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封昊天的背後傳出來的。封昊天大驚,沒想到有人竟然在他不知覺的情況下來到這個天台,但這笑聲又非常熟悉,他冷哼一聲,雙手向後一揮,一道白光乍起,像利刃鋒芒一樣向後劈去。
後面無聲無響,那人好像離開了一樣,但封昊天知道,他是躲開了。
果然,待他再擡眼朝向望去的時候,一個花白鬍子的老人樂呵呵地站在藍雙面前,一臉慈祥之色。而藍雙,此時還在維持着之前那個疑惑的表情,身體一動也不動,好像被定住了。
封昊天忍住怒火,朝老人喊道:“你對她做什麼了?”
老人哈哈地豪爽一笑,見封昊天那麼緊張的樣子,不由得得意洋洋地說道:“你那麼激動幹什麼?她還是我親孫女呢!”
封昊天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轉身過去背對着老人,不理他,一副鬧彆扭的樣子,還別說,老人見到他這個樣子了,還真止住了笑聲,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昊天,爲師知道,你這些年,受委屈了。”
若是藍雙此時沒被定住的話,肯定會驚悚地聽到,封昊天此時的臺詞跟她的差不多一樣。
“你什麼時候是我師傅了?”
這傻氣中又帶着隱隱挑釁的臺詞被封昊天念起來帶着桀驁不馴,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
老人再次嘆氣,那雙與他年齡完全不符合的眼睛一片清明,目光中還帶着一點慈愛,“若是我沒出現的話,你會不會就順坡下驢,把事情全都跟藍雙說了個遍?”
封昊天冷哼道:“你太小看我的信用了,我竟然答應了你們不說,就絕對不會說。”
“那就好。”老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大手摸了摸鬍子,目光望向漆黑的天空,那輪月亮的光線似乎變得更爲明亮了,“你就在這兒打座一會兒,恢復一下靈氣吧,再過十分鐘,我給她施的定身術就失效了。”
老人說完,手一揮,他的身體漸漸飄浮起來,一隻全身毛髮均是純白色的老虎憑空出現,老人騎在上面,老虎一步一步地,像是在走臺階一樣,向虛空走去,不一會兒,便和老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封昊天望着手中的一塊羊皮卷,這是老人臨走前丟給他的。
本來他以前,很多前塵往事,竟然已經輪迴過了,就沒必要再去記住,更沒必要說出來,但是,似乎還有很多事情,正在往他們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
若是他當初,沒拜國師大人爲師,沒有修行術法,沒有學習本領,就不用揹負這麼多責任。若是他當初,沒收藍雙爲徒,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
即使,有些事情已經被封印在輪迴的記憶中……
但,沒忘記怎麼辦呢?
他只是個靈魂體而已啊!
封昊天摒棄心中的一切想法,就地打座,修煉起來,一陣陣細弱的白光以肉眼可見的迅速徐徐從月光中傳渡到他的身上,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般,一下子吸引了無數靈氣,卻巍然不動,似乎什麼也什麼似的。
藍雙已被解除了定身術,她一眨眼睛就見原先還在她眼前作糾結狀的封昊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再低頭一看,整個人窘了,他正在那裡不知掐着什麼靈訣,修煉着術法,看着挺玄乎的,但又真正地出現在她面前。
她直接地感受到剛纔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想了想,卻想不到什麼,無奈只能將目光投射在他身上,等着他修煉完畢,給她解釋一下。
再過了幾分鐘,封昊天才徐徐睜開眼睛,站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爲之前施法的原因,即使剛纔修煉了十多分鐘,他的雙腿依然是一片透明,在空氣中不見任何形狀,說是站了起來,不如說是飄浮起來,即使他有着英俊的外表,但在這漆黑的月亮中,看起來還是十分恐怖的。
他不知是出了什麼岔子,突然彎身咳了起來,一抹殷紅的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藍雙連忙上前看了看,問道:“你怎麼了?”突然就吐血了,不會是之前施法過度了吧?
封昊天見藍雙一臉關切的樣子,心中突然出現欣慰之感,沒辜負他前世對她的照顧啊!即使她現在已經忘記了,但眼中出現的對他的親切感他還是看得到的。
“我沒事,”他捂着胸,重重呼了一口氣,脣角勾了起來,“我只是有點累了,先走了,至於你的疑惑,下次再幫你解吧!”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驟然消失在了空氣中。一陣寒風吹來,藍雙身體瑟縮了一下,向周圍望了望,並沒有發現什麼,於是便回到了她的房間。
此時快要兩點了,藍雙坐在牀頭,眼皮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架,於是,她決定不再胡思亂想了,直接攤倒在牀上,被子一蓋就呼呼大睡起來。
她雖然有着成年人的思想,但也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她不會將自己的聰明用在對自己不利的地方。從前,她對她重生的事好奇疑惑,是因爲這件事情太離奇了,而且還隱隱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所以她纔會探究,纔會漸漸瞭解到,原來在這事情背後,還有封昊天對她的一點幫助。
但是,對他爲什麼幫助自己的疑惑卻只是瞭解了一點點而已,這其中還牽涉到了其他的隱秘事件,如果結合現在的情況來解釋的話,那就是指自己的前世,不是自己重生前的前世,畢竟兩個空間現在已經消失掉一個了,現在只有一個藍雙,那前世說的就是……封昊天所處的那個世界。
但她的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導致到現在這個局面,藍雙很想了解,但卻瞭解不到,能解釋這一件事情的唯一渠道封昊天不能給她解釋,藍雙隱隱覺得,他不解釋的,其實是在保護自己,雖然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藍雙還是決定遵從這種感覺,畢竟她也不想讓封昊天爲難。
若是此時藍小濱童鞋還醒着的話,便會發現,在他姐姐的頭頂上,一陣幽光閃爍着,一卷看不清年代的羊皮卷在她額前搖搖晃晃地傳輸着什麼,那羊皮卷漸漸變小,然後悄悄沒入她的額前,接着,一個小小的人形幻像呈打座狀態出現在她的頭頂。
藍雙這一覺睡得挺沉,到了第二天早上,被弟弟吵醒的時候,起牀氣犯了,一個枕頭沒頭沒腦地就向藍濱砸去,將他的頭給遮掉。
藍濱不依不饒地坐在她的牀沿繼續吵着她,軟軟的聲音此時在藍雙聽來就跟催命似的:“姐姐,你不是說今天要早起跑步嗎?你怎麼還不起來?快點啦,爍飛哥哥都在外面等着了。”
藍雙無奈地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將藍濱的腦袋給推遠了,有氣無力地說道:“別吵了……你就當我大姨媽來了,身體虛弱,可以嗎?”
藍小濱好奇問道:“大姨媽?她沒來這兒啊,姐姐你是做夢了吧?”接着,又回過頭來問此時正抱胸靠在門口的紀爍飛,“哥哥,我們大姨媽有過來嗎?”
紀爍飛嘴角扯了扯,有些無語,沒想到,藍雙爲了逃避跑步,竟然將大姨媽這種女生羞於提起的事情跟弟弟一本正經地說了起來,這不是帶壞小孩嘛?
不過,昨天晚上大家不是一起早早就睡了嗎?她怎麼就這麼疲勞的樣子?不會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吧?
紀爍飛長腿一伸,進了藍雙房間,擠掉坐在她牀沿的藍小濱,大手在她額上摸了一下,嗯,沒發燒,應該是想偷懶。想了沒想,紀爍飛就將藍雙拉了起來,扒拉掉卷在她身上的被子,一把將她拖到衛生間,嚴肅說道:“是你自己說要早起跑步的,咱們不能失信於小濱啊,對不?快點刷牙洗臉。”
藍雙欲哭無淚,她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早知道藍小濱昨天得大掃除,沒力氣看電視玩遊戲什麼的,她就不提出這個建議了……不對,她一直沒機會跟這小子說她的建議呢!一定是紀爍飛偷偷說的……
藍雙憤恨的眼神從衛生間門口一直投射到紀爍飛身上,恨不得從眼睛裡射出一根根銀針,將這傢伙給射成刺蝟!
只可惜,紀爍飛臉皮厚得無敵,無視她的眼神,自顧自笑得一派清朗。
這個帥氣的笑容在藍雙看來非常刺眼,她恨不得將一嘴唾沫噴到他臉上,看他還能不能保持如此淡定的表情。一看到他這個表情,她就非常蛋疼啊!感覺此人就在幸災樂禍中似的。
藍小雙已經陷進被迫害妄想症中去了,紀爍飛在她眼裡,就是想害她的小人。
不過事情還是容不得她拒絕,她一洗漱完,藍濱就遞給她一杯水喝,然後就和紀爍飛一人一邊將她拖出門進行晨興運動了。跑步是一項簡單的運動,需要的就只是一條跑道而已,三人乾脆直接到學校的跑道跑了起來,藍雙只堅持了一圈就受不住了,躺在大樹下就休息了起來,被紀爍飛給嘲笑得差點直接拿着鞋底就追着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