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看向慧韻,好久才說道:“謝謝你,慧韻師父。”
“公主多禮了。”慧韻輕輕笑。
樂清想說明日就會大賞這攏月庵,又想問她們要些什麼,沉默了半天,卻沒說出口。她是公主……從一開始,她就是公主,不高興了就罰,高興了就賞,除了如此,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樣表示謝意。也許婉晴會覺得她這是養尊處優,財大氣粗的作風,可她是真的想謝謝她們的。她們只是手無寸鐵的尼姑,卻敢在三個大男人眼皮底下抱走與她們無關的孩子,這要多大的勇氣?若是小樂樂被那幾個男人帶走,再要找,只怕就難了。
她靜立半晌,旁人都不曾說話,小樂樂卻傳來均勻的呼息聲,顯然已熟睡。樂清將她弟向薔兒,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慧韻師父說會兒話。”
“是。”薔兒抱着小樂樂離開,其他人,家丁守衛也退下,邊上幾個尼姑奇怪地看看慧韻才轉身走出門去。
寂靜殿堂中,樂清問,“你……你怎麼,在這裡?”她記得,婉晴當初出家並不在這裡的,那是間很大的寺廟,而這庵堂,卻是十分蕭條。
“說來話長,隨緣而已。”慧韻淡淡道。她如此的輕描淡寫,讓樂清再次不知怎麼開口,沉吟半天,才又問:“那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慧韻又是一笑,“無所謂好與不好,隨緣識得性,無喜亦無憂,總之,我是十分知足的。”她這樣有大修爲的樣子讓樂清很有些着急,她知道她如今是出家人了,可是……難道以前的那個婉晴就不是她了嗎?難道以前的一切就都忘了嗎?沉默半天之後,她直接開口問:“婉晴,你別說你不是婉晴是什麼慧韻,我只認識婉晴,不認識慧韻,就當……我向你借婉晴來說會兒話好嗎?你,你真決定在這庵堂度過一生嗎?你想不想還俗?”
“公主還是這般好心。”慧韻看着她說,“我已潛心修佛,若真要說好與不好,那便是很好,婉晴就是慧韻,慧韻就是婉晴,只是個稱呼而已,我真的很好。”這一次,她卻是真的如尋常人一樣回答了樂清的問題。
樂清看着她,心中卻突然地難受,“你真的不再眷戀外面的世界的嗎?我一直覺得你什麼都好,直到現在也是。你現在這樣,也與我有關。我記得當時,你是很恨我和嚴璟的,我不知道他那時爲什麼……你因我們而出了家,現在卻救了我們的孩子,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
“那個時候的婉晴,的確是帶着恨與怨出家的。”慧韻緩緩說道,“剃度時,師父說我其實並未看破紅塵,可卻又與佛有緣,終於還是允我出了家。然而這些年過去,我雖修行不深,卻也看破了以前種種,那些愛恨嗔癡,也一點點散去。我如今,只想潛心修行,以求得心之安。”
樂清並不明白修行之人修行的是什麼,只是問:“你說的看破以前種種,沒有愛恨嗔癡,是不是說你不再怨命,不再怨你叔叔,你娘,也不再恨我,恨嚴璟,也……不像以前一樣,愛着嚴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