過他的手,表情落寞,語氣卻是低柔邪冷,“畢竟,人可以爲自己所愛的人變的強大無比,同時,也可以讓人懦弱的如同一個嬰兒!”
指腹暖昧的劃過他的掌心,“伊天奇,以毒制人,你們做了一個最不明智的選擇!”
“三王爺是何等精明之人,”大掌猛的握住飛雪的纖手,伊天奇一把將她拉近懷裡,俊顏逼近,氣息暖昧而又殘冷,“便是現在的你這般心思坦蕩,他都那般防你,若是張容德不曾死去,若是你一直都心有所念,你覺得你在三王府能活的長久嗎?飛雪,你別那麼天真了!你以爲,趙府將你看的那麼嚴,你當時是怎麼得到那鶴頂紅的!”
心咯噔一停,飛雪的心一陣涼過一陣,“伊天奇,你沒必要事事都說的那麼透徹,這些事情,我便是知道了那又如何,我告你,我不怪風清寒,我一點也不怪他!”
是的,她不怪他,她一點都不怪他,既然別人對他心存噁心,他又怎能手下留情呢!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陰謀詭計的漩渦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時的風清寒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說服自己放過趙飛雪的理由!
而現在呢?風清寒雖然對她不信任,處處防她,但同樣的,在別人面前,他卻是處處都在護着她,他對她的好,她其實是知道的,比任何人都知道!
“不怪他?趙飛雪,我能將你這句話理解成——你不答應嗎?”
“當然不答應!”眸光冷冷一瞥,飛雪一把推開伊天奇,幽幽道:“伊天奇,我這輩子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威脅?”眸中陰冷的厲光一閃,伊天奇殘冷道:“那又如何,趙飛雪,你沒得選擇!”
“有沒有得選擇,姑奶奶說了算,伊天奇,我告訴你,我身體好的很,前所未有的好!”
狠狠的剜了一眼伊天奇,飛雪轉身離去。
以毒噬毒,藥與藥的原理,誰能說的那麼死,興許,她的是以毒攻毒呢!至少,她並不是因爲忘我而失憶,至少,這一點他們已經想錯了!
救出滄月質子?嘴角冷冷一勾,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與風清寒扯不上半點關係,那,他們便也就不會這般處心積慮的將她送近三王府了……
“你若不信也可以,算算這時間,你這體內的毒這幾天也該會發作了;呵,伊某在此恭候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