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千帆那陰鷙目光的逼視下,狗熊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一瞬間像是不受控制般,停止了跳動,然後又“咚咚”的像是在擂鼓般跳的飛快。
狗熊苦着臉,爲自己叫屈道:“雖然人家都叫我狗熊,其實我還真沒有狗熊那麼大的膽子,除非是我腦袋進水了,否者我怎麼敢和易少爺您作對。實在是阿火他現在雖然神志不清,可他偏偏又警惕性很高,再加上時間緊急,我是實在拿他沒有辦法了,纔來找您商量的。”
易千帆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就你這熊樣,你就算是想要和阿火一起合夥來坑我,我也無所謂,就看你們有幾條小命來和我玩。”說完他對跟在身邊的彪形大漢吩咐道:“你再帶着幾個人和狗熊一起去看看,看他們到底想要玩什麼花樣。”那彪形大漢得了他的囑咐,二話不說,立刻帶上幾個心腹,跟着狗熊走了。
易千帆在屋外有些心煩氣躁的點燃了手裡的香菸,可是沒吸上幾口,他又把煙給扔到了地上,拿鞋尖使勁的碾壓了幾下,才沉聲喝道:“走,我們進去。”
易千帆想要悄無聲息的回到靈堂裡,誰知道才走到門口,就看見安向宇從靈堂裡走了出來。他習慣性的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摟住安向宇的肩膀,嘴裡還說道:“小宇,你怎麼這麼久不來找我了?我原本還想找你一起去一家新開的娛樂城看看,聽說那裡的陪酒美眉都是新鮮貨色,沒想到家裡卻出了這樣的事,唉,只有等過幾天了再去了。”
安向宇微微皺了皺眉,他又故意往前走了幾步,像是在無意的,卻避開了易千帆想要來摟他肩膀的手,然後才沉聲說道:“易爺爺這纔剛剛過世。你就去想那些陪酒美眉,也不怕人家會說你不孝。”
易千帆沒想到伸出去的手會撲一個空,他有些狐疑的看了安向宇一眼,見他的臉上一片平靜。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他才噓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不是隻在你的面前纔敢這麼說嘛,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成是最好的兄弟,有什麼好玩的,當然會第一時間就想到你了。”
“是嘛,我們是最好的兄弟。”安向宇垂着眼眸,脣邊勾起了一抹嘲諷的譏笑。
易千帆沒有發現安向宇的異常,他故作擔心的詢問道:“對了,明天下午,你們安家就要舉行記者招待會了。怎麼樣,你們家買了八塊翡翠廢料,損失了安家一半的流動資金的事,想到解決的辦法沒有?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記得和我說。”
安向宇心中一動,他裝作一臉不解的問道:“我們家買了翡翠廢料嗎?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爸爸在家裡都從來不和我們說公事的。”
易千帆也是一呆。他沒想到安向宇竟然會矢口否認這件事,不過看安向宇一臉驚愕和無辜的表情,看來的確是安爸爸想要把這件事給硬扛下來,免得家人擔心,所以沒有和兒子說。不過,這麼大的事,弄得都要開記者招待會了。又怎麼可能瞞得住。
易千帆在心裡暗暗的嗤之以鼻,不過他一點都沒有懷疑,在他面前一直就像是張白紙的安向宇,也會有對他作僞的一天。
他的臉上帶着一絲憂慮,用忿忿不平的口吻說道:“這安叔叔也真是的,金安國際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損失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那可是一大筆的錢,有着好幾個億。現在外面都鬧得沸沸揚揚了,他卻還不打算讓你這個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安家繼承人知道。他到底是想怎麼樣?難道他還想要把這麼大的家業只交給你姐姐一個人不成。”他的表情真的很真摯,滿是一副爲安向宇打抱不平的意味,可他話裡所表達出來的意思,還真的是耐人尋味。
安向宇聽了他的話,只覺得心裡一陣難受,易千帆以前就是這樣,經常在他面前,用這種不經意的口吻,暗暗的挑撥着自己和姐姐的關係。
那時的自己怎麼就會這麼的愚蠢,一點都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惡意,反而還相信了他的話,從而導致和自己姐姐的關係越來越差,感情也越來越淡漠。不過,好在自己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不會再受他的挑撥了,和姐姐的感情也越來越深。
可是面對着易千帆那張寫滿關心的臉,安向宇覺得自己的怒氣有些壓抑不住了,很想要一拳打過去,打掉他臉上那虛僞的表情。
不過安向宇又記起了安馨不要打草驚蛇的吩咐,他只得強壓怒火,甕聲甕氣的說道:“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等會要去好好問問爸爸,爲什麼這麼大的事,他卻還要瞞着我,到底是想要怎麼樣?”說完他也不等易千帆回答,便氣呼呼的大步離去。
易千帆當然看出了他臉上的怒氣,不過他認爲這怒火是衝着安爸爸和安馨而去的,自己已經再一次挑撥成功了,於是心裡暗暗得意,所以他並沒有阻攔安向宇的離去。
不過他看着安向宇遠去的背影,沉思片刻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是想用矢口否認這一招嗎?不過沒用的,我早就幫你們留好了證據,又怎麼會讓你們就這麼輕易逃脫呢?”
說完,他對身邊剩下的那個彪形大漢吩咐道:“你去,把我們拍到的,安家購買的那八塊翡翠廢料的照片,還有安淮生交易時的照片發出去,我要明天去參加記者招待會的記者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套,這樣,我看他們安家還怎麼抵賴。”那人得了他的吩咐,立刻答應一聲,轉頭走了開去。
易千帆這才得意的整了整自己身上白布孝衣,又理了理頭上纏着的麻繩,纔打開大門迎着那哀哀的音樂聲走了進去。
安向宇氣沖沖的走了出去,安馨正在不遠處等着他,見安向宇一臉吃了大便的表情,便心中瞭然,她好奇的詢問道:“易千帆都和你說什麼啦?”
“別說了,他到現在還不忘記在我面前挑撥離間,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他的險惡用心。姐,你爲什麼要我現在不要和他翻臉,我真的很想要揍他一頓。”安向宇一臉的不開心。他停頓片刻後又繼續說道:“還有,我覺得那個翡翠廢料的事和他也有關係。”
安馨挑挑眉詢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安向宇蹙着眉尋思着,條理分明的說道:“因爲他剛纔喊住我說話時,已經明確的說出了我們安家是買了八塊翡翠廢料,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精確?要知道爸爸這次的平洲之行,買回來的翡翠料子可有十幾塊,雖然外界一直在傳聞安家花巨資買了“大量”的翡翠廢料,可是這“大量”的數目一直都是在大家的猜測中,他卻可以順口就精確的說出是八塊來,這還不能說明他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安馨欣慰的點點頭說道:“不錯。你現在終於能夠從別人的話裡去判斷出他真正的意圖來,也能夠從別人的話裡捕捉到你想要知道的信息,進步很大喲。”
安馨的讚揚讓安向宇覺得心裡很熨貼,原本的怒火不禁一掃而空,臉上帶上了些許洋洋得意。可是他細細想來又覺得滿心的不解,他有些疑惑的說道:“你說我們安家和他易千帆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他幹嘛要一直和我們安家過不去?”
安馨微眯着眼,冷笑一聲說道:“也許是我們家天生和他犯衝。”安向宇的話讓她又想起了幾百年前,在那個金戈鐵馬的時代,拓跋清也是用着這一副虛假的溫情面孔。騙的安府所有人爲他出生入死,爲他奪得天下,最終卻都落了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到了這輩子,安家又和他糾纏在了一起。不過在這一世,我安家人都擦亮了眼睛,我倒要看看你的奸計又如何得逞。想到這裡,安馨的眼裡閃過了一抹寒光。
第二天的下午三點,安家特意爲了澄清翡翠廢料這件事,特意準備的記者招待會就在宋家的五星級賓館的宴會大廳舉行。邀請了很多密切關注着這件事發展的許多新聞媒體部門。
大堂已經佈置成了記者招待會的佈局,主席臺上爲長排桌。記者席爲小方臺。臺子上還擺放着精緻的碟子,碟子裡放着一些精緻的點心還有時令水果,每臺三張椅子。向主席臺那一邊空出,以免妨礙視線。這些佈置都很尋常,每次的記者招待會都是這樣佈置的,可是唯一不尋常的地方,就是在主席臺上還一溜的擺着一排被紅布矇住的物件,從外表根本就看不出裡面是些什麼。
有先來的記者好奇的想要掀開紅布看看,都會被賓館的保安們彬彬有禮的制止,這越發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哎,你們看到照片沒有?”
“看到了,這都是網絡頭條新聞,怎麼可能沒有看到,我還打印出來了一份。”
“我也是,我也打印了一份,照片上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交易的過程,還有那幾塊翡翠毛料的樣子,等會就拿這些照片好好的問問安淮生,看他還能怎麼解釋。”
“哎,這件事要是真的被證實了,金安國際的這場金融風波就很難渡過了,總之每次倒黴的就是那些小股民。”
“可是安淮生敢開記者招待會,就應該是有一定的把握應付纔對,不然他不是挖個坑,自己往裡跳嗎?他應該沒那麼傻吧。”
外面儘管是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可是在休息室裡的安淮生卻絲毫不受一點影響,他閉着眼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安馨穿着一身合體的小禮服,正在站在沙發後溫柔的幫他揉着額角。安向宇也一反平日的休閒風,穿着一身正統的西裝,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翻看着一本財經雜誌,整個氣氛都顯得寧靜而詳和。
這時金安國際的公關經理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她看着安家顯得非常悠閒鎮定的這三個人,心裡真的覺得很好奇,因爲連她都不知道安家這次打算怎麼應對這次的危機,要知道一不小心安家可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她扶了扶臉上的鏡框,彬彬有禮的說道:“安董,時間已經到了,外面的人也來的差不多了。”
安淮生整開了眼,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精光,一反平時那一副溫情丈夫,慈祥父親的形象,一種長期作爲決策人的駭人氣勢,頃刻間散發了出來,安馨甚至有一瞬間把他的身影和幾百年前,準備出征的安將軍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安淮生站起身,看着正仰望着自己的安馨和安向宇,沉聲說道:“這是我們安家的一場硬仗,不可能逃避,想要贏,就需要我們一家人的同心合力,現在就讓我們去一起面對吧。”說完他徑直就往外走去。
安向宇的眼睛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立刻站起身,也緊隨其後也走了出去。安馨也微微一笑,踩着優雅的步子跟在這父子倆的身後走了出去。
在主席臺前,安淮生的秘書早就等在了那裡,他得到指示後,立刻拿起話筒說道:“各位記者朋友,金安國際有關澄清翡翠毛料事件的記者招待會現在開始,有情金安國際的總裁安淮生先生入場。”隨着秘書話音的落下,四周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安淮生不以爲意,他帶着安馨和安向宇在主席臺上就坐。隨着安家人的出現,四周響起了一陣“噼裡啪啦”的快門按動的聲音,還有閃光燈閃爍的聲音。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謝謝光臨本公司今天舉行的記者招待會......”老一套的開場白說完以後,秘書的最後結束語就是:“下面請各位提問。”這句話拋出來以後,現場立刻變得沸騰起來,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拋了出來:“據說金安國際花重金進了一批翡翠廢料,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昨天網絡上爆出的一系列安總裁採購翡翠毛料的照片,請問是不是真的?”
“請問金安國際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這一切責任在誰的身上?”
......像炸彈樣的發問,一個接着一個,讓會場的氣氛非常的熱烈,同樣也是咄咄逼人,充滿了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