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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興奮的摩拳擦掌,紛紛等着重陽上了轎攆好動身起轎,急切的模樣倒似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丫頭。
不過也怪不得她們,誰叫這宮規森嚴,只要進了宮便鮮少有機會能出去,這後宮當中有多少是入宮數載每日只能對着宮牆青瓦,是以,興奮是難免的。
雖然只是去王爺府,雖然路途並不遠,卻還是給她們寂寥的日子添了一絲光彩。
更何況,此次前去的妃嬪可都是皇上欽點的,從佳麗三千當中欽點出來的,這代表着什麼?
得寵唄!
她們個個面上的神色皆是這般的解釋着。
重陽靜靜聽着,靜靜看着,脣角的笑意恰到好處。
早有太監上前半蹲在轎攆前頭,重陽看了一眼,在皖蘇的攙扶下走了過去,卻不想與正要上另一臺轎子的懿憐兒打了個照面。
懿憐兒目光似有深意,在重陽的履上打了個轉兒,便迅速別轉過頭去,嘴角,卻勾了一抹冷笑。
因背對着身子,重陽並未瞧見,只稍稍一怔便擡腳踩在那太監背上,小心的上了轎攆。待簾子放下,方纔斂了假意的笑容,用手揉着笑的發僵的臉頰,從胸口長舒出一口氣。
裝模作樣的假笑,着實痛苦!
北辰放的府邸,隨着他名號的確定也煥然一新,‘忠王府’三個字龍飛鳳舞的的飄在匾額上,是北辰夜親自題的字。
北辰夜素喜臨摹王逸少的字跡,字裡行間解釋飄逸灑脫,是以祥榮宮的偏殿便特地建造了一處練習書法用的洗墨池。
重陽之前見過他的字,卻是隨意至極,而匾額上那三個字,雖透露出剛勁之力道,卻似是下筆躊躇一般的。
都說字如其人,那他寫下這牌匾之時,心中是不是也有千思萬緒?
轎攆一路擡進了王府的院落,星光滿天,璀璨奪目。
衆人陸續下了轎攆,重陽在皖蘇的攙扶之下走的穩妥,倒也慢慢習慣了下來,只是不知爲何,總覺得懿憐兒的目光若有似無的飄了過來,讓人好生不自在。
皖蘇敏銳,自是瞧了去,在重陽耳邊低聲道:“娘娘,不知她又想使什麼詭計,還是小心些爲妙。”
重陽點了點頭,目光在懿憐兒身上打了一圈。
懿憐兒今兒個卻並未在衣衫上多下功夫,只着了一襲淡青色宮服,錦繡精巧細緻,繡製出一朵輕沁涼馨的淺粉霞花置於腰間左角下,衣縫緊斂,勾勒起一條如流水般的蜿蜒曲線,頸口微張,趨離向攀,隨風滾,好不愜意。
重陽凝了凝神,瞳光碎碎流轉:“她今兒個倒是與往日大相徑庭,穿的那般素淨,不像是她一貫的作風。”
皖蘇順着目光看了看,撇了撇嘴:“但是卻瞧着是說不出的彆扭,明明這般素淨的衣衫,卻偏偏在耳垂上帶着那麼長的纓絡墜,而頭上更是下了功夫,金絲八寶攢珠髻,綰着朝陽百雀掛珠釵;更誇張的是脖頸上還戴着赤金盤螭瓔珞圈,雙衡比目玫瑰佩。這身裝扮,怎麼看怎麼怪,好像是想要往豔麗裡打扮,卻偏偏衣衫又是素色,着實讓人搞不明白。”
重陽笑了一笑,目光正視着前頭,端端正正的邁着步子:“如今她有身子,難免行事古怪些,一會兒喜歡豔麗,一會兒又想素雅,咱們甭管她,今兒個北辰放纔是正角兒。”
皖蘇點了點頭,但仍是覺得懿憐兒那滿臉算計的模樣不是那麼簡單,重陽的心思在履上,小心翼翼走的謹慎,但是皖蘇卻看得清楚,那懿憐兒可是一早兒就盯着她們的方向。
她又想怎樣?皖蘇暗暗揣測。
這樣一分心,腳步一頓,重陽卻隨着她的身子一歪,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好在她扯着皖蘇的衣裳這纔沒摔倒,身後不知誰‘噗嗤’笑了一下,聲音不大,卻傳入重陽耳中。
皖蘇嚇了一身冷汗,忙收了神。
重陽冷冷的朝着身後掃了過去,目光在衆人身上打了一圈兒才轉了回來,安撫似的在皖蘇手上輕輕拍了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麼多人瞧着,她不敢胡來。倒是玉姨那邊怎麼樣了,都安排妥當了麼?”
“娘娘放心吧,都安排好了。”皖蘇輕聲說道,將心思全轉移了過來,生怕再分了神。
重陽點了點頭,兩人都不在說話,只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進去。
宴席擺在了正殿,殿宇爲工字梯形,有前後兩座廳堂,從上至下有數十個臺階,而座椅,擺在最上頭。
中間有穿堂相連,其中前殿與南房、東西配殿圍成獨立的小院,其間有遊廊相連。前殿面闊五間,進深三間,前檐明間有安風門,其餘皆爲檻窗。
室內明間與次間以落地花罩分隔,以殿內以黃琉璃瓦歇做頂,水晶玉璧爲燈,兩側是林立的十二根白玉柱子上頭鑲嵌而成的東海夜明珠,將殿廳照耀的明如白晝。
北辰夜還未到,按着規矩,重陽便在下頭隨便找了位子坐下,一衆命婦自然是圍了上來,一時巴結討好之詞不絕於耳。
重陽早就料到會是這般,坐在一衆人之間微微笑,偶爾說上幾句便緘默不言,只安靜的坐在那裡聽着她們說。
女人湊在一起最是有話題,幾番下來,這邊已是笑聲不斷。
皖蘇走到已經笑的嘴角快要抽搐的重陽身邊,低聲說道:“娘娘,奴婢瞧着玉姨她們來了,先去後頭瞧瞧,以確保不出意外。”
重陽點了點頭,示意她去,皖蘇卻頓了一頓,目光在一衆笑談風聲的命婦身上掃了一圈兒,重陽會意,皖蘇是擔心她受不了這樣虛情假意的討好巴結。
朝着皖蘇輕輕頷首示意,表示沒有問題,皖蘇方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