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話我就後悔了，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應該以安慰爲主。 看着小李憤恨的樣子，我只好又補上了幾句，“情況不一樣，我倒是覺得古梨沒什麼大事。” 我從揹包中掏出水瓶，又撕下自己一節褲腿一併遞給小李，“你先幫她擦擦臉，無論如何要讓她先清醒過來。那邊的小門早晚會被蛇擠破，我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出路。” 慌亂中古梨的手電早就不知掉到哪裡去了，聾叔和李老頭只剩下一把，加上小李和我的，光源已經大大的不夠了。 我急忙扯過小李的揹包，從裡面掏出打火機以備不時之需，然後愣了一下，連着那兩把手槍也拽出來扔給李老頭和聾叔。 “悠着點兒用。”說完便站起身摸着牆壁前進，希望能找到某個出口。 小李輕輕的爲古梨擦拭着臉頰，清涼的感覺令她漸漸甦醒過來。但當她看到小李的時候，忍不住一聲哽咽，“你是不是我哥哥？” 小李皺起眉頭，卻沒有勇氣回答，只是繼續輕輕的爲她擦着。 “你別碰我！”古梨掙扎着坐起，但明顯體力不支又歪在一旁，小李想去扶她，猶豫了一下又把手縮了回來，只是一臉哀傷的看着自己的親妹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爲什麼你要那麼做？你爲什麼要殺死媽媽？難道她不疼你嗎？她不愛你嗎？你是個畜牲！你竟然還騙了我......爲什麼又要辦成好人接近我？難道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 小李仍然不說話，只是任由自己的妹妹發泄。而這其中的隱情只有我知道，我幾次都想衝過去替小李解釋一下，卻又怕弄巧成拙，還是忍住了。 古梨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動了她才停下來，但還是掙扎着坐離小李。 “爸爸曾經跟我講過黑頭蛇的事，他說被這種蛇咬過便會喪失理智，甚至聽命於它，這是真的嗎？”。。 小李還是默不作聲，卻引來古梨的一聲質問，“你說話啊！這對我很重要！” 小李終於點點頭。 “這個就是你殺死媽媽的真相吧？我那時候雖然還小，但我卻記得爸爸確實將黑頭蛇帶回家裡。你被咬了嗎？”。 小李猶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右手，將手腕處的傷疤示給妹妹看。 “果然是這樣，否則一向
溫柔的哥哥怎麼會忽然做出那種事？後來我長大了，又遇到你，這樣溫柔，這樣善良，我曾想過如果你是我的哥哥就好了，所以把芸子介紹給了你，我希望咱們三個永遠都不分開，永遠在一起。” 小李哽咽了，卻不敢伸手去碰自己的妹妹，只是低着頭不說話，只能低着頭，不說話...... “現在我也被咬了，我會不會也變成那個樣子？” 小李擡起頭，“哪個樣子？” 古梨笑了一下，很無力，“我心裡其實知道，過不了多久我會完全喪失理智，或許我會反過來追殺你們呢。到時候你會怎麼辦？你會殺我嗎？”。 小李使勁搖頭，“你不會變成那樣的。” 古梨苦笑了一下，“你又騙我。” 看着哥哥痛苦的低下頭，古梨眼角又溼了。“你不想傷害我吧，要不你用繩子把我綁起來，等到事情結束了再想辦法把我治好。” “你胡說什麼？好好躺着，你想的那些都不會發生。” “是嗎？” 古梨笑了笑，卻忽然問道，“你在喪失本性之前有什麼感覺？是不是眼前變得模糊了，而且耳朵也慢慢聽不見了？” 小李愣了一下，馬上搖頭，“你想的太多了，什麼都沒有。聽話，躺下好好睡一覺。” 古梨第一次配合的點頭，然後甜美的笑了，她忽然深喘出一口氣，“哥哥，能幫我把水瓶拿過來嗎？不知道是不是說得太多，有些渴。” 小李點點頭，叮囑妹妹不要亂動，然後起身走向古梨的揹包。然而身後的古梨卻忽然說了一句，“哥，你真好！” 一聲槍響......幾聲驚呼......我們的世界在瞬間便崩塌了...... 古梨毫無遲疑，一顆子彈穿進了太陽穴，我們飛奔過去，卻是神仙也無回天之力。 她死的時候是嘴角留笑的，看起來很幸福，但她的幸福卻更是讓人心酸，她只是在臨死的時候找回了自己的哥哥，並且她不願意留給哥哥一個醜陋的自己。 這個動力，這小小的幸福就可以讓她含笑九泉，她要的真的不多，或者說，她曾經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小李捧着妹妹的臉，無聲的哭泣，渾身劇烈的顫抖着。 曾經有人說過，這個男人的一生都是活在痛苦和悲哀中的，
雖然他夠強勢，夠聰明，夠機敏，夠勇敢，但似乎除了這些他便再也一無所有了。 混到今天，他甚至混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連最後一個親人也是在他眼皮底下死去的，可能在此刻他已經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了，他可不是那種只爲了活着而活着的人。 李老頭也痛哭失聲，他一定曾經偷偷憧憬着與古梨喝交杯酒的場景，只是這一幕如今只能殘存在他的意識中了，永遠也無法變成現實。 或許李老頭的感情是最站不住腳的，但這並不耽誤他的悲痛欲絕，這段感情他是認真的。 我和聾叔便更加不值一提了，我們只是惋惜，深深的惋惜，所謂自古紅顏多薄命，但是古梨的遭遇甚至比老祖宗流傳下來的這句話還要令人悲傷，她的命也太薄了。 入口處塞在縫隙裡的衣服忽然一鬆，一條蛇探進了腦袋左右張望。我向聾叔使了個眼色，他一把架起李老頭，我也趕忙摻起小李，“快離開這裡！” 小李雖然被我扶起來，卻站在原地不肯邁步，他很無神的看我，“我們還能去哪裡？” 我愣了一下，眼角一瞟看到入口處探進了更多的黑色蛇頭，只是這些長蟲還有些猶豫，只敢在入口的地方扭着腦袋四處看。“去哪裡都行，總比留在這裡好。” 小李很木然，沒有任何反應。這可真的急壞了我，“你現在是要我爲你點燃生存的希望嗎？我告訴你！小爺沒那個時間！我爸死的時候我不是一樣自己挺過來了？” 我伸出兩根手指，“兩次！我姨夫死了兩次！難道我必須要擺出你這樣一付狗臉來宣告全世界我有多麼悲傷嗎？別做自我安慰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纔是真的！” “少爺！”聾叔叫了我一聲，“這兩個小子沒時間款待了，咱們先解決那些長蟲吧。我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道有多大的效果。”他從揹包裡掏出一個玻璃瓶，我眼睛立刻一亮，“汽油？” “對，來個火蛇宴。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什麼，如果蛇的數量太多，咱們只有挨宰的份了。” 說了也沒用，我們兩個趕快擰開蓋子把汽油盡數潑到入口地方，然後一根火柴扔上去，火舌一下便竄了起來，耳邊傳來“嘶嘶”聲，那些黑頭蛇暫時算是抵擋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