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徐徐吹來,將小荒島上齊人高的雜草攪動得東倒西歪,絲絲腥味夾雜在冷風裡,令人頗爲不適。
古云與提依媚默默等待桑比棲的到來,不需要過多的解釋,提依媚懂得古云心思。人死,則亡;心死,則忘!她很想當作喚醒古云情絲的那一縷春風,卻只能暗暗傷感,唯有在夢中才稍有安慰。
她知道,古云需要自己多出的一絲殘魂,也是爲了拯救一位紅顏知己。她沒有絲毫妒忌之意,有的只是對那名女子的羨慕,起碼有古云在爲了她奔波。
“一個是大哥的愛人,一個是大哥的紅顏知己,不知我在大哥心中算是什麼地位呢?”
提依媚遠望灰色的雲朵時不時變幻模樣,輕輕地閉上眼睛。唯有此刻,在屬於自己的幻想世界裡,她與古云緊緊相擁。
五天時間已經過去,依舊不見桑比棲蹤影,古云微微有點不耐。按照他的想法早就離開此地,前往黑霧島卻感悟九筆封靈仙符的深奧之處。
爲了滿足提依媚心中最後一絲牽掛,古云唯有繼續等下去。或許提依媚見師傅桑比棲最後一面僅是個藉口,不過是想和自己多呆幾天。對於提依媚的癡情,他唯有輕嘆,卻是無能爲力,正如對趙飛燕的歉意一樣。
“心死,則忘!”古云心中默唸,耳邊聽到提依媚的輕笑,轉頭望去,對方好似睡着了,一臉幸福之色。
第八天下午,一道黑線從水面滑過,不到幾息,露出桑比棲長滿青毛而又殘破的臉龐。
“除非是化神修士親自,想殺我桑比棲很難,哼!以爲自己是元嬰後期大圓滿就了不起麼,還不是被我咬一口!”
臉上的血污已經凝固,顴骨處隱隱露出白骨。桑比棲氣喘吁吁地喃喃自語,也不知是給自己鼓勁,還是故意說給古云聽,以防對方反手。
只有她知道,這幾天被問道宗青年元嬰後期大圓滿修士梅川偉一路追殺,所受的苦,所受的傷有多重。
如果不是有逐漸返祖的強悍身體,自己或許早就掛了,想到這裡,桑比棲微微有點自戀地笑了。
桑比棲看到古云與提依媚老老實實地呆着等待自己到來,頗爲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拿出幾桿陣旗,三下五除二地佈置完畢,將此地化作一片波濤洶涌的海面。
“時間不等人,我們現在就開始,先將提依媚左臂上的守貞珠拿出來!”
族靈符連續幾次被她超負荷使用,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如果不及時得到提依媚魂魄內的月神氣息滋養,所有的計劃都將化爲泡影。
桑比棲快人快語,看到飽含淚水的提依媚,突然喝道:“你想反悔麼,可別忘了這些年我是這樣對你的!”
族靈符的損傷,自身傷勢很重,這些令桑比棲倍感焦躁。特別是古云一聲不肯,臉色冷冷,讓她有一絲恐懼之感。
“哼!我有血魂咒在手,還需在意他的神色!區區金丹修士,即使有傷在身,滅他也是輕而易舉。要不是爲了安全拿出守貞珠,讓提依媚心甘情願地配合抽出月神氣息,我豈會看他的臉色!”
感覺到古云一動不動,桑比棲催促過後,心中慌亂之情越發濃郁,好似問道宗元嬰後期大圓滿修士梅川偉就在身邊。
“師傅,沒有了守貞珠,以後我就感應不到古云大哥的神識,我心裡不踏實!”
提依媚後退一步,站在古云身後小聲地說道。古云已經將前因後果告訴自己,她自是不願死在桑比棲手中。唯一擔心的是古云有一滴鮮血被桑比棲掌握,以提依媚對師傅神通的瞭解程度,恐怕不是很好對付。
桑比棲看看提依媚,再看看古云,手中亮出融入古云一滴鮮血的木偶,冷冷笑道:“修道之人,最忌言而無信,你可知道後果?”
桑比棲猜想古云一定對提依媚說過什麼,否則以自己在提依媚心中的地位,她不敢不從。
“看過師傅最後一眼,我們該走了!”
古云背對提依媚輕輕說道,同時一枚封靈仙符握在手心,隨時準備離開。至於桑比棲臨時佈下的簡單禁制,早在完成之時便找到陣眼所在。
“我,我”不知爲何,看到桑比棲悽慘形象,提依媚心中升起一股不忍之意,顯得猶豫不決。
“以血煉魂,仙木指路!”
這邊,桑比棲已經等不及,立刻發動血魂咒。眼看古云與提依媚早已串通一氣,她不得不冒險先控制古云再說,然後以他來威脅提依媚就範。
要取出提依媚左臂的守貞珠,因其內含有古云一絲神識,是以必須由他小心取出,以免引爆守貞珠,到頭來雞飛蛋打。
但此刻情況緊急,桑比棲過不得許多,即使古云神智被限制,取出守貞珠的概率下降一半,她也只有認命。
木偶咔嚓一聲在桑比棲手中碎裂,一道血光頓時射出,筆直將古云包裹。
“大哥”提依媚醒悟過來,心中悔意滔天,就是因爲自己的猶豫,造成古云被桑比棲血魂咒所困。她想也沒想,一柄飛劍法寶彈向桑比棲,試圖阻止對方的靠近,同時靈力催動就要撲入血影當中。
一道魂魄虛影從古云識海竄出,正待遁走,卻被血光猛地吞噬。魂魄虛影急劇掙扎,卻頃刻間被壓縮成一滴鮮血,飄蕩待半空。
“還想跑!”一切都在桑比棲的預料之中,血魂咒鎖住古云魂魄,不怕他不就範。她殘破的毛臉泛起一種恐怖的笑容,但立刻凝固。
魂魄被抽出壓縮在血滴之中的古云突然動了,他一掌打出一串古怪的禁制之力,另一手抓住提依媚猛地後退,如同無物般越過自己佈下的陣法。
提依媚嚇了一跳,看到是古云有力的大手抓住自己肩膀,她輕輕笑了。只要古云沒事,提依媚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怎麼會這樣!”
血魂咒毫無徵兆地失效,這是桑比棲聞所未聞的怪事。腦海中極爲短暫的混亂過去,她正待追擊,突然身體內傳出一陣陣細微脆響,五臟六腑也受到震動,撕裂般的疼痛令桑比棲發出淒厲的怒吼。
等桑比棲完全驅除古云留在體內的禁制,駕馭法寶衝出荒島之時,古云與提依媚倆人早已不知去向。
“想走麼,我桑比棲想要的人沒有一個跑得掉!”
桑比棲回到荒島盤腿坐下,再次撕開血淋淋的左眼封印,將古怪符文放在手心,從乾坤袋裡拿出一縷青絲放在其中,打出一道法決,隨即將左眼重新封印。
左眼內多出一縷髮絲,對於桑比棲來說也是不好受,一口鮮血嗆出,她大笑着在自己身上打下數道靈力法決,這才制住強烈的吐血慾望。
不到半個時辰,古云一臉冷色地緩緩飛到荒島旁邊。剛纔急行中,提依媚突然大叫一聲,昏死過去。他靈力與神識分別查探,卻沒有絲毫異樣,顯然桑比棲在提依媚身上留有後手,只是以自己目前實力無法看出來。
“桀桀!怎麼回來了,跑得挺快的嘛?”
桑比棲刺耳的笑聲連連不斷,彷彿今天就是自己化神之日。她左眼處依稀還有血跡滲出,右眼卻是死死盯住古云,說道:“除非我死,否則提依媚永遠醒不了!”
“原本我不願與你一戰,但現在不得不爲之!”
古云嘆息一聲,手中無極根射出,將整個荒島籠罩在黑夜之中。他說的是實話,桑比棲太過於神奇,僅僅元嬰初期巔峰修爲,卻打敗問道宗元嬰後期大修士樂都,並且成功的在元嬰後期大圓滿修士梅川偉的追擊下逃生。
對於這種人,能夠不作生死相搏,避開最好。但有時候身不由己,不得不面對。好在桑比棲現在是傷上加傷,給了古云一線希望。
“哼!不知死活!”
桑比棲冷哼一聲,體內頓時涌起墨綠色毒霧,將自身牢牢包裹。同時右手一翻,略有裂痕的族靈符躺在手心。
正如古云所想,她現在傷上加傷,唯有依靠強悍的返祖身體拼命壓制才使得傷勢發作的時間推後。速戰速決,是桑比棲唯一的選擇。是以,她忍住心痛,將殘損的族靈符祭起。
“吼!”
雷龍咆哮而出,一道道恐怖的電弧率先射出,身後是如山般沉重的兇猛雷霆。
封靈仙符一片片飄飛,宛如飛蛾撲火般圍繞在桑比棲身邊,封死所有空間。左邊是冰龍咆哮,滔天寒意從天而降,右邊是火鳥,熾熱烈焰騰起,發出刺耳轟鳴。在桑比棲頭頂處,千枚巫祖印融合的巫蓮緩緩下落,一股浩瀚死氣盡情揮灑。
混沌輪‘嗡’地彈出,攜帶一股滄桑氣息,旋轉着漲大,十八片飛刃更是迫不及待,露出閃亮的刃尖,要在桑比棲身上留下一個個透明的窟窿。
在古云身前,煉神鼎張開喇叭口,爲他保駕護航。
“自做孽,不可活!”古云拿出壓箱底的家當全力以赴,就在這一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