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子出於對長白山上那對罕見的銀狼王的保護,所以對外人他總是說孟老伯是老眼昏花看錯了。要不然,在這十年的時間裡,也不知道會招來多少對銀狼垂涎欲滴的瘋狂偷獵者,奇怪的是,除了孟老伯再也沒有另外一個人看到過那對銀狼,和它們的孩子。
而在孟老伯故事裡所出現的那三個偷獵者,在這十年裡渺無音訊,就連他們的家人都認爲他們可能在深山裡落入某隻野獸的肚腹,成爲了糧食。
不料在整整過去十年以後,從沒有來過長白山的安馨不但夢到了他們,還能精確的形容出了他們的外貌,這怎麼不讓孟德子覺得膽戰心驚?同時讓他對於這次的長白山之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不過他在山下時因爲感激安馨出手,爲孟老伯治好了病,所以答應了要帶她和李元昊一起進山去挖一隻年份快達到五品葉的野山參。那隻參孟德子一直留着沒有捨得去挖,就是因爲像這樣的極品野山參是越來越少,基本上可以說是挖一隻就少一隻。這次如果不是看在安馨的面子上,他還真捨不得現在就把它給挖出來。不過這人既然都已經上來了,總不能因爲安馨的一個夢就半途而廢吧,孟德子咬咬牙,還是決定繼續走下去。
三人吃過早飯後,又把木屋整理了一番,把用過的鍋碗,用燒開的雪水清洗乾淨。燒過的柴火又給補充好,最後小心的把門給栓好了,免得有找不到避風港的野獸闖進去。用孟德子的話說。這是爲了給下一個在這間木屋歇腳的山民做好準備。
在做好這一切以後,孟德子,安馨和李元昊三人,再加上那幾只撒歡亂跑的獵狗又一起上路了。不過孟德子和李元昊的身上都多了幾個口袋,裡面裝的就是昨天吃剩下的野豬腿。
走了大概有六七個小時,來到了一個叫‘猞猁溝’的地方,根據孟德子所說。這個地名是當地人給取的,在地圖上是根本找不到的。據說猞猁溝裡有成片成片的柞樹。榛子樹和紅松,是野豬羣冬季最愛找食吃的地方。夏天的時候,那裡山高林密,即使打到了獵物弄出來也很麻煩。可是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時候。很多食物都被埋在了雪下面,野豬羣就常常聚集在猞猁溝裡撿橡子吃,那裡就成爲了偷獵者常去的地方。他們在那裡也設下了無數個歹毒,危險的陷阱,一窩一窩的捕捉着那些沒有防備的野豬羣。如果在那裡碰到了那些殺紅眼了的偷獵者,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可那裡也是去那隻五品葉野山參生長處的必經之地。要是放棄這裡走別的路去挖參的話,起碼要多繞兩天的時間,在思考良久以後。孟德子還是帶着安馨和李元昊走進了猞猁溝。
在進入猞猁溝以後,孟德子就走到了自己這個挖參小分隊的前面,安馨和李元昊跟在他的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厚厚的積雪在他們的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擡眼望去,兩座高山聳立在南北兩側,山頂根本就看不清楚,被濃重的霧氣給環繞着,看不清它們的真實面貌。一條蜿蜒曲折的峽谷向東北方向延伸開去,大片大片的松樹和榛子樹。柞樹長在一起。即使是冬天落葉的季節,整個峽谷也被茂密的樹木遮擋的密不透風。加之兩側的高山阻擋,使人進到這猞猁溝,就覺得天色暗了不少,比外面平添了幾分陰森。
進到溝裡又走了二里多路,孟德子就發現有柞樹下有被豬拱過的痕跡,偌大一片林子幾乎都被豬羣翻了個個,一個坑接着一個坑幾乎連成了一片,雪地裡的蹄子印也是雜亂無章。
孟德子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着,發現地上的蹄子印很多都有拳頭大小,按說這種情況豬羣裡的大豬應該在二三百斤左右,除了看蹄子印,孟德子還用手按了按地上的豬糞,雖然不是熱的,但是裡面卻還有些軟,並沒有被完全凍硬,這說明這羣野豬離開的時間絕對沒有超過一個小時,那羣獵狗圍着豬糞嗅了嗅,顯然它們已經聞到了濃重的野豬味,個個都在繞着圈興-奮的狂吠着,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往東北方向竄去。
孟德子也有些興-奮的說道:“這麼大的一羣野豬,還跑的挺快,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走,我們也跟着去看看。”
安馨卻一把拉住了他,她蹙着眉頭側耳細細的聆聽着,孟德子有些摸不着頭腦。李元昊卻知道她一定是發覺到什麼了,於是開口詢問道:“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安馨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如白瓷般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她神情嚴肅的說道:“就在前面,我聞到了很濃郁的血腥味,真的很濃郁,很刺鼻。我們要小心些。”
“怎麼會?真有那麼大的血腥味,我那些獵狗們早就會發現了,是你聞錯了吧。”孟德子卻是一臉的不以爲然,要知道,狗的嗅覺比人類要靈敏上很多倍,怎麼可能獵狗還沒有發覺,安馨就先聞到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他想來,一定是安馨作爲一個姑娘家聽自己說發現了野豬羣,所以膽怯了,又不好意思直說,就隨便找個藉口,不想跟過去。
想到這裡,孟德子又樂呵呵的說道:“沒關係,如果真的有野豬羣,我們就撤退,不去惹它們就行了。我們有獵狗又有槍,它們是不敢靠近的。”
安馨卻沒有孟德子那麼樂觀,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恐怕你所說的野豬羣已經不存在了,罷了,我們還是一起過去看看吧。”
“怎麼可能會不存在,它們留下這麼多新鮮痕跡,一定不會跑太遠。我們加把力就可以追上。”孟德子邊帶頭往前走,邊充滿自信的說着。不過很顯然,他並沒有聽懂安馨話裡的意思。
李元昊卻聽懂了,他和安馨跟在孟德子的後面邊急急地趕着路,邊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前面有偷獵者,已經把那羣野豬給捕殺光了?”
“具體是什麼情形我不知道,不過,從我所聞到的血腥味道的濃郁程度來說,起碼有十頭以上的野豬被弄死了。”安馨的眉頭依然皺的緊緊地。
“那些偷獵者都是些亡命之徒,因爲長年累月的殺戮,早就視生命如草芥。而且他們手上的火力一定不低,待會我們要是真的碰到了他們,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些,不要仗着身手好,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小心陰溝裡翻船。”李元昊不放心的耐心囑咐着安馨要提高警惕。
就這樣,三人一起追在那羣獵狗的後面,如履平地般矯健的在雪地上快速穿行着。孟德子見安馨和李元昊在林子裡穿行的速度居然一點都不比自己慢,而且他們還臉不紅,氣不喘的,顯然並沒有到達速度的極限。
孟德子不由暗暗起了爭強好勝之心,他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就像是林中最矯捷的獵豹,不停的在雪地上,溝渠中,樹林裡跳躍,奔跑,滑行……可孟德子在使出了渾身解數以後,自己都開始覺得有些氣喘了,可他回頭一看,安馨和李元昊依然緊緊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如閒庭漫步般悠閒,居然一步都沒有被落下,讓孟德子不心服口服都不行。
孟德子那點爭強好勝的心思,安馨和李元昊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在一番激烈的你追我趕之後,見孟德子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兩人不禁心造不宣的相視而笑。
一路上,孟德子雖然在急速的奔跑,可他同時也注意到雪地上那些野豬蹄印的變化。從蹄印上看,那些野豬走得好像很隨意,在大隊野豬走過的兩側也有雜七雜八的蹄印,兩旁的樹底下也有零零星星被拱過蹭過的痕跡。
那羣獵狗見主人奔跑的速度慢了下來,它們也不得不跟着慢了下來,它們還不時的跑回到孟德子的腳邊熱切的吠着,還頻繁的低頭,哈腰,來回的抽動着鼻子,似乎在表達它們想要迅速出擊的迫切願望。
林子實在是太密了,光憑眼睛看根本就看不了多遠,孟德子死了和安馨還有李元昊爭個高低的心思,自然速度就不會那麼快了。三人又在這猞猁溝裡穿行了有十來分鐘,突然幾聲沉悶的槍聲,在這片廣闊的寂靜的雪域高山上響起,顯得那麼的突兀和驚心動魄。
三人吃了一驚,幾乎同時把身子蹲了下來,把身形隱在了枯萎的灌木叢裡。這時,一股淡淡的鐵鏽般的血腥味飄了過來,隨着這股味道一起飄過來的,還有隱隱約約嘈雜的人聲和動物的哀嚎聲。
那幾只獵狗也收起了原本的悠閒,它們把尾巴緊緊地夾了起來,喉頭髮出‘嗚嗚’的哀鳴聲,彷彿在給主人做着警告。
孟德子大驚失色的說道:“前面有偷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