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情緒,爲何他會對離歌的事如此在意,明明在之前他對他恍若陌生人一般啊。
是因爲他將離歌當作了親人所以纔會對他的事如此關心麼,可是爲何他在潛意識中又在排斥着這種兄弟之間的血緣關係。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會是,只會是……。
不,不可能,他與離歌是真真切切的有着斬不斷的血緣的關係親兄弟,而且他也很明確,自己喜歡的是女子,怎麼會!不可能會!
是了,他對離歌只是兄弟之間的關係罷了,畢竟這幾個月以來他們可是經歷了許許多多,甚至是他的命都是離歌救回來的,他也只是對離歌感到感動,對他的才華感到欽佩罷了,他只是惜才,所以希望離歌能夠找到一個與之相配的女子罷了。
如此想着,原本對他對離歌那有些過於在乎的心緒也開始由慌亂不安變得沉靜下來,他對離歌只是關係罷了。只是關心,也只可以是關心。
即墨離憂心中安撫着自己,讓情緒逐漸平穩。
然而也就是在即墨離憂內心陷入彷徨掙扎時的一段時間裡,卻始終沒有聽到沈墨竹的回答。即墨離憂終究還是有些等不及了。
“是…。是蘭心是不是?也是蘭心照顧你這麼多年,對你是忠心耿耿,平時見你也是對她頗爲愛護,倒也確實值得離歌喜歡了…。只是她的身份…。”即墨離憂有着試探,也有着自嘲,更是在告誡自己離歌的抉擇不是由他決定,他永遠只是旁觀者。
“皇兄的話有些讓離歌恍然了,我對蘭心也只是兄妹之情,何來的男女之情?”沈墨竹沉寂了許久,在聽了即墨離憂的那些話語之後,終於是開了口,解釋道。
“好吧,是皇兄的錯平日裡見你對蘭心在乎的緊,還以爲…。呵呵,不提也罷。”即墨離憂聽沈墨竹一說,當下心下一送,語氣輕鬆的對着沈墨竹笑道。
他也知道離歌向來說話嚴謹,他既然說對蘭心無男女之情,那必然是沒有了。
“那離歌是喜歡怎樣的女子呢?”即墨離憂又問,他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確實向問個明白,更是想,更是想讓自己內心那一種蠢蠢欲動的心思徹底滅個乾淨。
……。
又是一陣沉默,沈墨竹不曾回答,但即墨離憂卻還是在等待,他知道離歌會回答,他並沒有像離歌一般有着難以匹敵的推測能力,將每一步都計劃的如此完美,可是他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離歌會回答,只是還不曾說出口。
“…。我想世間應再不會有如她那般的女子了吧…。”沈墨竹這一句話冒的突兀,可偏偏就是讓即墨離憂感受到了濃濃的,難以言喻,舒解的傷痛。
她?是誰!?又爲何讓離歌有如此低落的心緒,爲何他卻又從不知這人的存在?即墨離憂聽着沈墨竹的話,心又是一提,原來他還是有喜歡的女子,只是不是蘭心罷了,而那不知名的女子,竟能讓離歌爲她傷懷至此,那種悲傷甚至讓站在一旁的他痛到難以呼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即墨離憂叩問,他對這樣的離歌感到陌生,卻也傷痛。離歌,離歌不該是無慾無求的嗎。那女子到底是誰,又是對離歌做了什麼,讓離歌竟會痛成這般。這般的離歌太過於脆弱。
“那…。她,她現在又在哪裡?”即墨離憂問的有些小心翼翼,沉浸在回憶中的沈墨竹並沒有注意到即墨離憂籠罩在月光那俊美的臉龐上流露出的一抹傷痛,飛速劃過。
“她…。已不在…。”沈墨竹薄脣微動,終是吐出了這四字。
是不在離歌身邊了?還是,那人已經不再人世?即墨離憂有着困惑,但卻不敢再問,離歌的神情分明表現了他不想再多談。
可是那女子到底是誰,爲何他從來就不知曉這人的存在,明明離歌在這些年來一直足不出戶,何來的機會認識不知名的女子?然而,即便心中有着疑惑,他卻也只能默默猜測。
忽的,他突然厭惡自己,他幹嘛要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不然離歌不會悲痛到如此。
兩人終究就陷入了沉默,佇立在溪流邊,望着那泛着波紋的溪流,不言不語。
“咻!”的一聲,突兀的響起在這靜謐的夜,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二人。
破空聲,直直向他們二人逼來。
是箭!月光照耀下,發出那道聲音的東西露出了真面目。
這裡怎麼會有箭!?是敵軍埋伏麼!即墨離憂心中一驚,不對,不可能是埋伏,遂林城不可能再有多餘的士兵用來偷襲,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避過他們的耳目潛藏到這裡。更甚者,他與離歌也只是偶然興趣大發纔想着往這邊走走,就算敵人真的有埋伏,卻也不可能就如此巧合的守在這裡。
即墨離憂心思百轉,卻也只是片刻時間,再擡眼看那箭羽已然直直逼向了離歌,就是想避也避之不及。
即墨離憂心中一慌,直接向着沈墨竹身上一撲,替沈墨竹擋下了這一箭。
沈墨竹對即墨離憂的這一護纔是真的一驚,對於那箭,他還是有辦法躲避的,可他竟沒想到,皇兄竟然護在了他的身前,讓他沒了反應的機會。
“皇兄!”沈墨竹語氣慌亂的喚道,那一箭的威力自然是不小,他從就沒想過皇兄竟爲他如此。
“離…。”即墨離憂聽的沈墨竹在喚他,想要回答,卻再沒了生息。
沈墨竹一驚,那一箭是射中死穴了麼!所以才讓皇兄如此快沒了生息!?心中不覺一慌,手指忙忙搭在即墨離憂的脈搏上。
良久,沈墨竹心下一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皇兄無事,那一箭正正射中了風府穴,才讓皇兄這麼快的消了聲。
風府穴乃人體昏睡穴之一,是以那一箭射中了即墨離憂也只是讓他陷入了重度昏迷,並沒有生命危險,再者,即便是有危險,只要即墨離憂不死,那麼他就有十成十的把握將其救回來。
月光固然明亮,可卻照不進樹林深處,是以那樹林中依舊是昏暗無比。沈墨竹見即墨離憂生命無憂,便將其放在一邊,倚着一株不大的樹。而他則是緊緊的盯着那不斷從樹林中傳出來的沙沙聲——那是腳步走在草地上的聲響。
樹林中有人!卻只有一人的腳步聲。
許久,那藏在暗處的人終於是走了出來,面向沈墨竹。
月光下沈墨竹朝着那人看了過去,他想知道到底是誰竟然如此狠厲,欲傷他卻又無故牽連到了皇兄。
月光下,那男子極爲立體的五官俊美至極,整個人由內而外透着一種威震天下卻又極爲冰冷的王者之氣,厚薄適宜的紅脣緊緊閉着,帶着怒氣。
一席簡單的白色錦衣難掩其卓爾不羣的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棱角分明的線條,銳利深邃的目光,帶着一種不知覺散發出的壓迫感。一頭烏髮用着紫金冠高高的豎起,兩鬢各垂下一縷長髮,卻又爲之增添了幾分柔和。
那人面色冷酷,周身散發着冰寒之氣,冷冷盯着自己。
沈墨竹心中不由的感嘆,若說皇兄的俊美是不辨男女的美,那麼面前之人便是生而爲就的男子之美,陽剛卻不過度,霸氣卻不失柔和。那種俊美足以讓每個見到他的人,心爲之顫抖,無論男女,無論老少。
只是,這般的樣貌,這般的氣質卻不代表着他有權利對着他與皇兄下手。
見着那人渾身散發着冷氣,沈墨竹輕蹙了眉頭——這人過於冷心冷情,可他卻又從不記得他有見過此人!
“你就是墨國三皇子即墨離歌。”那人冷言道,眼神中含帶着冰寒。雖彼此從不曾見過,但他還是一口道出了沈墨竹的身份。
從一開始他便知道他二人的存在,包括二人的對話他亦是清楚的聽在耳中。最初他本也不打算理會,可是透過樹林中的縫隙,看着那人周身圍繞的淡然的氣息,讓他回憶起了一個人,記憶中的那人就如同眼前的人一般,淡然,榮辱不驚。
他喜歡記憶中那人淡然的模樣,但卻厭惡眼前人同樣籠罩着一身淡然的模樣,沒有人可以與那人相配,就是那氣質也不該是眼前人該擁有的。他厭惡,厭惡所有不是那人卻偏偏帶着那人的影子的人。
既然厭惡,那就毀了便是,那世間不就只會留那人一人不是嗎。獨一無二的那人,任何人也無法取代的那人!
心隨所想,便是一箭刺向他厭惡的那人,任何冒犯他心中那人的人都該死!
只是卻沒想到,竟被他身旁的那人擋過去了。
何時,這世上還會有爲他人甘心獻出生命的人。不得不說,他有一瞬的驚訝,但這卻不能阻止的他要殺死眼前人的決心!
對於那二人的身份,他自然是清楚的,此刻能出現在遂林城的也只有墨國的軍隊,而也只有墨國的兩位皇子纔會有着閒情逸致到這處地方。更何況,眼前人的那就皇兄更是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是以絕對不難猜!
對於即墨離歌,他本是不熟悉,不過從這麼多次的戰役中,他也算對他極爲耳熟了,是以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