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手機,塞上錢包,我走到老妹身邊,耳語着,“我要出去,那個傢伙又闖禍了。”
老妹一驚,“他沒事吧,要不要我找幾個人和你一起去?”
我笑着摸了摸她漂亮的臉,“放心,我可以搞定。你先睡,別等我。”這次沒有摻假,是發自我內心的叮囑。
狗皮膏藥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拍了他肩膀一下,算是感謝。
隨便叫了輛出租車,不停的催促着司機,我心急火燎的趕到了那個酒吧。進了門,和幾個熟悉的人打了招呼,就有一個小服務生拉了拉我的衣服。我轉過頭,他就在我耳邊低語了幾句。我便跟着他來到一個包廂,推開門我前男友斜躺在沙發上,衣襟半開。我對那個小服務生笑笑,“謝謝你們老闆關照,告訴他改天我請他吃飯。”
我把我前男友從沙發上扶來起來,讓他靠着我,“蘇碩,你感覺怎麼樣?”
蘇碩把眼睛睜開一道縫,眼神迷離的看着我,“你?你還會管我的死活呀。”說着雙手已經攬上了我的腰,聲音裡也多了一些撒嬌味道。
“我們回去吧。”我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心酸。
蘇碩靠在我的肩頭,“我不想回去,家裡沒有你,很冷……”感覺肩膀一溼,我知道他又哭了,這是他在我面前第三次哭了。蘇碩是一個很驕傲的男生,是文院裡的名人,才華橫溢。卻不知道爲什麼會看上我這個俗人,而且還對我死心塌地。能說什麼呀,只能感嘆命運的殘忍與愚弄。
“我陪你,聽說,我們回家。”我安撫的摸着蘇碩的背。
蘇碩帶着鼻音問,“你不會騙我吧。”
“我騙過你麼?”我拉起蘇碩,讓他看着我的眼睛。手指碰到他半敞的衣襟,很自然的就幫他扣起釦子。蘇碩胸前的一處吻痕格外的刺眼,我的心開始隱隱作痛,如果不是我,或許他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心裡想着,手指按上了那處吻痕,蘇碩的臉頓時變了顏色,慌張的拉緊衣襟。
我沉默着看着蘇碩,只見蘇碩慌張的說,“你別誤會,不是那樣的。”
“如果你自己都不珍惜你自己,最後沒有人會珍惜你。”我拍了拍蘇碩的肩膀,然後站起身來。
蘇碩緊張的拉住了我的胳膊,“你幹嘛去?”
我拍了拍他的手,“我先去叫出租車。”
蘇碩猛的站起來,趔趄了幾步,幸好我及時扶住了他。他摟住我的腰,“別丟我一個人在這裡。”算起來,我們分手也快2個月了,他怎麼還是這樣粘人,都不懂得自立一些。
我扶着他出了包廂,零散座位的人們立刻看向我們兩個人,眼神裡帶着挑釁的人爲數不少,經過吧檯時,竟然有人吹起了口哨,我用眼角冷冷一撇,口哨聲立刻消失了。
那個帶我去找蘇碩的小服務生看到了我們,立刻跑了過來,想要幫我一起扶蘇碩。蘇碩推開了那個小服務生,厭煩的叫着,“躲開,別碰我。”然後帶着幾分醉意像是對場內的所有人說一樣,“他是我男人。”
低笑聲、唏噓聲此起彼伏,我不由的繃起了臉,眼睛裡的溫度降至了零點,犀利的眼神不由的也顯露於外。一路拖着蘇碩出了酒吧,門口有一輛等在那裡的出租車,回首時,那個小服務生怯怯的站在門口看着我,我對他點頭微笑了一下。
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半睡中的蘇碩運回了他的住處,也就是我們曾經一起居住過的房子。蘇碩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蘇碩一直是跟着自己的外婆長大,後來外婆去世了,他就一直自己住在外婆留給他的房子裡。
把蘇碩巴光洗淨,扔上來牀,我已經汗水溼透了衣服。看着蘇碩熟睡的容顏,我都想不起當初爲什麼會看上這個傢伙。
洗完澡,我□□着上身,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走了出來。蘇碩盡然斜靠在牀邊,眼睛惡狠狠的盯着我,手裡拿着我的手機。
“那根神經不對了,是睡醒了,還是準備發酒瘋呀。”我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轉身坐在牀邊,從蘇碩手裡拿過我的手機。
“你是不是有別人了?”蘇碩紅着眼睛望着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疑惑的看着他,弄不清楚他話裡的那個別人是指誰,“你說什麼呢,我不明白。”
“一個男人,狗皮膏藥。”蘇碩從我手裡奪過手機,翻出已接電話,放在我眼前,讓我看清楚。
原來剛纔在我進去洗澡的時候,狗皮膏藥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愣了一下,很嚴肅的看着蘇碩,“他不是,他只不過是一個同學而已。”
“這麼晚了,他打電話來問你回不回家去睡,你們沒關係誰會相信呀。”蘇碩又開始不依不饒,“你就別再騙我了。
我沉下了臉,不悅的看着蘇碩,“你喝了酒,就別鬧了,我說他不是就不是。”
看到我不高興,蘇碩立刻不再說話,只是蹭到我的身邊,保住了我的腰,臉在我的肩頭蹭着。我拍了拍蘇碩,“時間很晚了,睡吧。”
蘇碩的手在我腰上的手開始不老實,我抓住蘇碩的手,儘量用不待任何情緒的語氣說,“我明天還要上課,要早起。”
蘇碩沒有放手,而是咬上了我的耳垂。真是要命,耳朵是我的敏感地帶,我真的不想在這種情況之下和蘇碩再有什麼,因爲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就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了。
我慌亂的推開了蘇碩,看到蘇碩受傷的眼神,我的心還是軟了下來,怎麼說我和他在一起也有兩年了。我靠着牆壁瞪着蘇碩,蘇碩也看着我,讓我不由的想起第一次和蘇碩見面的情景。
我和蘇碩第一次見面大一下半學期,爲了慶祝學校校慶的書法社辦了一個書法比賽,我當時只是閒的沒事做,跑到學校的書法社去玩。一進門就看到蘇碩拿着毛筆正嚷嚷着,看到我進來就閉上了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而我只是好奇這個漂亮的男生爲什麼一直盯着我,會盯我多久,我才一直瞪着他。
我們兩個互瞪了大概有十分鐘,一位美女才用一張宣紙阻斷了我們的對視。
蘇碩放下毛筆,走到我的面前,笑起來很漂亮,“你好,同學,你是來報名參賽的?”
我淡淡的回以一笑,“我隨便來看看。”
“唉,冉冉,你來了。”聽到這麼肉麻的叫法,我渾身一顫,回過頭,帶着笑臉,“學姐好。”
叫我的人是我高中學姐,也是當代學校書法界鼎鼎有名的人物,“蘇碩,我來介紹,這位是我同門師弟冉立文,在全國得過獎的。”
我臉上的肌肉抖了抖,還是強裝謙虛的說,“學姐,你就別再糗我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別再和別人提了。”
學姐不滿的瞥了我一眼,“不提也行,你過來給我寫幾個字。”
我爲難的看了眼學姐,最後還是屈服在學姐威脅的眼神下,拿起剛纔蘇碩用過的筆寫了幾個學姐要求的字。
等我寫完了,蘇碩驚呼,“太棒了,這筆力這筆鋒,真是……”蘇碩看了看學姐,“學姐,我都快控制不住□□了。”
學姐拍了蘇碩一下,“我就知道你小子會這樣,成天嚷嚷着沒人才,現在有了你可要珍惜。”
看着學姐別有用意的眼神,我全身惡寒,“學姐,我還有事,我就……”
學姐小女人的溫柔一瞬間消失,叉着腰站在我面前,“你就什麼?給我在這裡幫忙!”
我捂住耳朵,身體害怕的向後面挪了兩步,我就是討厭女人這樣,一點也不可愛。
蘇碩走過來拍拍我的背,“只要有活動,學姐就不是女人。”然後貼近我耳邊輕聲說,“立刻變身爲母老虎。”
熱氣吹進我耳朵裡,癢癢的,扭臉時不小心蹭過了他柔軟而溫暖的脣,我心裡一顫。
他的手摸了下我的臉,嚇的我往後蹦了兩步,“唉,你怎麼和個女的似的,沒怎麼的就臉紅了,真好玩。”
學姐拿着一卷紙近來,正好碰到蘇碩調戲我,大聲的訓斥蘇碩,“喂,蘇碩,你別欺負我師弟。”
我搶過學姐手中的宣紙,“學姐,這個要做什麼?”
“哦,這個是給你們幾個來寫字聯用的。”學姐看了我很久,我都有些毛毛的感覺了,她才很猶豫的說,“冉冉,這次你也來參賽吧。”
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學姐,我……”
學姐看到我的表情,突然笑了,“我知道了,你不想參加什麼活動對吧,你要是參賽我保證不逼着你入社。”
我是真的猶豫,我這位學姐的功力我可是領教過,在高中我可沒少受她的荼毒。但是如果我不答應她,可能連晚飯也沒有機會吃到了。我咬咬牙,像要面臨死亡抉擇那樣點點頭,“我可以參賽,如果你逼我入社,我可是會……”我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作了一個上吊的動作。
學姐呵呵的笑起來,擰了一下我的胳膊,“冉冉,你還是那樣,都沒有女生對你抗議麼?”
我把選了一張宣紙,鋪在了桌子上,蘇碩找了幾張平整的報紙給我墊在宣紙下面,順手給我磨好了墨,歪頭問我,“冉冉,你用什麼筆?”
我的汗毛立刻豎起來,我咬着牙說,“蘇同學,拜託你別那麼叫好麼?”
蘇碩作了一個很驚訝的表情,然後很俏皮的一笑,露出潔白牙齒,“好,請問冉同學準備用那種毛筆呀?”
我看了看桌上隨便扔着的幾根毛筆,隨便拿起一根中鋒狼毫。學姐大叫,“等會兒,你準備寫什麼?”
看着學姐,我腦子裡突然蹦出學姐曾經用小楷寫過的《江城子》,我對學姐笑笑,“《江城子》如何?”
學姐一愣,蘇碩帶着賣弄的表情,輕輕頌着,“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爲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學姐淡淡一笑,“就這個吧。”
我傻眼了,我所要寫的是蘇軾悼念亡妻的《江城子》,而不是秦觀的這首《江城子》,我苦着臉,拿着毛筆看着宣紙發呆。
學姐看着我作癟的臉,笑的更爲得意了,不斷的催促着,“寫呀,快點。”
我看了眼宣紙的大小,心中有了佈局,便落筆了。
“行書?”學姐很吃驚的叫了出來,“冉冉,你會行書!”
我寫完,鬆了一口氣,放下筆,臉上換上謙虛的笑容,“學姐,你看還行麼?”
“你什麼時候練的?”學姐站在字前問我。
“高中畢業的暑假,我跟着我叔公練習過一陣子。”我淡淡的說。
學姐眼睛在字上停留了很久,突然擡頭盯着我,“難道說你叔公是?”
我意識到我又把自己給賣了,憨憨的笑着,點點頭。幸好學姐沒有把我叔公的名字叫出來,不然我可真的無路可逃了。我的眼睛無意間掃到蘇碩的臉,他臉上帶着一種近乎崇拜的表情看着我的那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