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印殘月恍惚的被帶到夢香樓裡。

夢香樓裝飾得富麗堂皇,還處處散發着香味,讓人聞之通體舒暢,只不過現在是白天,所以門兒半掩,令人看不出是做什麼生意的。

藍齊將印殘月帶到樓上,樓上有着柔軟的牀鋪,牀鋪還用薄紗罩着。

錢奴正打着算盤,似在算帳,紅衣男子則是拿着一本書,正在看書。

印殘月紅了眼眶,雖然想叫自己不要落淚,也明白自己不知爲了封天炬落下多少冤枉的淚水,但他就是無法壓抑內心裡的痛苦。

藍齊見他落淚,輕輕的摟住他。

他就像個嬰孩一樣,藍齊給他的感覺太過溫暖,他在藍齊的懷裡禁不住放聲大哭,不知哭了多久,哭得令錢奴覺得煩躁。

錢奴摔了算盤,冷冰冰的道:“藍哥,我沒見過這麼會哭的男人。”

藍齊的笑容依然溫柔。“是啊,不知是誰當初也哭溼我的衣襟,我記得他姓錢,賭咒發誓說他這一輩子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行了,我不說話總可以吧?”錢奴哼一聲,又轉回頭算帳,不想聽別人開始算起他的帳。

印殘月知道錢奴嫌棄他哭個不停,於是止住淚水道歉:“對不起,我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竟然……竟然……”

“沒關係,喝點茶水吧!”

藍齊將茶杯遞上,他淺喝了一口,茶十分甘甜,絕對是上等好茶,而這種茶他從來沒有喝過,只覺得有一陣香味撲鼻。

藍齊問:“怎麼了?殘月,有什麼事情令你這麼痛苦,說出來讓我們替你分憂解勞一番。對了,我忘了介紹,那個穿紅衣服的姓洪,叫洪音;那個有小孩子脾氣愛鬼叫的姓錢,大家都叫他錢奴。”

“我……我沒什麼事情,只是忽然……忽然……”

要印殘月說出他和富商封天炬的感情糾葛,況且多半是他自作多情,封天炬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沒過多久就要把他送回京城去,他連他的妾也比不上,他就心痛不已。

“那你住在哪兒?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住在……”

他纔剛開口,就想起封天炬沒有派人留下來等他,不就是等於說明不要他回去封府,況且今晚封天炬鐵定跟傷了腿的六姨娘在一起,他怎能這麼不識相的回去封府。

“我住在京城,我要回京找我哥。”

“那你身上有帶盤纏嗎?”

這一句話教印殘月無措,他病時,被封天炬帶到山西,封天炬就沒讓他出門過。今天出門禮佛,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外什麼也沒有。

見到他的表情,藍齊就瞭解了他的情形。“你一人孤身在山西嗎?看你穿着這麼好的衣服,身上真的連一毛錢也沒有?”

“我……我……”

藍齊問的話雖然直接,但是笑容依然溫柔。他再遞上一茶杯:“聊聊心事吧!你一個人在牆角哭泣一定是心裡有難解的結吧?”

印殘月在他的注視下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心事,只不過他說得十分委婉:“是我愛着一個人,那個人卻不喜歡我。”

錢奴似乎聽夠了,冷冷地道:“這有什麼好哭的?白癡,把他搶過來,讓他愛上你不就得了。”

錢奴又撥算了幾次算盤,說出更奇怪的言詞:“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先要把他的錢騙光才行。”

洪音笑了出來,他不但不反對錢奴的說法,還加油添醋的道:“騙光他的銀兩之前得先騙他把他家的寶貝、古玩、古董全都送給你再說,到時候他沒錢、沒寶貝,是他哭着抱住你的大腿求你不要拋棄他。”

印殘月還來不及反應,藍齊就輕斥他們道:“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麼教你們的,都忘了啊?不只要騙錢、騙寶貝,不爽的時候還要把他搞得身敗名裂,但是要懂得全身而退,知道嗎?吃這一行飯可禁不起任何的風波打擊。”

印殘月站起來,差點跌跤。“這、這……你們是做什麼營生的?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

藍齊笑得溫文儒雅,教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個淪落在風塵裡的男子,而且還是這妓院裡的總管。

“殘月,洪音最近病了,說話的聲音難聽些,本來要找個與他同等姿色的男人是十分困難,但你長得十分秀麗,既然你也沒地方可去,不如先代替洪音參加花魁選賽。我們希望這次能保有往日的風光,讓前三名的花魁都落在我們夢香樓。”

“花魁?夢香樓?這是什麼地方?”印殘月越聽越覺得怪,不禁出聲探問。

錢奴沒好氣的道:“笨蛋啊,還搞不懂,我們這兒是勾欄妓院,這兒男風龍陽盛行,選花魁時,不只是女人可以參加,連我們這些小官也可以參加。”

藍齊接下去說:“這幾年,每次的花魁選賽前三名都是由我們三個包辦,所以夢香樓是這裡最賺錢的妓院。最近洪音剛好得了,風寒,他的聲音這麼難聽,又沒辦法接客,恐怕贏不了花魁選賽。剛好你長得美,聲音又甜柔,替補得了他,只不過你得接受些拋媚眼的訓練。”

“等……等一下,我……我怎麼能做這種事!”

印殘月嚇得臉色蒼白,要轉身離開這個賊窩時,藍齊已經緊緊握住他的手。

藍齊脣色一勾,美豔得知六月飛花,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印殘月是個男人,卻也看得目不轉睛,他沒想過溫文儒雅的藍齊竟然會露出這種男人絕對無法忽視的笑容。

“殘月,你知不知道在這裡能學到什麼?剛好是你最缺少的東西呢!”

印殘月聽不懂他說什麼。

錢奴哈哈地大笑道:“對啊,如何勾引男人是你在別處學不到的,你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在藍哥的教導下,保證他一見你就失了理智想要跟你在牀上翻滾個不停呢!”

印殘月停撫媚地笑道!“要不要考慮一下,替代洪音、替我們夢香樓參加花魁選賽,我就教你怎麼得到心上人的心?”

“不……不可能的,他有權有勢,有那麼多女子相伴,他……只是把我視爲玩物。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藍齊笑了起來,笑聲十分爽朗,更有幾分的惋惜。“殘月,看來你一點也不瞭解自己的魅力何在纔會這麼說。”

“我的……魅力?”

見他一臉傻愣,藍齊噗嚇一笑,喝了口茶,“你倒說說你們之間是什麼情形,讓我幫你思量思量。”

印殘月不知所措的看着房內的三個人,洪音拿起手巾,輕咳了幾聲;錢奴撥着算盤,也沒有看他,他卻感覺得到他們都在注視着他、關心着他。

也許是他真的無路可走,再加上心中百般痛苦,一遇到可以宣泄的窗口,他就禁不住說明自身的處境。

他詳盡的說了自己原本是一個富家少爺身邊的僮僕,直到心碎跳河、忘了一切之後,再次遇見這位富家少爺,他強行要他陪宿,並且不斷的傷害他,讓他再一次心碎不已。

“你說你當僮僕時少爺不准你在府內走動、不准你跟別人說話?”

印殘月覺得難堪的低下頭,畢竟這件事給他很大的傷害。“嗯,少爺嫌我下賤,不願意我碰見其它的人。”

洪音冷哼一聲,很快就瞭解印殘月話中的涵義,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你搞錯了吧?是那個少爺怕別人遇見漂亮的你、愛上你,所以纔不肯放你出去碰見別人吧?”

“不……不是這樣。”印殘月無法相信他怎會如此解讀。

錢奴也認同洪音的看法,“聽起來就是這樣,殘月,是你太笨了,這種男人心理的事還有人比我們更明瞭嗎?我們可是以這一行爲生,專門洞悉男人的心理討飯吃的。”

“但是……但是……”

印殘月因他們說的這個可能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封天炬怎麼可能會在意他到這樣的程度!印殘月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說法。

藍齊附和道:“依我聽起來這位少爺很喜歡你,只不過他不太誠實,讓你受了許多苦。”

“但是……”

“藍哥說的準沒錯,藍哥可是聰明蓋世,多少達官貴人想要藍哥陪睡一宿啊!只不過誰都沒有如願,他可是我們夢香樓的活招牌,每年都奪得花魁的第一名呢!”

洪音點頭,他不似錢奴多語,但是說起話來總是很有建設性。“不如今晚你回去那男人的府裡,我猶他還在等着你呢!”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等我,他根本就沒派僕人等我。”

洪音還枕在牀上。鼻音很重,勾勾手指叫印殘月過去。

印殘月不明所以的走過去。

洪音躺在軟枕上,望了印殘月一眼,輕聲的在即殘月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印殘月滿臉通紅,差點落荒而逃。

洪音道:“懂了嗎?”

印殘月不知自己該說懂還是不懂,但滿臉通紅的樣子看來他絕對聽得懂洪音說的話。

藍齊笑道:“看來洪音傳了你一手他的秘招,我要人送你回那男人的府裡,若是洪音教你的方法有效,那你得回來幫我們夢香樓贏得花魁選賽;若是沒有用,那我甘願出錢送你回京城去,你說可好?殘月?”

“就這麼說走了。”錢奴撥一下算盤,頭也不拾,相信印殘月會再回來,畢竟藍哥預測的從來沒有出錯。

“今年我們夢香樓肯定還會贏得花魁比賽,我只要名氣再大一些、多接些客人,今年保證賺足銀兩。”

洪音倒是不屑的補了幾句:“你是有名的不要臉、不要命、死要錢。”

錢奴不甘示弱地反脣相稽:“再怎麼樣也比你病懨懨的躺在牀上強,令年的花魁比賽我看是沒你的份了!”

印殘月被藍齊派人送回去,而封天炬應該很有名,所以他一提封天炬的名字,護送他回去的人就知道封天炬住在哪兒。

他被護送到封府門前,那護送他回來的僕役一離開,他還來不及敲門,門就被打開。

丁總管一看到他眼淚都快流下來的握緊他的手。

“印二少爺,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你要是沒回來。我這條命就完了,少爺鐵定會把我趕出去。不,不只趕出去,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他誇張的用語讓印殘月瞠目結舌。

他被丁總管帶到大廳,封天炬正坐在廳裡,神色十分難看,一見到他,皺緊的眉才舒開。

“下去吧!把門帶上。”

這句話封天炬是對了總管說的。

丁總管點頭如搗蒜的急忙退下,退下前,還依令帶上門。

封天炬來到他的身邊,話中不帶感情地冷聲道:“這些下人都是些蠢貨,竟然把你去在寺廟裡,今天你若沒有回來,他們一個個都別想睡了。”

印殘月霎時啞然無迦,高興原來封大炬並不是故意把他留在寺廟裡,藍齊、洪音跟錢奴說的話並沒有錯,封天炬正在等着他回來。

“你去了哪兒?怎麼不在寺廟裡?”

“我遇見了幾個男人,他們請我到他們樓裡休息。”

印殘月還未說完話,封天炬就猛地拉過他,直接吻上他的脣。

他的吻那麼粗暴,印殘月根本來不及喘息,就被他吻得雙脣紅腫。

封天炬結束了吻,撫着他的頭髮,將他按在自己的胸前。

他在封天炬溫暖的胸前聽到封天炬的心跳聲,封天炬的心跳得非常快。

印殘月霎時領悟剛纔他坐在大廳一定是在擔心他不回來封府。

“你怕我不回來嗎?”

封天炬冷聲道:“你會回來的。”

“若是我不回來呢?”

封天炬的語氣變得十分寒冷:“我會去除讓你不回來的原因。”

他的話中含有一絲殘忍。

他說的這番話讓印殘月的心跳越來越快,一道熱流從印殘月的腳底竄起,讓他的臉染上瑰色。

他從來沒有想過藍齊他們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好像漸漸看出端倪,他掩住臉,在封天炬的懷裡感受着封天炬的體溫。

他首次真正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封天炬比他預期中的更在乎他。

印殘月一回到居住的閣樓,還沒吃過晚膳,時間也才黃昏而己,封天炬就來找他。

封天炬雖說晚上纔要過來,但是黃昏時就迫不及待的到他居住的閣樓裡來。

“寶兒……”

封天炬坐在牀邊,充滿慾望的雙眸正盯着他的全身上下看,火熱的手更輕撫着他的手臂。

“我餓了。”

“我要人立刻送飯上來,你一定還沒有吃過晚膳吧?”

與封天炬這麼親密的說着話,印殘月內心的陰霾早已一掃而空,他不由得想起洪音跟他說的話。

洪音教他做的事他怎麼可能做得出來,但是錢奴和藍齊又說很有用……

他深吸一口氣,依照洪音教的方式做,顫抖的張開自己的雙腿,大膽的道:“我的這裡餓了!”

這席話一說出口,他就羞得滿臉通紅,但是封天炬的反應卻讓他目瞪口呆。

他倒抽一口氣,因爲他看見封天炬的褲子被男性的陽剛給撐了起來。

他雙脣顫抖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封天炬。

他只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的要挑逗封天炬,是洪音叫他試試,他才試試看,沒想到竟會對封天炬造成這麼強烈的影響。

“寶兒。”

封天炬的聲音變得很低沉沙啞,充滿濃烈的情慾,那種聲音印殘月自己聽了都忍不住紅了臉。

“我……我……”他想不到封天炬行動這麼迅速,雙手立刻按到他的雙腿間,問的話讓他燥熱難耐。

“你有多餓?”封天炬興奮得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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