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素素反應奇快,她趁安清源情緒激動之時,剛說完大義滅親四個字她就猛然喝問:“衣冠**!你把自己的親爹殺了?”
“我沒有殺父親,他還在文峰鎮!”安清源可擔不起殺親生父親的罪名,衝口而出爲自己辯解,卻讓藍素素知道了實情,她馬上追問道:
“爹不給你龍訣,你兩年前就把他關在牢裡了?”
安清源馬上知道中了計,劍指着傑克,眼睛看着藍素素說:“小茹,我是安家長子,我有責任保護龍訣,幺哥和傑克,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可以一起保護龍訣。”
“放屁,爹要給你早就給了,爹就是看到你心術不正,無味大師也看出你不是好人,所以誰都不願意告訴你,你有膽就在這裡殺了我,再去殺無味大師,再去殺爹,直到全部人都被你殺了,你就可以升官發財了!你不只是賣身賣命賣心,你還賣了家裡的親人,賣了我們漢人的氣節,你連繼女都不如!”藍素素知道了自己父親就在安清源手裡,也氣得火冒三丈,對安清源尖聲大罵。
安清源的臉瞬間脹紅,一時語塞說不出話,手上的劍尖開始微微發抖,可是截住他們後路的穆靈和穆拓卻開口說道:
“漢犬,你們的江山二百年前就被我們大清坐了,如果你們順應朝廷還可以苟延殘喘……”
“八旗豬!”藍素素轉過身壓住他們的話,吵架可是女人的強項,她指着穆靈穆拓毫不示弱地回罵:“我見過很多旗人,就你們兩個最醜了,兩個人共用一張臉,不要臉!口頭便宜讓給你,我看你們還可以佔什麼便宜!”她一說完就捻起劍指在左掌上畫出一道天火符,大喝一聲“火”!揮掌凌空劈向穆靈穆拓,一圈半圓形的火光飛快地撲向他們。穆氏兄弟的身形快捷無比,左右一分同時閃開藍素素的天火符,揚刀從兩個方向撲向藍素素。
傑克一聽到藍素素挑起戰火,就知道藍素素的意思。安清源不死,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裡,她不向安清源出手,只是念那一點親緣,可是傑克卻可以毫無顧忌地開槍。傑克不管槍裡有多少子彈了,只管打了再說,藍素素的聲音剛發出,傑克就對着安清源扣動扳機。
傑克拿槍的手早就在安清源的極度注意中,傑克的食指纔有微動,安清源已經閃身讓開。第一發子彈剛從他臉上擦過,傑克又打出第二槍,但是安清源早就對自己的對手研究得非常透徹,他知道這種槍連發的方法和子彈的數量,只要有足夠快的速度,和開槍的人又足夠近的話,並非不可以閃開子彈。他閃開子彈的同時,還一個箭步遠遠踏進到傑克面前,在傑克的第二槍打響時,長劍從下向上挑起,傑克的右手突然刺痛,條件反射般高高舉起,右手背已經被長劍穿透,但他仍然緊緊握着槍。安清源的劍連環攻入,劍尖一壓就向傑克的心臟刺去,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最快速度地殺傑克。
鄧堯發現藍素素突然挑起火頭,引起三面同時受敵,他擔心藍素素躲不開穆氏兄弟的刀,又深知道傑克沒有深厚的功夫根基,不可能閃開安清源這種老辣的攻擊,他右手揪住藍素素的背就往自己身後拉,左掌同時印向安清源的頭頂。
安清源的劍鋒已經刺入傑克的胸前,傑克雖然閃不開劍鋒,可是他也經過一段時間的習武,胸前一痛順勢後退兩步卸去幾分力道,同時左手死死握住刺入胸前劍刃,加上身上又穿了從士兵身上剝下來的鎧甲,長劍刺入胸膛一寸,無法推進居然也無法抽出,安清源大吃一驚。
傑克左手握劍刃,右手用**指着安清源的頭,圓瞪雙目大喝一聲,用同歸於盡的氣勢迎頭開槍。
安清源想不到傑克的打法如此亡命,劍抽不出來也無法變招,頭上卻招來一支又冷又硬的槍管,耳邊風聲鼓譟,知道鄧堯的雷掌又要劈到,子彈和雷掌都不是用腦袋可以擋得住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清源做出最明智的選擇,棄劍而逃。
他一放手就飄身向後退出兩丈遠,避開了子彈和雷掌。安清源根本不讓對手有喘氣的機會,腳一落地就雙手捻起劍訣,右指套在左掌心,指尖朝天扣成劍印,然後右手劍指出鞘凌空刺向傑克,一道如劍的白光同時激射向傑克的喉嚨。
鄧堯這邊才拉開藍素素,那邊出掌打開安清源,正在回身應對穆氏兄弟,就看到安清源的架勢,他大叫道:“小心劍氣!”藍素素已經順勢轉身擋到傑克面前,她深知道天師道的劍氣有多厲害,她迎着凌厲劍氣根本無暇結印唸咒,雙手一捻玉清訣交叉護在胸前,催出元神硬擋這道劍氣。
安清源只見面前突然閃出一個熟悉的淺藍色少女幻影,這個少女比藍素素高一個頭,束腰長袖,長髮飄飄,他在青原山下的奇門幻陣中見過,這是藍素素元神。可是他並沒有因此收手,卻是連運劍訣現出五道劍氣,更快地刺向藍素素。
藍素素口中喝念出“唵勅”的急咒,玉清訣一翻,幻影少女氣勢突變,從左手現出一個長長的盾牌護在身前,右手高高舉着一把長劍指向天空,安清源認得這是天師道中有着無上地位的萬神之神九天玄女。六道劍氣擊穿元神的盾牌射到藍素素身上,打得鎧甲噗噗作響,藍素素悶叫一聲向後倒在傑克的懷裡……
鄧堯看到藍素素有擋住劍氣的意圖,自己馬上回身從穆氏兄弟的刀招空檔之中伸手捉向他們的胸口,鄧堯出手一捉即中,他雙腳蹬地向前虎撲,人跳在空中把穆氏兄弟向地面按下;意料中的一聲震天雷響,穆氏兄弟的胸前分別受到鄧堯的猛烈雷擊,雖然他們有密宗上師秘法護身,也被貼身的雷擊打得全身劇烈抽搐,從內至外的痛感一浪接一浪地襲來,翻身站起來後馬上又摔倒在地。
鄧堯馬不停蹄地回身接戰安清源,他一邊向安清源出掌一邊叫道:“你們快走!”
安清源的拳腳功夫大出鄧堯的意料之外,他輕鬆地連閃帶擋卸開鄧堯的攻擊,只是無法尋機追趕藍素素,他對鄧堯說:“老肖你別忘了,你老婆孩子還在廣州……”
鄧堯爲了給藍素素騰出逃跑的時間,他雙掌翻飛緊緊逼着安清源,他罵道:“安清源我真是看不起你,身爲三品大員居然要用我老婆孩子威脅我,呸!你只是**地痞!”
安清源儘管可以招架住鄧堯的攻擊,不讓他的雷掌貼入自己的身體,可也是險象環生。他已經開始步步後退,但仍然回敬道:“武官外官的家眷都要留京居住,這是朝廷的律例……人人爲官都是這樣,我看你資格最老已經放寬你妻子……跟着你,國師府哪個官有這個特例?你這身功夫居然藏得這麼深,看來也是早就有反心……”
鄧堯快步如飛掌招靈動逼退安清源,口中罵道:“滿清朝廷上下都是土匪,百官的責任是管理朝綱爲民造福,憑什麼綁架官員的家眷,這樣的朝廷天下人都要反!老子反了!”他抽個空回頭看看藍素素,藍素素和傑克已經不在通道上,可是連穆靈穆拓都不在那裡,他心裡打個鼓,心想莫非又有麻煩,扔下安清源就回頭追去……
藍素素中了六道劍氣後,胸口象被人用六根棍子同時捅中,痛得喘不過氣,淚水都從眼裡滲出來。傑克拔出胸前的長劍,雙手都被劍深深割開滿是鮮血,胸前的血也不停地流着,他忍痛扶着藍素素問道:
“素素,你還好嗎?”
藍素素雙手捂胸,劇烈地喘着氣說:“好疼……呼呼……好疼……呼呼……咦?好象也不是很疼……”
其實藍素素的心裡大感意外,她沒有打算會在安清源的劍氣下活着離開,她想不到自己的元神強悍到可以消減劍氣的勁力,使劍氣刺到身體卻沒有貫穿至死,她一邊深呼吸一邊感覺到痛感在慢慢減輕。其實這就是這兩個月來連續服用戒菸藥、天天強化運動鍛鍊、又在淨居寺靜修一個月的功效,這纔是藍素素的真正修爲層次。
她一回過氣就看傑克的傷勢,也問道:“你沒事吧?”
傑克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說:“外傷,止血就行了,快跑……”
他們看到穆靈穆拓已經被擊倒,鄧堯還抵住安清源,於是藍素素扶着傑克馬上向反方向跑去。穆靈穆拓卻同時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追向藍素素。
穆氏兄弟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鄧堯炸成碎片,胸前一片焦黑的血肉模糊,他們扯下還沒有炸碎的袖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看着藍素素和傑克逃入一個破落的大殿,大殿門外全是斷樑碎瓦,殿門地上倒着一塊牌匾,上面寫着“伏魔之殿”。
他們不及想太多,匆匆追進殿裡。殿裡的地面上同樣是橫七豎八的殘碎瓦礫,四周鋪滿了厚厚的灰塵和巨大的蜘蛛網,每一扇窗上都掛着黃簾子,每一幅黃簾子上都畫着有一人高的篆體天師古符,這種符書在清代早已無人會用,這是一個用巨大天師古符包圍住的大殿。光線忽明忽暗,一走進去就感到一股陰寒之氣,這種不是深冬的冷感,而是從意識裡讓人恐懼的戰慄。
殿裡不象其他廟堂一樣有神龕,神位或神像,伏魔之殿裡一無所有,中間只有一個破井,井上壓着一塊長方形的鐵板,板上同樣刻着一道篆體天師古符。
傑克一個人站在井旁,看着穆氏兄弟在喘粗氣。他受了劍傷的雙手一直在滴着血,五指疼痛得無法合攏,只是象僵硬而無力的爪子垂在身邊發抖。他胸口的鎧甲上有個洞,鮮血隨着他的呼吸一陣陣地從洞裡涌出。
穆靈看看四周,又看看傑克和穆拓,發現少了藍素素,穆拓也和他一樣左右找人。
“呯”。
冷槍響起,當穆靈向右看去,他看到柱子後站着藍素素,左手反手握着一把短刀,右手持槍架在左手上,黑洞洞的槍管向着自己的眉心開出一朵美麗的火花……子彈從火花中飛進他的腦裡,穿過他的生命和思想,帶着他的腦髓繼續向穆拓的頭飛去。他不能再說話和動作,只能看着自己的身體失控地倒下,看着弟弟側頭閃開這一顆子彈。
他看到子彈把穆拓的右耳打掉,穆拓沒有捂耳朵,而是不顧一切地抱着自己,大聲叫哥哥。他還看到滿身是血的藍素素在這時吶喊着跳在空中,揮刀向穆拓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