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着點,那人應該不是婉心妹妹,不要自亂陣腳。”齊颯扶起摔倒的凌聿宸,臉色卻是難得的冷肅。
凌聿宸哆嗦着脣,聲音沙啞,“一定不是她的,對不對?她不可能會跑到這麼荒郊野外的地方來的。就算她還在生我的氣,就算她再恨我,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對吧?”
他說的篤定,可是讓人聽起來覺得他是在自我安慰。齊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只點頭,“沒錯,所以不要想太多,不會是她。”
“對,就是這樣。”齊颯的話給了他信心,腳步卻虛軟無力,“我們快過去看看。”
“警察辦案,不要過來干擾公務。”一名警察見他們走近忙轟人,“快走快走,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阿拓在那邊瞭解情況,我們再等等,稍安勿躁。”話雖如此,齊颯卻是眯着眼睛看向不遠處被用白布從頭蓋到腳的屍體。
剛纔那幾個歐巴桑說的情況跟婉心妹妹很相似,他心中忐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婉心失蹤了好些日子,他如今還寧願她躲到別處去了,即便找不到也總比出事的好。若當真出事了,只怕宸會痛苦一輩子。
“怎麼樣?”
嚴拓皺眉,“警方說屍體是今早附近的村民在河裡發現的,打撈上來的時候早已經沒氣了。不知道在河裡泡了多久,面目全非了不說,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見肉了。死者大概二十五歲左右,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不過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了心跳。”
“你別說些有的沒的,確認身份了沒有?”齊颯瞪他,明知道宸會擔心,還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
“沒有,警方正在全力調查死者的身份。據剛纔那警察所說,死者應該是個有錢家的太太,身上穿的是今夏流行的香奈兒套裝,頭髮上雖然沒有什麼裝飾,手腕卻有個翠綠色的鐲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還有一串寶藍色的項鍊。”
嚴拓說着就蹙眉,“我記得沒錯的話,婉心丫頭也有一條寶藍色的項鍊,手腕也有一個翠色的玉鐲……”
“閉嘴!”齊颯搖搖頭,“我們不要瞎猜測了,還是先過去問問警方怎麼說。”這混蛋,真是夠白目的,還不確認就往婉心妹妹身上去想,若是確認錯了豈不是白白叫人擔心?
“項鍊?手鐲?”凌聿宸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不行,我要去看看。”
“聽着,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要自己嚇自己,你應該對婉心有點信心。她不會讓自己陷入這般陷阱而還倔強地不肯求助。婉心她不是悲觀的人,不要胡思亂想。”
“不,不行。我一定要去看,不然我不放心。”
突然有人高聲驚呼,“發現死者的證件。”
齊颯擰眉看着凌聿宸,“好吧,我們這就去看清楚。拓,你拉着他,我來跟警方溝通。”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個證件,那警察竟然就讓他們進去了。
“秦警官,你好。你剛纔說的證件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我們有個家人也失蹤了,來確認一下。”
那警官跟齊颯有過幾面之緣,忙點點頭,“當然可以,只要不破壞現場。請跟我來。”
“小陳,你剛纔拾到的證件拿來給我看看。”
那個叫小陳的警官立即取來一小袋的透明塑膠袋,裡頭赫然裝着一個身份證和一張銀行卡。
秦警官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隨後皺起眉頭,回頭看向齊颯三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雖然說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但是還是感到淒涼。畢竟是一屍兩命。再說眼前的三個鼎鼎大名的商界精英,尤其還聽說凌總裁對妻子的疼愛,他實在不忍心。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秦警官搖搖頭,“沒有,不是。齊先生,凌先生,還有嚴先生,我很遺憾,但是還請你們節哀。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找到兇手爲凌太太報仇的。”
齊颯臉色一冷,“什麼意思?什麼叫爲凌太太報仇?還請秦警官搞清情況再說明,而不要胡亂說。”
嚴拓揪住他,“齊颯,你瘋了?冷靜點!”
凌聿宸渾身僵硬,銳利的眼睛卻緊緊盯着秦警官,“秦警官,你的意思是?”
“我很遺憾。剛纔找到的,正是尊夫人的身份證。”秦警官把證件拿到他們面前,“尊夫人遇害,我們會努力找出兇手,還請幾位節哀。”
凌聿宸腦袋轟的一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只盯着身份證上面帶微笑的頭像看。他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宸……”齊颯眼疾手快拉住他,同樣是臉色蒼白的他壓根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說不定,說不定婉心妹妹的證件被偷了,剛好落在這附近。對,沒錯,就是這樣。”
嚴拓的眉頭打結,重重嘆了嘆氣,“阿宸,婉心她……”說完他閉上眼睛,誰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你們騙我,她不會有事的,不是她……”
他發瘋了一樣衝向那具屍體,不顧警察的攔阻掀開白布,怔怔地看着那因爲浮腫已經潰爛的臉。手顫抖得厲害,好幾次都觸碰不到那面容。
“不要……不要對我這麼殘忍……不要離開我……”撕心裂肺的痛楚,所有人聽了都忍不住心酸。
從不在人前示弱的他,這個時候彷彿面對的是山崩地裂洪水氾濫的兇猛,那恐懼席捲着他,怎麼也找不到方向。鑽心的痛一點點地侵蝕,腐蝕了他的思緒。
沒有別的感覺,只有無邊的疼痛。
“不……”好不容易纔把她抱在懷裡,滾燙的淚怎麼止不住地滴落在那冰冷沒有任何知覺的臉上。
齊颯不忍心再看下去,偏過頭,紅着眼眶,拳頭卻握得緊緊的。
嚴拓眯着眼睛看向那一截白皙手腕上的玉鐲,若有所思。
“怎麼會這樣?”齊颯捂着額頭,傷感地問。
嚴拓緊抿着脣不語,隱忍的怒意讓人看了都覺得驚懼。
“一定要讓他碎屍萬段,萬箭穿心。”他恨恨地說。
卓紫萱、凌心妍和方怡秀跌跌撞撞地一路趕過來,不敢相信她們聽到的消息,婉心竟然遇害了。
卓紫萱似乎像遇到救星一樣,也不管平日裡是怎麼對待齊颯的,就撲了過去,“喂,他們是在騙我們的對不對?婉心不會有事的,一定是他們在撒謊。”
齊颯不忍心,“紫萱,你冷靜點聽我說。”他閉上眼睛,輕輕地道,“婉心,就在那邊。”
紫萱只覺得眼前一黑,厲聲怒斥他,“齊颯,不要說謊騙我。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了。你明知道的,爲什麼還要撒謊?”
齊颯把她緊緊地攬進懷中,“紫萱,婉心妹妹她,當真出事了。”
紫萱顫抖着身子,虛軟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眼淚滾滾地落,“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你這個大壞蛋,大騙子……”
“我寧願當混蛋騙子也不願意婉心出事。可是……紫萱……婉心她,真的出事了。”
凌心妍抖着脣,哆哆嗦嗦地說,“媽咪,哥哥在那裡做什麼?他怎能抱着別人?”
方怡秀沉痛地閉上眼,睜開時眼裡蓄滿了淚水,“心妍,你嫂嫂她……”
心妍尖叫,“不,媽咪,那不是嫂嫂,嫂嫂不可能出事的,那不是嫂嫂,我不相信!”
秦警官走了上來,悲痛地說,“凌太太,請節哀。”
方怡秀忍着淚,“警官,我兒媳婦,真的是……”
“我很遺憾。”
“說謊,都在說謊,我嫂嫂纔不會出事,你們肯定認錯了。憑什麼就認定她是我嫂嫂?有什麼證據?”心妍淒厲地呼喊,早已淚流滿面。
“有證據證明。”秦警官盡責地讓她們確認,“這是蘇小姐的證件。”
“你騙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假證件就說是我嫂嫂的,你確定嗎?你敢肯定嗎?”
嚴拓走過去抱住快要崩潰的心妍,輕柔地安撫她,“心妍……”
“走開!不要碰我!”
嚴拓緊緊箍住她沒有鬆手,就怕她會失控傷害自己,“心妍,不要難過,你還有我,還有我……”
心妍的話提醒了嚴拓,他把心妍帶到方怡秀身邊請她好好看着,這才走到那屍體前。蹲下身子仔細地檢查。
“宸,婉心妹妹項鍊上的吊墜是海洋之星對不對?”
凌聿宸充耳未聞,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能自拔。
嚴拓嘆氣,細細地檢查了死者的手部,不經意發現她掌心裡有一顆暗紅色的痣,他不記得婉心手裡有痣。再看了看手鐲,驚然發現手腕上有一圈紫痕和細長的疤痕,而這疤痕定然不是最近才傷到的。
這麼說來……
“宸,婉心的手鐲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凌聿宸呆呆地看着他,“手鐲有一處銜接的地方有塊凸起。”那是婉心進出入空間必須的門鎖。
空間?他瞪大眼睛,之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還記得當初大喜那天發生的事,她能在關鍵時刻打開空間逃了進去,但是現在……
“果然,我猜的沒錯。她不是婉心!”嚴拓篤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