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敢逃,覆了天下也要將你挖出來
鳳綰綰有所保留。
這樣的皇宮,是她不喜歡的權利中心。每天總有人在受傷,有權位的人受傷能詔告天下。無權無勢的奴才,就算丟了性命也不會有人關心。
她在這地方待得時間越長,就越覺得世人如此活得太累。她再不想與皇宮任何人有牽扯,她要不顧一切地出宮,拋下這裡的一切。
“綰綰,你喜歡我,是不是?”鳳傾城扶着她的臉,視線捨不得自她臉上移開。
郎鳳綰綰躺在他旁側,頭枕在他手臂:“是啊,很喜歡。”
曾想過,就算他是皇帝,他有許許多多的女人,她也許還是能委屈自己這樣跟着他。
只是後來,愛已不再,恨已消逝,濃烈的感情變成如今的淡薄如水。是鳳傾城讓她嚐到了椎心的痛,什麼叫做刻骨銘心。也是他讓她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天長地久。
韻“綰綰,我也很喜歡你,喜歡到這裡會痛。”鳳傾城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受傷的部位,那是他的心臟:“我這人不願吃虧,就算喜歡你,也要等你說了喜歡我,我才願說一句我也喜歡你的話……”
這樣的他,又怎能留得住她?她的心早已不在了,飛遠了,早在許久之前,就已飛出了皇宮。
鳳綰綰專注地看着他,溫柔地撫上他濃長而纖密的眉梢,他好看而蒼白的薄脣,他挺直如雕刻一般的鼻樑。
最後,她的吻落在他的脣角:“皇兄,如果我們不是身在帝王家多好。”
如此就沒有上一輩的恩怨,他就不必執着於仇恨,對鳳綰綰實行報復。事到如今,他還不知她並非以前的鳳綰綰,這纔是最可悲的。
鳳傾城輕撥她的青絲,“如果不是在帝王家,我們便不能遇見。”
他將她用力抱在懷中,一字一頓地道:“綰綰,你若敢逃離我,就算是覆了天下,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你挖回來!”
鳳綰綰心跳有一瞬地停頓,她手心冒汗,她窩在他的懷中,甚至不敢眨眼,不敢呼吸。
爲什麼鳳傾城斬釘截鐵的語氣似篤定她想要逃?她自認爲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怎麼不說話?!”鳳傾城輕輕柔柔的聲音響在她頭頂,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問這話是否別有深意。
鳳綰綰乾笑:“我不就是你掌心的螻蟻嗎,要死要活就是你一句話。”
鳳傾城突如其來的警告,嚇死她了,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很正常。
“別給我耍心計。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我掌心的螻蟻,若還敢逃,就是自取滅亡!”鳳傾城淡然自若的俊顏印入鳳綰綰的瞳孔。
她嗓子乾啞,說不出話,只是輕輕頷首。
“皇兄,我看你也沒什麼大礙,說話中氣十足。月貴妃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該去看看她?”鳳綰綰努力維持鎮靜。
她很想知道,自己藏在牀底下的書是不是被鳳傾城派人拿走了。
如果是,被鳳傾城知道她的計劃,一切的努力豈不是得泡湯?!
無論結果如何,鳳傾城對她起了疑心是不爭的事實。或許是她的態度轉變得太快?她想着放軟姿態,用美人計減低鳳傾城對她的防戒心,卻不想適得其反,反而讓他對她產生懷疑。
或許是她的演技不夠好,才令鳳傾城起疑心。
鳳綰綰心裡七上八下,臉上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假裝淡定。
“你看看你,這大冷天的,在出汗,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知道?!”鳳傾城淡聲問道,輕拭她額畔的細密的汗水。
他森冷的雙眸閃過犀利的鋒芒,緊鎖她的雙瞳,似要刺入她的靈魂深處。她太過緊張,額畔的細汗更是源源不斷,自己都感覺出來了。
該死,鳳傾城到底知道了多少?!
鳳綰綰一咬牙,索性撲倒在他身上,孩子氣地將額頭的汗水都擦在他的衣袍之上,悶聲道:“皇兄,我不舒服,一直冒冷汗,是不是要得什麼病了?”
“是麼?”鳳傾城沒有情緒的聲音一聽就有問題。
“皇兄爲什麼不緊張月貴妃的孩子保不保得住?我看你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鳳綰綰索性轉移到另一個話題:“難不成你以爲月貴妃的孩子不是你的骨肉,所以任她自生自滅?”
“這生命的來去,自有天意。若保得住,自有神明庇護。若保不住,那也是我與孩子的父子緣分不夠。”鳳傾城的手拽緊她的腰,突然咬上她的耳垂,輕輕啃噬:“不如我們來製造孩子好了……”
鳳綰綰從他身上彈跳而起,自己退了老遠。
鳳傾城不悅地蹙眉,對她抗拒的動作很不滿。
鳳綰綰搖頭道:“我看我還是去看看月貴妃吧,她還沒脫離危險。我對這個案子感興趣,婉兒不可能對月貴妃下毒手,皇兄說是不是?”
她急急忙忙地下了榻,衝出寢殿。
身後沒有動靜,她疑惑地回頭一瞅,卻見鳳傾城側臥於榻間,隔着珠璃看着她,脣畔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像她是他手上待宰的羔羊,烹不烹煮全憑他一句話,一個眼神。
這種感覺,糟透了。
她要翻身做主人,要離開鳳傾城,要逃離這座該死的皇宮,該死的皇城,還有這該死的屬於鳳傾城的天下!
方纔的緊張不安被強烈的戰鬥力取代。她不信,自己永遠處於劣勢。鳳傾城即便是皇帝,也有他做不到的事,例如控制她的身,控制她的心!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鎖夢軒。
躺在榻上的鳳傾城思量許久,這才緩緩下了榻,眸中閃過銳利的鋒芒。他緩緩出了鎖夢軒,往景月宮方向而去。
鳳綰綰越來越不受控制,這不是好現象。方纔一試探,便出了真章,那個女人有問題。
心事重重的鳳傾城去到景月宮,並未見到鳳綰綰的身影。青衣知道他在找什麼,湊到他跟前,指着角落偏僻無人的方向。
鳳傾城會意,往青衣所指的偏殿行去,入眼便是月醉秋糾纏鳳綰綰的一幕。
“綰綰,跟我走,好不好?”月醉秋抓着鳳綰綰的小手,“你如果想做我唯一的女人,想做太子妃,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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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別這樣,讓人看到不好,我無意於你的太子妃之位。”鳳綰綰打斷月醉秋的自以爲是,回道。她在這裡想逃離這座皇宮,沒理由會跟月醉秋進入另一座皇宮,她又不是傻子。
月醉秋卻一把拽她入懷,狠狠抱緊她:“我不管,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必須跟我走,做我的女人!”
“是麼?!”鳳綰綰還來不及發作,有人搶在她前頭回道,正是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戲的鳳傾城:“在我的皇宮,你要帶走我的女人,醉秋,你的口氣真不小。”
“笑話。綰綰是公主,不是什麼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漱玉,她懷了你的龍嗣,現在在生死邊緣徘徊,你該陪在她身旁,而不是對自己的皇妹心懷綺念!”月醉秋不甘示弱,更是拽緊了鳳綰綰的手腕,拽得她生疼。
“誰規定不能對自己的皇妹心有綺念?你月醉秋不也是對自己的皇妹有非分之想麼?”鳳傾城踏着沉重的步子向前,大力拽着鳳綰綰的另一隻手,冷笑之餘,笑意達不到眼底。
“你?!”月醉秋不料鳳傾城也知自己對月漱玉有男女之情,一時語塞。
“有人曾見你出入貴妃的景月宮,指不定你偷香竊玉,與貴妃有私情,讓她懷上了你的野/種--”
月醉秋情緒失控,一掌打在鳳傾城臉上,朝他怒吼:“我不准你污辱漱玉,鳳傾城,你到底有沒有人性?!”
他們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月醉秋掌摑鳳傾城,是對皇帝不敬,立刻有侍衛將月醉秋包圍。
“月醉秋,今日朕看在貴妃的面子上饒你一回。”鳳傾城被月醉秋掌摑,不怒反笑:“來人,把他押回自己暫憩的寢宮,待貴妃的病情穩定,護送他回國,不得有誤!”
“是,皇上!”衆侍衛齊齊應道。
月醉秋被衆人押解着出了景月宮,頻頻回首看向鳳綰綰,這才發現自己中了鳳傾城的圈套。
鳳傾城故意激怒他,逼他在衆人跟前對他下手,他好名正言順地將他這個情敵兼眼中釘拔除,趕離鳳祈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