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那間守衛着侍衛的房,房裡突然傳來一把清清冷冷的嗓音,蛇妖耳力極好,不可能聽錯。
她站定在門前,屋裡的人繼續說這話,似乎並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但侍衛,都目光一瞬也沒轉動地盯着她,以防她突然做出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可蛇妖與武夫的修行路子並不一般,所以侍衛想要攔下她,實屬徒勞。
店鋪老闆也不說話不動作,就站在原地看戲似的。
待蛇妖輕巧避開侍衛的攻擊,推開房間的門,屋裡那人在桌子對面看着她,眼神從一瞬驚詫平靜下來。
蛇妖這才細細看他,他的左臉有一塊焦青的傷疤,看起來毀壞了整張面容的美感,而他不說話,薄脣緊抿,鳳眸清清冷冷看着她。
許久,蛇妖終於記下了他的模樣,輕挽脣角微微一笑。他朝她招手喚她過去,蛇妖極低順地走過去。
屋裡站滿了侍衛,桌邊坐着三個人,其他兩個人皆匪夷所思地看她。
她走到他旁邊,弄了弄衣袖,因爲突然記起他要她添衣,自己卻早已忘了,極是尷尬。
“上次我沒記住你模樣,剛纔在外面聽見你聲音所以就進來瞧瞧。”
“嗯。”
“你也是在這裡買首飾嗎?”
“你來選首飾?”
門外老闆進來,搶先說了鳳釵的事,調笑着要那公子付錢買下了贈給蛇妖。
“爲博美人一笑,又有何不可呢?”公子說着,招呼身邊的人去結算,那店鋪老闆喜上眉梢,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你贈我如此貴重的東西,我得還禮多少啊!”
幾個旁人更是愣住了。
“若要還,必是以身相許,其他的在下並不稀罕。”
蛇妖被當衆狎戲也不生氣,不知爲何她便是覺得他並不當真。
“這是些從小伴我長大的寶物,我也不知價值幾何,若公子喜歡就全拿去吧,我也不必介懷。”
蛇妖傍身的也並不是俗物,店鋪老闆有些後悔,早知面前這姑娘有自己的嫁妝,就該直接兌換。
桌子上擺着蛇妖的寶物,一串菩提子,幾顆普果子,幾顆血靈珠,還有一枚血紅的玉玦。
菩提子並不難見,沒什麼價值;但普果子可救人命,聽說還能死者復生;血靈珠也是一般的功效,不過對習武之人大有用處;那枚血色的玉玦,卻不像人間之物。
公子原本並未在意蛇妖的舉動,卻不料蛇妖居然自懷裡掏出那枚玉玦來。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這枚玉玦你自哪裡得來?”公子清冷的嗓音蘊着幾分焦急。
“聽說我是銜玉而生的。”蛇妖拿起那枚玉玦,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溫暖,這是它極愛的一件物什。
“我自小就是被此玉養大的,甚愛,但若公子喜好,我願割愛。”
“此物不是凡物,姑娘切莫再拿與人看,否則便極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它本就不是凡物……”
“……”
在場人嚴肅的氛圍一下子被毀壞殆盡,臉上掛起了意味不明的笑。
蛇妖吐吐舌,把玉玦舉到他面前,“看來你很喜歡,就贈給你罷。”
“在下說了,要只要姑娘以身相許。”
“可是我已經有歡喜的人了……”
“……”
面前的公子似乎極是不想言語,蛇妖想大概自己傷害到別人了,於是低眉順眼地說抱歉。
“你長得這樣好看,自然有其他的姑娘歡喜你,你又不是非我不可。不是有人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麼。”
珠寶鋪的老闆率先笑出了聲,捂着肚子快要蜷到地上去打滾似的。
那公子眼裡清冷的神色似乎更冷了,卻問道,“我臉上這樣大的傷疤,如何好看了?”
“你不喜這疤麼?我可以去了它。”蛇妖毛遂自薦。
公子擡眼看她,眸色裡竟有了一絲欣喜。
蛇妖以爲自己終於能做點事了,卻不料公子只說,“敢問姑娘芳名?”
“阿陸爲我取名白珊,小名阿棠。”
“阿棠?”
“公子可曾聽過鳳棠?我甚喜此樹,所以盜了它的名。”
公子點頭,卻不再說什麼。
正這時,房外卻傳來趙易舒的呼聲,蛇妖這纔想起,自己將人晾在樓下許久,隨即風似的往外奔。
趙易舒在樓梯邊詢問她爲何要了這許久功夫,蛇妖低聲解釋,卻沒說自己是遇見了故人。
珠寶鋪的老闆將包好的鳳釵交到蛇妖手裡,“好物自然要好人才能擁有,若不珍惜就沒了那資格,釵如此,人亦是……”
蛇妖納悶,但也沒問,和趙易舒往樓下去,告訴趙易舒自己已經付了銀兩。
一起往回走,蛇妖纔想起自己臨走時將物什旋風似的收走了,承了那般大的情卻沒回報那公子任何東西,更是道別也沒說一句,真是失禮。
趙易舒見她不說話,自己也未語,兩廂沉默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