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五十九章 交戰

卸下對方手中的鞭子, 尹正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倒進懷裡的身體就和狼爪下的小白羊沒兩樣,隨時都可以吞了,可是剛纔還那麼具有攻擊性, 而且是針對心靈的強力攻勢, 讓人難以置信的威懾力好像一下子就從這具身體裡被剝離了。

尹正的目光仔細掃過君文乙軒身上的每一處, 當然也看見了褲子上那灘溼跡, 雖然是擦過了, 不過憑藉他對爛好人和冰塊人的瞭解,很容易能猜想到造成這灘痕跡的原因,無非就是溫寶寶把什麼東西打翻到君文乙軒身上了吧, 對付絕食的傢伙,除了主動餵食, 就憑君文乙軒那耿直老實的腦袋, 還能想出什麼辦法?

可是……

剛纔吻他的傢伙, 可一點都不耿直老實啊!

專注地看着那張溫和秀美的臉,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那蠱惑人心的話語,那妖媚至邪的笑容,那肆無忌憚卻令人着迷的目光……

“那個人”是誰?!

直到現在,雖然對方就倒在他懷裡,他卻不能相信此刻安靜的君文乙軒和方纔性感狂妄的君文乙軒是同一個。

君文乙軒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就算是在獨處的環境下, 近距離的曖昧舉動都可能讓他手足無措吧?可是剛纔“那個傢伙”卻能如此鎮定自若地主動引誘他……

還有那高超美妙的吻技……

“中校!”

屬於少年的清朗音質將尹正彷徨的思緒打斷, 迎面跑來的殘在看到他懷中失去意識的君文乙軒之後, 加快步子跑過來, 臉上也是愕然莫名的表情。

大概是尹正之前向他詢問君文乙軒人在何處,他不放心纔跟過來的。

或者, 是他早就看出尹正眼中對君文乙軒隱藏的一絲過分關心。

他跑到跟前,想開口,卻一下子愣住了,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麼問才妥當,從體位來看,尹正和君文乙軒的姿勢很容易讓人誤會尹正對君文做了什麼。

由於君文乙軒突然向後仰面跌倒,尹正措手不及,想攔腰扶起卻爲時已晚,重心偏移的他在對方身子的帶動下滾到了地上,於是,君文乙軒就那麼舒舒服服地壓在了他身上,而他幾乎是半躺着,緊貼牆壁而坐。

無意識間交握的手臂,以及彼此攪在一起的腿,形成了一幕充滿□□氣息的畫面,而尹正卻沒有立刻意識到,他想得太專注,根本就忽略了兩人的姿勢,當發現殘古怪的眼神時,才發現君文乙軒餘溫縈繞的脣其實就吻在他清晰硬朗的鎖骨上。

這個偶然也太滑稽了!

按耐住心中的窘迫,表面上他冷着臉,利索地站起來,把君文乙軒丟給殘,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反而有種迫不及待要脫手的感覺。

“帶他回房間。”他冷冷地,以命令的口吻說。

殘手忙腳亂地扶穩君文乙軒,尷尬的氣氛讓他不禁聯想:“中校,這個……他怎麼會昏倒了?”

懷疑長官是不對的,但是誰讓剛纔的姿勢太讓人浮想聯翩!

尹正瞪去一個極其冷漠的眼神,將對方的好奇心扼殺:“問那麼多幹什麼。現在全艦進入戰備狀態,你快點把他送回房間,如果他醒來,告訴他,不要到處亂跑。”頓了頓,補充,“不對,是警告他不許離開自己的房間!”

說完,他轉身按了門邊的按鈕,回到溫寶寶房中。

依然縮在牆邊努力蜷縮身子的溫寶寶即使在很遠的距離都可以看出他渾身都在顫抖,由此可見剛纔受了多大的驚嚇。

尹正慢步走過去時,他沒有什麼變化,低埋的頭由於暗影的遮蔽,完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蒼白的手指本就瘦骨如柴,在使勁握緊的情況下讓那些發白的一個個骨節像骷髏似的更加觸目驚心。

靠近之後,隱約可以聽見他混亂的呼吸,滲透着恐懼。

看見他這副樣子,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忍不住想擁抱他吧?

但是,這想法卻沒有在尹正腦中停留,而是很快被理智取代。

他有些頹然地站在溫寶寶面前,點上煙,就像看守所裡的獄警面對吸毒犯一樣,冷冷地問:“怎麼回事?”問了一句,覺得不夠,又再補上一句,“他對你做了什麼?”

或許是溫寶寶因恐懼而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他唯一有反應的只是緊緊揪住衣襟的雙手更加用力地捏了起來,時輕時響的呼吸聲可以感覺到他正竭力想抑制恐懼,卻做不到。

尹正將煙從口邊拿開,像是吹吐煙霧,又像是嘆息地長長吁了一口氣,用搜尋線索般的冷漠視線將溫寶寶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的一下悶哼表示着鑑定完畢。

溫寶寶在他的視線下狼狽地低頭,幾乎想把臉埋進自己的衣服裡。

不過,他默默忍受屈辱的樣子實在讓人於心不忍,尹正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他的顫抖始終停不下來,一直以來固若金湯的心牆也起了裂痕。

像是會被撕成兩半似的,他一方面不能相信君文乙軒會做出禽獸行爲,一方面卻盯着溫寶寶臂膀上破開的衣服中露出的,在雪白肌膚上醒目的血痕,心裡又很氣憤。

“他做了什麼,說話!”

溫寶寶被他震怒一喝嚇得劇烈抖動了一下,死命低着頭,就是不吭聲。

尹正冷笑:“你不說話,是袒護他,還是不屑告訴我?如果你想自己吞嚥委屈,我不會強迫你說,以後再發生什麼事,我也不問了。”

溫寶寶猛吸一口氣,畢竟是年紀還小,沒有那麼好的忍耐力和千錘百煉的剋制力。

他擡頭,像是確認對方可信與否地看了尹正一眼,卻又憤恨似地垂下眼睫:“他沒做什麼,反正是我惹怒他的,反正……他做什麼你都會原諒他……”

自憐自哀的神情浮現在溫寶寶蒼白如雪的臉上,愈加劇烈的呼吸聲透露着他一旦回想起前不久發生的事,便會陷入恐慌,讓尹正覺得,自己好像會把他逼瘋似的。

其實不用問也看得出來,鞭子上沾染的新鮮血跡顯然是溫寶寶的,而溫寶寶身上不下五六處的鞭痕究竟是誰的傑作,一目瞭然。

是他不願相信溫和老實的君文乙軒被惹怒了,會用鞭子打人。剛纔那個笑得至陰至邪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君文乙軒”!

人格分裂?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奇特的想法。

他離開後勤部以後,在調查皇未寂的時候,曾查到過和皇未寂有過接觸的人中,有一個人也姓“君文”,那個人是軍官學校的教官,曾因多次虐待學生而被控告上軍事法庭,兩年前死於“心肌梗塞”,這個死因顯然是軍方在錄入檔案時爲了隱瞞其真正死因的僞造記錄。

“君文”這個姓極少見,幾乎沒有歷史可追溯。因爲那個人也姓君文,他就多注意了一下,一個極其少見的姓氏,又同在軍隊服役,履歷記錄佈滿了重重疑點,這三點似乎潛移默化地成爲了那人和君文乙軒的共同點,自然很容易讓人猜測,他和君文乙軒說不定有親屬關係。

如果有血緣,難道是遺傳基因中的劣根性嗎?隱藏在深處的一面被激發了嗎?

一個平時溫和謙遜的人突然向人施虐,並且行爲舉止大反常態,這種情況在醫學上就是“人格分裂”,而且,聽“那傢伙”的口氣,像是獨立於原來的“君文乙軒”而存在的另一個個體。

“那傢伙”比“君文乙軒”聰明得多。

[“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難爲我守得那麼辛苦,你不要麼?”]

該死!爲什麼要來誘惑他!

捏緊拳頭,竭力消除心中的悸動,他定神看着溫寶寶在驚亂中無法平靜,卑微地在他面前扮演着可憐蟲,他心神恍惚,一籌莫展。

“如果他真的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我也不會原諒他!”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對溫寶寶狠不下心,伸出手,雖有避諱,卻撫摸着流露出溫柔,“起來,到牀上去躺一會,別坐在地上。”

手觸碰到以後,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溫寶寶內心的驚恐和無助,顫抖無法停止,只會慢慢地變成習慣,就像人在寒冷的環境裡會自主地顫抖來驅散寒冷。

尹正淡淡嘆了口氣,雙手托起溫寶寶的身子:“破例一次,我陪你到你睡着爲止。”

他把溫寶寶抱上牀,蓋好被子,手掌蓋在溫寶寶的額頭確認體溫正常,然後坐在牀邊,側倚着鐵牀的牀架,有些疲倦地嘆着氣。

“萬一再發生這種事,你記得要大聲呼救,這樣我纔可以聽到。我不會袒護他,也不會對你心狠手辣。絕食這種事,就此停止吧。”

溫寶寶閉上眼,過了一會卻又睜開來,空洞無神的眼像是害怕黑暗似的不願再合上。

他微微蹙起眉頭的樣子像是在思考什麼:“剛纔,我說到他不配得到愛的時候,他突然變了……他說,我像上官七戒一樣,讓他很厭惡……”

上官七戒……

尹正愣了愣,越來越覺得匪夷所思。

上官七戒,那不是君文乙軒死也要保護的人嗎?

“哼。”晦澀地一笑,他心裡暗暗嘲諷,果然,相同的只是皮囊,“內在”完全不同。

可是這個“內在”,即使是□□,他這個執迷不悟的人卻也甘之如飴。

[“我喜歡你,是出自真心的哦。”]

千重嶺,之所以得此名,是因其百里千峰,羣山迭起的景緻,巍峨的山巒彷彿相互爭先恐後地往上躥,層層疊疊,連綿不絕。放眼望去,就是一座座山巔如海浪般相連,羣山之下便是懸崖峭壁。

在後世者的記錄中,“北伐之戰”的序幕便在此揭開。

同時,此戰是司徒空御駕親征的第一場戰役。

靜謐的夜晚或許本身就藏匿着蠢蠢欲動的危機,起霧之後,艦艇便更加難以在陡直的山壁間順利航行,但是爲了隱匿行蹤,又不得不保持現有的高度。

蒼嵐宛如一條優雅地遊歷在深海之中的鯊魚,導航燈將它弧線優美的外殼刻畫得神秘莫測,從外觀看,它沉寂悠然,而艦橋內卻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關閉三號尾翼閥門!側翼螺旋槳有異常!緊急啓動緩速壓輪,編號CL-010!”

“緩壓輸出率MC400,二號輔助推進器出現異常!B組機修隊正在修復中!”

“離心懸浮200馬赫,航線偏差率2%,已經進入導航系統,重新修正航線!”

十來個通訊兵正時時彙報艦艇航行情況,緊張的氣氛瀰漫在整個半圓形的艦橋內,從指揮席的視角看,就像在歌劇院看一出精彩紛呈的表演。只是沒有雅緻的格調,而是聒噪。

“空氣濃度過高,艦長,底艙排風管道可能會堵塞!”一名通訊兵緊急彙報。

“左翼0到3號區域隔離板受壓過大,外壁可能會破裂!”又一名通訊兵緊急彙報。

面對接踵而至的突發狀況,指揮席上的尹正中校卻很沉得住氣,觀測着環繞屏幕上顯示的各種圖像訊息,冷靜下達命令:“保持速度,命A組機修隊立刻進行左翼艙壁加強作業!關閉底艙閥門,卸載右翼6號至13號備用炮門,臨時做排風使用!”

“瞭解!”

按住太陽穴,制止着腦中一絲隱隱的抽痛,陪了溫寶寶一下午的尹正此刻難抵疲倦,糟糕的是,過度勞累使得腦袋有點脹痛,一陣一陣地有愈加劇烈的趨勢,但是現在絲毫沒有喘息機會的他去考慮吃止痛藥之類的事。

列席與旁座的副艦長駱霖骸少校關心道:“艦長,您去休息一會吧,這有我看着。”

“我不累。”尹正不暇思索地拒絕,正色之後,眉宇肅然的他依舊是嚴陣以待的堅毅表情,敏銳地觀測着屏幕上所顯示的各類訊息,“這一帶不利於我們戰艦航行,下令各單位保持高度警覺。”

“瞭解。”

駱霖骸少校將艦長的命令下達到各單位,此刻的尹正單手扶着腦門,忍不住揉了又揉。

蒼嵐的艦橋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主指揮席後面那條長長的過道,就像故意將指揮席高高地架於半空,此刻,艙門打開,進入艦橋的男子大步雷霆地徑直走像指揮席,氣勢洶洶的。

“尹中校,立刻減速!這一帶濃霧已經超過射線透視範圍,山壁情況太複雜,保持現在的速度航行很危險!”

明明是請求,卻充滿了命令意味的口吻,只屬於這個叫做古淵的男子,臉上永遠是彷彿沒有痛覺似的冷漠,像機械一樣說着只有理性,而不存在感性一面的話語。他筆挺地站在尹正身後,說完纔想起要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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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正回頭,正想挑剔對方太過猖狂自我的口氣,忽然,整個艦橋劇烈晃動起來,不,應該是整艘艦艇都在震動,強勁的衝擊力即使在艦艇優良的平衡系統緩衝下,依然巨大到令尹正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還沒站穩腳,一名通訊兵便大聲呼叫:“艦長!正前方500米出現障礙物!戰艦會撞上去!”

尹正攥緊手指,看見正面大屏幕切進模糊的影像,受到附近強勁的干擾,呈現一條條白色發亮的波光線。

“左旋30度,偏向20,迴避!”

在艦長的當機立斷下,整個艦艇緩緩傾斜起來。

“啊!”

杯子不慎從少年手中滑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少年殘失去重心,直挺挺地撞在背後一根鐵桿上。

與此同時,剛剛醒來的君文乙軒還未弄清楚狀況,整個人便從牀上翻了下來。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兩人都沒有機會穩住陣腳,緊接着震耳欲聾的警報聲嗚嗚地響起,艦體開始發瘋似的震動起來,所有單獨的物件都滑落在地上,丁玲咣啷詠唱着刺耳的旋律,在激昂的節奏中,他們可以感覺到戰艦水平線的傾斜,慢慢地朝一邊翻轉。

像是被某種堅不可摧的巨大物體摩擦着艦體外殼,使得軍艦呈現出一種岌岌可危的事態。

殘單手環繞住鐵柱,伸出另一隻手拉起君文乙軒,可是後者還沒站起來,艦體又如調皮搗蛋的小孩子,猛地急速往反方向翻轉。

結果就是,君文乙軒像只不受控制的皮球,滾着殘一起撞向另一邊的牆壁,可憐的殘還當了他的墊背。

“搞什麼,這艦艇怎麼開得亂七八糟的!”

“估計是緊急迴避!”努力勾住欄杆的君文乙軒在艦體劇烈的震動下,一邊發揮出極好的平衡感,一邊扶起殘。

“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剛醒來的他全然沒有白天的記憶,從溫寶寶打翻粥之後,中間的那段記憶是一片空白。

只是他還沒時間去思考自己爲什麼會躺在牀上,艦艇就晃動起來了。

“在千重嶺附近!”殘雖然就在身邊,但由於環境和突發情況所致,使他下意識地大聲喊叫。

“什麼?!”聽了殘的回答,君文乙軒急忙往窗外望去,黑色的夜中只能看見一些白色煙霧似的東西漂浮在窗戶上。

他的臉色霎時失去了血色。

“喂,你去哪?!中校讓你不要到處亂跑!”

“我去艦橋!這樣下去,全艦都會完蛋!”

或許是之前由於尹正對溫寶寶的冷酷無情所致,又或許是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始終沒有找到能夠融洽相處的方式,君文乙軒對尹正亂七八糟的做法打自心底感到很生氣,能夠讓他火大的人實在不多,尹正大概可以排在第一位了。

當然,這種彷彿悶在胸口發泄不出來的生氣和對司徒空的仇恨完全不同。

第一次體驗到如此胸悶的情緒,使他一貫平和的心態也變得浮躁起來。

風風火火地衝進艦橋,以接近靜走的速度半跑着衝向指揮席,然而早已打好的腹案卻在見到尹正的一剎那蕩然無存,就像電腦文件被點擊了刪除,瞬間消失無蹤的情感被另一股異動替代,那是胸口中小小的揪心。

副艦長、參謀長、通訊兵長、機戰隊長以及醫師,像筆直的柱子環繞在他們的艦長四周,那種氣氛不用去仔細打量他們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坐在指揮席上,而是席地而坐的尹正聽見響亮的腳步聲後轉過頭來,幾乎包滿了他整個頭蓋骨的白色繃帶像帽子一樣遮蓋住黑色秀髮,臉上索然無味的表情只會讓人覺得印出繃帶的淡淡紅色是花紋,而非人類的血。

他在機戰隊長的攙扶下站起來,一邊坐回指揮席,一邊護住左手小臂上被染得更加鮮紅炫目的繃帶,把垂蕩着的多餘部分一圈圈纏繞上。

這個動作讓君文乙軒不禁聯想,或許是因爲他的突然闖入,尹正才草草結束了包紮。

他快步走過去,卻並不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聲如何倉促焦急,看着尹正投來冷漠卻帶有不滿的眼神,下意識地問:“怎麼了?”

爲什麼要問呢?答案不是已經瞭然於心了麼。

“艦長——”

“不小心撞了下而已。”若無其事地包着繃帶的尹正打斷副艦長,略顯低沉的聲音在吵雜的艦橋內並不清晰,卻讓君文乙軒感覺到彷彿清晰可見的冷淡。

尹正上下打量了一翻,像是確認了什麼似的,嘴角微微一抽。

“你跑來幹什麼?殘呢,這小子又不聽我的命令!”皺眉,那種溢於言表的刻意反感,讓君文乙軒看着總覺得很彆扭。

當然,現在不是計較態度問題的時候。

“狂,下令馬上離開這一帶!”他響亮高亢的聲音異於往常溫馴的樣子,十分尖銳地傳入艦橋每個人的耳中。

但是他的話沒有說完,緊跟過來的殘打斷了這股摩擦出火花般的緊張氣氛。

“中校!”

“你在搞什麼?交給你那點任務都辦不好!”殘還沒站定,就被尹中校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快點把他拖走!”

尹正毫不避諱地指着君文乙軒,令君文乙軒更加不滿他獨斷專橫的個性。

“狂!附近區域——”

“這裡由我指揮,艦橋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的使命並不包括參與作戰,現在必需以本艦的任務爲優先。”尹正沉聲,冷冷地指了指艦橋的入口,“請你立刻離開艦橋,這是作爲艦長的命令!”

君文乙軒眉頭一擰,很是生氣:“不要拿命令來壓我!你爲什麼這麼蠻不講理!”

“殘,把他拖走!”尹正乾脆不加理會,轉向殘嚴厲地命令道。

“狂!情況緊急!——”

“哼,你想說的‘緊急情況’古淵已經說過了。”尹正抓住君文乙軒的手臂,指尖的力道施加在臂膀上,令君文乙軒剎那之間有些心寒。而他冷冷的笑容更是冰澈悽絕,“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你會妨礙我!”

說吧,手臂一甩,將君文乙軒推給殘。

“君文乙軒,我們還是走——”

君文乙軒掙脫殘的拉扯,震怒地瞪着尹正,尹正對他這種表情表露出一絲嘲諷:“你這副柔弱的身體,不乖乖待在臥艙裡休息,還想怎樣?我沒有多餘的人員來照顧你。”

“柔弱?”銀髮中尉怒不可遏地冷笑一聲,溫和的臉此刻卻也變得兇悍無比,“你說我這個在軍隊裡待了二十一年,參加過的戰役至少是你數百倍的特種兵柔弱?狂,我不是爲了幫助你纔到艦橋來,我是不想你害死全艦的人!”

尹正眼神一冷,陷入一種令人難以消受的沉默中。

君文乙軒定神,注視着尹正的眼神第一次顯示出強勢:“附近區域是千重嶺的‘迷嶺谷’,再往前就是‘死亡絕境’!那裡是深不見底的裂谷,谷口是低氣壓風暴聚集地,被捲進去,你就別想再出來!”

尹正目光冰冷,沉默得令人失去耐心。

君文乙軒深吸一口氣:“就算僥倖沒有被捲入死亡絕境,這一帶最適合伏擊,如果是一對一單打獨鬥,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但是萬一碰上艦隊呢?你一隻小小的戰列巡洋艦能逃得過幾十門主炮的夾擊嗎!”

艦橋裡其實依舊回想着通訊兵此起彼伏的播報,然而卻肅殺得宛如只剩下君文乙軒振振有詞的威嚇。

他的聲音就像峽谷中呼嘯的風,冷冽地

尹正像失去了耐心一般,煩躁地皺起眉頭,淡淡吐了一口氣:“你有必要把古淵的話再重複一遍嗎?”

君文乙軒愣了愣,他只注意到指揮台上的衆人,卻沒看見古淵在下方的中央,面對大屏幕站着。

他正在輔助通訊兵進行航線修訂,一直到君文乙軒說完,才漠然地擡頭:“尹中校已經下令更改航線了,但是附近的濃霧和干擾阻礙了雷達導航,光靠人工辨別方向,難度很大。”

一時之間,君文乙軒無所適從,剛纔的那通話說是忠告,或許此刻想來,更像是發泄。

尹正嘆了嘆:“我知道你在雙子月待過,對這裡的環境很熟悉。如果你有辦法在這種大霧中靠肉眼識別方向的能力,我就允許你留在艦橋,不然,請回到你的房間。”

君文乙軒忽然瞪了尹正一眼,並不友好,卻矛盾無比。

爲什麼?爲什麼狂彆扭的口吻總是令他感到異常不快……

苦笑着嘆了口氣,他黯然低頭:“哼,反正我到哪都幫不上忙。”

有些灰暗地轉身,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會毛毛躁躁地跑來艦橋,僅僅是爲了在對方面前賣弄自己的經驗嗎?

就在剛纔,感覺到艦艇劇烈震動的剎那,他只是下意識地產生了要到艦橋來的念頭,至於目的性,並沒有想得太清楚。

哪裡都不需要他……

是的,哪裡都不需要。

“啪!”

擦過尹正身邊,他的手腕忽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以那種死纏不朽的感覺,似乎只剩下皮包骨頭的手指牢牢鎖住他的腕部,使他停下來。

回頭,只見尹正窺探似地端詳着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嘴角泛出冷笑:“你不會是擔心我,所以衝過來了吧?”

“哼。”他用力甩掉對方的手,冷冷地別過頭,並不想去確認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

“待在房間裡,不要到處亂跑,有你在身邊,我會分心。”尹正用冷冷的聲音,並不含有感情地,說着令人容易深陷其中,意味深長的話語。

他本來已經可以堅決地走人,卻又不自主地回頭想看一眼……

驀地——

整艘戰艦像心臟的鼓動般劇烈晃動,剎那間,天翻地覆般,分不清上下左右,彼此的身體都失去控制,找不到重心似的,隨着激烈的頻率搖晃。

君文乙軒一個趔趄,整個跌入尹正懷中,兩人在指揮台上滾出數米,一直到撞上扶欄才停下來。

“喂?!沒事吧!”尹正緊張地吼道。君文乙軒扶着暈了的腦袋,一時半會辨別不了情況:“唔……”

他並沒有意識到,此刻尹正的雙臂正緊緊地環攏他的身子。

驚亂的艦橋內,通訊兵急促的喊聲壓過一聲聲連續的炮響:“2點鐘方向,發現敵艦!識別爲……重火力型高速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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