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界要員臉色頓時活像吞了一個雞蛋似的,說不出話來。
聶明軒魅惑地勾脣笑笑:“樓局長,失陪了。”
一轉身就煩躁地扯着領子冷冷地掃視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人的影子,他有些惱火——今天這是怎麼了?他明明都是一結婚的男人,今晚卻逢人逮着他就給他介紹女人,甚至剛剛有一貴婦還偷偷覆在他耳邊說“女孩子屁股大好生養”,笑得像只*的貓。
狗屁!!
聶明軒冷冷地解開領口的一顆釦子,總算在人羣中找到了自己一起來出席宴會的老媽,走過去跟四周的姨婆們笑了笑,這羣婦女終於散開了。
“你什麼意思?”他突然冷冷問道。
聶媽媽一身端莊高貴,怔了怔,接着就反應過來了。
“您就那麼急着抱孫子?急到哪怕我結婚了還到處給我找女人?”他冷笑。
“明軒,”聶媽媽冷聲打斷他,“你三十出頭了。”
“所以呢?”
“我生你之前滑過兩次胎,生下你的時候已經算高齡產婦了,你知不知道你親媽今年多大?我還能看着你看幾年?”聶媽媽聲調更冷,刀一般的冷光射向他。
聶明軒被噎了一下,臉色尷尬而難堪。
嘆一口氣,聶媽媽冷聲問他:“你跟蘇暖結婚多長時間了?”
“才三個月,怎麼了?”他不耐反問,“就算是豬懷胎也要有個時間才能顯出來,三個月你急什麼急?”
聶媽媽勾脣冷笑一下,端起酒來喝了一小口。
“明軒,你不說就以爲我不知道了?你們小兩口之間的那點小九九,真以爲能瞞得過我?”
聶明軒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蘇暖年齡小,不懂事倒是很正常,可關鍵就在於她是我兒媳婦又不是我閨女,我疼誰也輪不到疼她,呵——結婚不同房,她以爲聶家找她來是當擺設的嗎?”聶媽媽冷笑着說道,扣着酒杯的紅色指甲透出一絲血腥的味道。
果然。
聶明軒眼前黑了黑,只能對自己老媽的這種神一般的洞察能力表示超凡的敬佩。
她知道。
她竟然一直一直都知道。
“明軒,你轉頭往後看看,那一堆堆鶯飛燕舞的沒一個比蘇暖差,今兒我肯放你過來就是讓你挑個自己喜歡的。”
“……”聶明軒冷冷地挪開目光,抄起一杯烈酒來灌下去。
他才懶得看。
“我明話跟你說吧,”聶媽媽涼薄地看他一眼說道,“三個月,我再給她三個月的時間,要再沒動靜的話這樁婚事也就這麼算了——本來就是聯姻,可如果她給不了我聶家想要的,還聯什麼聯?……你讓她好自爲之吧。”
說完,聶媽媽拿過桌上自己的小包就走遠了。
聶明軒心裡堵得厲害。
整個場景喧鬧得很,震得他耳朵都嗡嗡作響,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滿腦子都是蘇暖深夜在書房裡面用自己不怎麼聰明的腦子鑽研自學課程的模樣,不同房的每一晚,她徹夜徹夜都是這麼過的。
放下酒杯,他在人羣裡開始尋找蘇暖的身影。
半晌之後終於找到了,卻發現她正站在樓梯間正與人對峙着,對面站的人是一身盛裝出席的蘇媽媽和另一個身形高挑漂亮的女子,蘇暖的臉色不怎麼好,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着簡單的話,蘇媽媽看她的眼神很是淡漠。
眯起眼睛,聶明軒認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細細打量。
……
“哦,今天忘了跟你說了盈兒要從英國回來,她小時候爺爺最疼她了,她肯定是要回來給爺爺祝壽的……”蘇媽媽一臉愛憐疼惜地握着蘇盈的手,眼裡還閃動着許久未見的欣喜淚光,“蘇暖啊你上樓坐着,我帶盈兒去了。”
蘇暖訥訥地讓開樓梯的路:“……哦。”
蘇媽媽一臉開心掩飾不住,拉着蘇盈就走,接着突然警覺什麼似的回頭囑咐道:“蘇暖,你記得不要亂說話,盈兒來的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說,尤其別讓聶家的人看到,知道嗎?”
蘇暖努力吸一口氣,讓自己笑起來:“嗯,我知道啦。”
兩個人往樓下走,旁邊走着的蘇盈扭過頭來看了看蘇暖,眼裡利劍如刀般冷冽,帶着孔雀般高傲的得意狠狠剜了她一眼!!
蘇暖訥訥地坐在了樓梯上,抱着自己,怔怔地想事情。
宴會那麼喧鬧奢華,卻與她無關。
半晌後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聲邁着篤定的步子來到了她面前。
蘇暖擡頭,看着蘇盈。
銀色的鏈子纏繞着她的腳腕,蘇盈一臉的冷若冰霜,勾脣冷笑道:“你這下開心了,是吧?”
“你應該也聽別人說過我的事了,我跟jony去英國之後沒安穩多久他就找了個烏克蘭的女人把我給甩了,理由是他家裡不允許他跟一箇中國女人結婚,所以我被他甩了遣送回國了——蘇暖,你這樣滿意了是吧?你剝奪了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看我落得如此下場,滿意了是不是?!”
尖銳的聲音快把她的耳膜劃破。
蘇暖臉色很難看,卻還是櫻脣微張小聲問出一句話來:“你從英國回來後應該是住在爸媽家,你跟他們相處好嗎?他們……最近怎麼樣?”
“你別給我提那個家!!”蘇盈厲聲呵斥道,眼裡滿是厭惡,“那叫個什麼破地方?難民營還是貧民窟?我們家廁所都比那兒乾淨!我根本就不該回來,那兩個老不死的根本就養不起我,穿個幾千塊的衣服怎麼了?我在這兒的時候一件襯衫都上萬,我就愛這麼花怎麼了?!還有你老爹,在工地摔得截了一條腿,天天躺在那兒燒錢,家裡弄得都是拉屎拉尿的臭味噁心死我了!什麼叫老不死的?那樣兒就叫老了還不肯死的!!”
蘇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拳頭死死握緊,眼裡也迸出嗜血的冷光來。
“你能閉嘴麼?”她仰頭看她,冷冷道,“他們是你親生父母,你還有良心嗎這麼罵他們?”
“我父母??”蘇盈拔高了聲調,口吻里語氣更加厭惡,“我纔沒有那樣的父母!蘇暖你別忘了,今天你享受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我們倆就算抱錯了怎麼樣?血緣這個鬼東西算個屁!憑什麼你可以享受屬於我的一切?憑什麼你能穿這麼漂亮的衣服嫁那麼好的老公?!!這些都該是我的——”
她伸手拽過蘇暖把她拽起來,尖銳的指甲在蘇暖脖子裡手臂上劃出幾道可怕的血痕,蘇盈猙獰着臉要把她身上的禮服撕扯下來,連她的頭髮都抓了滿手。
一場見血的廝打,在樓梯上展開來。
聶明軒冷眸凜了凜,第一個繞過樓梯往上衝。
現場一片轟然的混亂,保安們緊隨其後,更加大吃一驚的是正在敬酒的蘇媽媽,她嚇得花容失色地往樓上跑,眼裡心裡卻只裝得下一個蘇盈。
兩個女人被扯開的時候蘇暖已經渾身掛彩,禮服被撕扯開一大塊,頭髮亂了,脖子和前胸都被抓出血痕來,胸口的傷最重,像被挖掉一塊肉般猩紅的血正往下淌。
聶明軒雙臂微微顫抖着牽她過來,扯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將她裹住,緊緊抱在懷裡。
潑婦一樣廝打咒罵着的蘇盈被拉開了。
蘇媽媽驚恐地跑過來:“怎麼了怎麼了?盈兒你怎麼樣?”
蘇盈大哭起來,蘇媽媽趕緊抱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哄她,一眼看到旁邊低頭默不作聲的蘇暖,蘇媽媽氣急大罵:“你這是怎麼回事?!!我都跟你說過讓你別惹事別惹事,你腦子進水了聽不見是嗎?你趕緊給我離這兒遠點兒,該回哪兒回哪兒去!!”
蘇暖被罵的一聲不吭,臉色白白地低着頭。
聶明軒將她抱得更些,臉色冷得發青,一眼看向蘇媽媽道:“你是不是該注意一下形象?有你這麼罵自己親生女兒的麼?”
蘇媽媽臉色頓時一陣尷尬,收回了手,顫抖着撫慰着蘇盈。
蘇盈哪兒都沒受傷,就是臉上捱了一個狠狠的巴掌,就哭得呼天搶地。
四周的人都趕過來了,包括聶家和蘇家的所有親屬們,蘇媽媽知道這事兒不能鬧得太大,趕緊哄了哄蘇音讓她別哭了,蘇盈一臉楚楚可憐地擡起頭來,看到了不遠處抱着蘇暖的這個男人,一下子看愣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一直到人羣被驅散,蘇盈還一直盯着聶明軒的臉,若有所思。
聶明軒拍拍蘇暖的肩,俯首柔聲道:“這兒離家太遠了,我先帶你去酒店處理一下傷口我們再回去……疼不疼?”
蘇暖這才擡起頭來。
她眼睛是腫的,白白的小臉上只有眼圈一週是紅的,啞聲問他:“聶明軒你身上有沒有錢?”
聶明軒眉心一蹙,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最好是現金,卡也行,我取五千塊錢出來,以後會還你。”
聶明軒不明所以,卻還是掏出了身上的卡,跟她一起去取錢。
***
深藍色的夜幕下。
捧着取出來的熱氣騰騰的一疊錢,蘇暖把自己身上的西裝裹好不讓傷疤露出來,一路跑到蘇宅門前的花壇旁邊,在深夜霜凍的寒氣中等人。
不一會,隱藏在青柏裡面的中年婦女慢慢地走了出來。
蘇暖把她的手拿起來,錢塞到她手裡,甜美笑着跟她說了兩句話就擺手再見,裹着聶明軒的西裝跑了回來。
……
酒店裡。
醫藥用棉沾着消毒水擦在傷口周圍,聶明軒手撫上她的臉,低低命令:“疼就說話。”
蘇暖怔了怔,蝶翼般被淚水打溼的睫毛擡起來看了看聶明軒,只覺得心裡的酸澀凝重地襲來,她張開泛白的脣啞聲道:“聶明軒,我跟你說實話,好不好?”
聶明軒動作一頓。
他一張俊臉在燈光下泛着魅惑自如的神色,將棉籤丟到盤子裡,兀自淡淡猜測:“剛剛那女的是你姐姐?”
——也不對,好像據說蘇家好像只有一個獨生女纔對。
蘇暖果然搖了搖頭,輕聲道:“她不是我姐姐,她是蘇家原來的女兒,就是你說的那個,高學歷,在國外讀過書,很漂亮,但是有點嬌生慣養的女兒。”
聶明軒冷眸裡泛起一絲漣漪,忍不住看向她。
蘇暖垂下睫毛,輕聲說:“我們在醫院出生的時候被人故意抱錯了,三個月前才弄清楚。三個月前我爸爸從工地高架上掉下來摔斷一條腿,他說他再也養不起我了,要把我跟抱錯的蘇家的女兒換過來。他說當年看着蘇家條件那麼好,故意抱錯就是想讓自己親生女兒在富人家裡過得好一點,現在他女兒長大了,受了最好的教育有了最幸福的童年,他覺得可以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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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下午哈!!麼麼~~~小蘇暖的身世也有點可憐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