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婭微微一笑,親切的拉着她的手,柔聲道:“瞧郡主說的,本宮不過是昨兒個見了郡主便覺得投緣,這才差人請你來陪着我聊聊天。你在漠北皇宮呆着,也該着知曉,這後宮本就是紛繁複雜,能說知心話的人不多。”
她似是掏心掏肺的說着,重陽卻是警覺,她怎麼都不會忘掉,曾經那樣一張純真無暇臉,是怎樣一步一步設計着,讓她與北辰夜決裂,又害死她的孩子。
只要她還有一些腦子,此時此刻,都不該着去想什麼姐妹之情,縱然,託婭現在怕是早就知曉,‘重陽’便是她的姐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被騙過,從此便要長了記性,斷然,不會再有第二次。
“哦?皇貴妃有什麼話想說?”重陽淡淡挑眉,輕聲開口,卻是不由自主的與她保持着距離。
此言一出,託婭原本的笑容,便停在了脣邊,望着重陽,幽幽嘆息了一聲:“郡主有所不知,昨兒個瞧見王爺待你的情深意重,本宮不由得心生感慨,哎--”說着,又是一聲嘆息。
重陽不知她想要如何,便不做聲響的望着她,靜待她下一步的動作。
“你有所不知。”見重陽的目光投過來,託婭緩緩起身,在這屋子裡,漫步走着,聲音卻是越發的低。
“本宮這裡看似風光,實則卻是冷宮一般的地方。”
重陽仍是不說話,只在心中冷笑,這棲鳳宮自她住進來之後的十數年裡,都是‘冷宮’,這又有什麼好驚奇的,此時她說這個,是要做什麼?
“貴妃娘娘--”重陽適時開口,只換了一聲,便又停了下來。
“貴妃,哎-不過是沾了我姐姐的光。”託婭望向重陽,幽幽而言。
重陽一怔。
終是提及了麼,這便是她叫她來的目的?爲的,就是證明她是不是重陽?
重陽繃得緊緊的,面上卻表現的輕鬆自如,只是開口,越發謹慎,斷然,不能讓她瞧了端倪去。
“皇貴妃的姐姐?我曾聽王爺提及,是皇后娘娘麼?”
“是啊,皇后娘娘,想必王爺也說了,其實,你與她,倒是有幾分的想象。”仍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重陽一下子站起身來,盈盈一福。
“娘娘折煞寒漓了,寒漓怎敢與皇后娘娘相提並論。”她刻意將姿態放得低低的,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郡主怎生這樣了,本宮說了,只是閒話家常,昨兒個寧妃她們還說你與本宮相像呢,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何必這樣慌張。”託婭嗔笑着,掩着帕子睨了重陽一眼。
重陽垂下首來,算是應下,照着託婭的反應,想來是對她畢恭畢敬的態度很是歡喜。
正說着話,有嬤嬤抱着小皇子進來,請過安之後,便交到了託婭的懷裡。
那孩子倒是白白胖胖的模樣,對着重陽張牙舞爪,十分討喜。
重陽望着,不由得心一酸,手,微微撫上小腹,曾經,這裡也孕育過一個孩子,若是生下來,與託婭的孩子,便只差幾個月。
所以,她怎麼可能不怨恨託婭,沒有殺了她爲孩子報仇,已經算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仁至義盡了。
“瞧着小皇子似是很喜歡郡主,看來,果真與郡主投緣,要不,郡主也抱抱?”託婭望了重陽一眼,輕笑道。
顫顫悠悠的伸手,從託婭手中接過孩子,手中沉甸甸的重量,讓她的心生歡喜,稚子無罪,一個小小的生命在手中,除了歡喜,還是歡喜。
“倒是與皇上很像呢。”重陽喃喃開口,脣角微揚。
“是呀,皇上也很是疼愛他,這也是他的福氣。”託婭無不歡欣的望着那孩子,手,輕輕從下頭拖着。
誰知,那小皇子卻張牙舞爪起來,一雙小手不斷向上伸着,閉着眼,彪嚎啕大哭起來。
重陽一下子慌了手腳,抱着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那孩子卻似是較上了勁,一聲比一聲哭的大聲,手,不斷四處揮着,重陽想要伸手去握,卻不想,被他的小小指甲給畫上了手背。
沒料到小小的人兒會有這麼大力氣,這一劃,雖然只是淺淺的一道,但是還是有血跡涌了出來。
託婭忙將孩子抱了回去,輕輕拍打着安撫,一面,掏出帕子來遞給重陽,瞧着她面上的慌張之色,輕聲道:“小孩子便是這樣,這一刻笑,下一刻便哭了,等日後郡主有了自個兒的孩子便知道了。”
重陽的心,總算迴歸了,適才忘形,待那小皇子哭了她纔開始擔心,擔心託婭會陷害,看來,果真是自個兒小人之心了。
“小皇子沒事吧?”瞧着那孩子哭的可憐,她的心,都軟了。
“不礙事,小孩子嘛,哭過了便好了。”託婭言語。
正說着,簾子呼啦大開,小德子小步跑了進來,還來不及開口,風再一次灌進來,門口,北辰逸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裡,氣息未定。
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兒,最後落在重陽身上,見她無恙,稍事,便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來了?”重陽見狀,忙上前,蹙眉望着他。
這個北辰逸,總是這樣沒規矩,這后妃的寢宮也是他一個男子能隨便進入的麼?
“沒事,想着好幾日沒見着小皇子了,便來貴妃這裡瞧瞧。”說的冠冕堂皇,拉着重陽走了過去,見那孩子仍是抽抽搭搭的可憐相,輕笑道:“這小傢伙,又開始鬧了。”
託婭微微笑,“王爺似是極爲喜歡孩子,日後你們成了婚,便多生幾個。”
這樣的話,終歸會覺得不好意思,重陽紅着臉沒有說話,北辰逸那廝倒是笑的開懷:“自然,雖然我成婚晚,但是將來的子嗣定然比二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