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的,她對一切感情都很敏感。
十年前的她比較小,而紀爍飛也比較小,所以他對於她的感情,在她看來,或許是一些哥哥對於妹妹的那種感情,畢竟兩人的相處就是那樣。
但是現在,他們長大了,對於感情的表現方式更加令人清楚,紀爍飛的這一系列表現……算是很在乎她嗎?
藍雙歪着頭想着。
旁邊冷不丁響來一道聲音:“我相信你!”
藍雙微詫地睜大眼睛,紀爍飛擡起頭來,雙眼望進她的眸底,繼續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話:“我相信你!”他露出一抹微笑來,笑容清雅,不帶任何意味,但是眼神卻是閃亮閃亮的。
藍雙又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了,這幾年時間,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跟他們解釋才能讓他們相信,而紀爍飛竟然說,他相信她?她怎麼能夠不感動呢?
涼風習習,吹動藍雙的衣襬,她用手指勾住飛散的髮絲,微微笑着,拉着紀爍飛的手說道:“我們進去吧!”
紀爍飛微微點頭,她挽着他的手進入宴會。
封昊天在一個空閒的時候看見了,嘴角勾起一抹炫目的笑容,拿着酒杯就直接過來,眼神一挑,酒杯對準紀爍飛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紀爍飛見此,也拿起酒店跟他敬起酒來。
藍雙看到這一幕,感到有點兒不可思議!
“雙雙,我這邊先這樣,接下來的東西你不用去管了,先回家看看吧!”封昊天過來摸了摸她的頭頂如此說道,眼神帶着一點兒寵溺意味。
藍雙點點頭,宴會結束後,她直接上了紀爍飛的車,餘光瞥過幾絲鎂光燈的光芒,她微微一笑,手指輕輕一動,只聽一聲“咔嚓”聲響起,那小記者在原地摸摸頭,有點疑惑自己沒按快門,怎麼會傳來這樣的聲音。
不過他也怕被人發現在偷拍,於是趕緊溜走。
車在行道上緩緩駛動着,藍雙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紀爍飛轉首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現在要去哪邊?”
藍雙咬咬下脣,呼出一口氣,“你那邊有房間的吧?去你那邊吧!至於我爸媽那邊,等下個星期再說,我現在得處理一些事情,暫時沒空陪他們。”如果她父母得知她回來的消息的話,肯定會拉着她問這問那,讓她在家好好待着什麼的,或者會拉着她到藍和宜以及親戚那邊走動走動,光想想都覺得累,她現在在國內的一些事情還沒處理好,如果真這樣了,肯定會耽擱,所以她得先處理好事情再說。
紀爍飛轉了一個彎,車子駛進一條黑黝黝的小道里,轉眼間就來到一處佔地不小,但從外表上看卻很簡陋的一處樓房。藍雙進入後才警覺到,這裡面哪裡簡陋啊?壓根就是金玉其內,敗絮其外啊!
“你在睡樓下還是樓上?”紀爍飛問道,這棟樓一共有三層,他平時偶爾會過來住住,所以這裡收拾得很乾淨。
藍雙指了指天花板,表示她要睡樓上,她這人有一個習慣,就是睡醒後喜歡站在窗口看一下外邊的風景,如果住在樓下的話,就不能遠望遠處了。
於是紀爍飛將她安排到二樓的一個房間裡,而他的房間也是在二樓,藍雙房間的隔壁。
藍雙一進入房間就立即卸掉臉上的淡妝,幸好化的妝不重,用水似乎清洗了一下就洗掉了。她順便洗了個澡,出門的時候卻頓住了,話說她明天穿什麼衣服好呢?這身小禮服繼續穿?
幸好房間內有備用的浴袍和睡衣,藍雙逛了逛衣櫥,發現櫥櫃裡只有少少的幾件男性少年穿的衣服,樣式挺新款的,估計是不常穿,看起來還很新,藍雙決定,如果明天真沒衣服穿的話,她就在這裡選幾件穿好了。
她精神上實在有點兒累,蹦上牀後來不及細想今兒個發生的事情,就直接進入夢鄉。
而紀爍飛這邊的房間裡。
紀爍飛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久久凝望遠處黑暗的看不清任何東西的景色,微微嘆了口氣,低頭喝了口已冷掉的咖啡,咖啡裡沒加糖沒加奶,特有的苦味刺激着他的神經,紀爍飛再喝了一口,絲毫沒有被苦到,反而自得其樂。
能感覺到苦味,就說明他是清醒的,那麼,今天所經歷的事情也就是真的。
藍雙,她回來了。
他想了想,拿着之前丟在桌上的手指,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撥通了藍立濤的號碼,幾乎是手機鈴聲剛響起,就被接線了。
藍立濤略帶些疲勞的聲音響起:“哪個小子啊?老子剛要睡覺!”
紀爍飛輕輕笑,聲音染上了幾分溫度,“藍叔,是我。”
“哦,是你這小子啊!”藍立濤之前還以爲是兒子藍濱撥打的電話呢,正打算將那小子好好訓一頓,沒想到卻是紀爍飛,不過他老還是沒有絲毫尷尬,非常自然地開口,“晚了,早點睡覺啊!”
“藍叔,我知道,我就是想告訴你,雙雙她回來了,”趁着藍立濤正在發愣的時間,紀爍飛繼續說道:“晚了,我要睡覺了,藍叔晚安。”
按下返回鍵,再按下關機鍵。紀爍飛換上睡袍躺在牀上,內心無比愜意,他想,今晚,大概有人跟他一樣興奮得快想睡不着覺吧!
藍家……
藍立濤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久久纔回過神來,傻傻地重複着紀爍飛說的話:“雙雙回來了,她回來了……”
周碧過來,將牀被一拉,準備睡覺,驀然看到他這副呆了的樣子,有點兒奇怪,“立濤?”她伸手拍拍藍立濤的背部。
藍立濤像被電擊到一般,一下子從牀上竄了下去,來不及跟妻子說什麼,手指按通紀爍飛的號碼,回撥了過去,誰知,手裡裡面卻傳來一道冰冷單調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他一把掛掉手機,恨恨罵道:“這個狡猾的小子,真是的!幹嘛要這麼吊我胃口啊?”要知道,在他這個年齡,已經很少對一些事情激動了,唯一能令他反應大點兒的,就是女兒的事兒,現在紀爍飛告訴他女兒回來了,卻不跟他說女兒在哪裡,這是要他發狂的節奏啊!
周碧來到他身邊,溫柔問道,“立濤,發生什麼事了?”聲音帶有幾分少有的焦急。
藍立濤深吸了一口氣,拉住妻子的手,緊緊握住,興奮地喊道:“剛剛紀爍飛給我消息,說雙雙回來了,她回來了!”
“什麼?回來了?她回來了!”周碧激動得眼眶發紅,手腳發抖。她一向內斂,很少表現出情緒來,這一激動,竟然直直流淚了好一會兒,藍立濤拍着她的背,寬慰她,“應該開心纔是。”
藍立濤想了想,手指頓了一頓,他很想打個電話跟其他親朋好友說一下,但他又覺得有點打擾人,特別是藍和宜,他老了,這個時候跟他說這個消息,他老人家沒準一個激動,大晚上的不睡覺鬧着要見藍雙,那就不好了,畢竟他們只得到她回來的消息,而她人還沒出現在這兒呢!
藍立濤懷抱着妻子,平躺在大牀上。
前幾個月發生的一些事情他總算是有了答案了。
現在他對藍雙的下落依然是“她在訓練基地”這個消息,十年來卻沒真正見過她,也沒跟她通過一次電話,在第五年紀爍飛等一干人出來的時候,他就仔細問過紀爍飛了,這小子反應有點兒奇怪,不過他卻是跟他說:“藍雙要進行第二階訓練。”
他一直等着等着,終於過了這些年,他才恍惚想着,女兒有十八歲了,他應該給她辦身份證纔是,但要照片沒照片的,也實在是爲難,不過他可以跟那些部門先個招呼,拿着戶口本先過去準備準備,誰知那個部分的管理人卻跟他說,早在好幾個月前,她的身份證就已經辦了!
他很疑惑,怎麼會這樣?難道她出來了麼?還是訓練基地的人幫忙弄的?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藍雙是回來了。
不過,她爲什麼不先來找家人團聚呢?
藍立濤當過兵,當年也是曾離家到一個很遠的城市進行一系列訓練,他明白那種近家情怯,他想,或許藍雙應該就是這種情緒所在,所以才通過紀爍飛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