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沒查覺到她的異樣,又道,“六兒,你同我去看看柳少容吧,他病倒了,連靈堂也不能來守着,皇上特命胡、張兩個老太醫來替他診治。”
柳少容從來都禁不住事的。
相思本能地想回絕,驀地腦中閃過一個激靈,下意識地道,“御醫?”
“是啊。”紅妝點點頭,不解地看着她。
“那你帶我去。”
她抓過紅妝的手,也許冥冥之中,上天不想讓她短命。
從夏王府出來,相思還是茫無目的地走着,最後渾然不覺地走到趙府門口,這世上的人你可以千怪萬怪,獨獨自己的爹孃無法怪罪,真是宿命。
趙府的朱門紅柱顏色漆得很深,兩個守門的下人靠在那兒打瞌睡,她就這樣站在趙府街對面望着,站了整整一天。
短短數十天,她嫁給一個西域奴,她的相公是個殺手,她知道了秘密要被滅口……就是這樣,多順理成章。
她想,如果娘知道她快要死了還會不會因一條翡翠珠鏈就停止高亢尖銳的哭聲。
她想,如果爹知道她只是藏珠示拙並不是真正病壞腦子,會不會懊悔難過……
她想廚娘小六嫂做的桂花糕,甜甜的,沒有一點澀意,就甜得膩人。
想着想着,眼淚就從眼眶裡掉落下來,淌到嘴裡除了鹹苦還是鹹苦。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停在她面前,臉上刻着刀疤痕的中年男人從馬車上跳下,恭敬地向車內喊道,“主公。”
一柄摺扇從內挑開馬車的簾幕,一襲白衣的龍上陽從車內躬着腰走出來,沒有下車,側着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女人家哭起有一種柔柔弱弱的味道,你說是嗎,龍天?”
車下的中年男人應聲,“是。”
“就這麼把你殺死在自家家門口……我倒有些不忍心了。”龍上陽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如你說說看爲什麼從小裝病壞了腦子,或許我心情好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