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麼,許施傑偶然的,會想起那個俊俏的後生來,想到她的時候,心裡頭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令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
我這是怎麼了?許施傑想:我怎麼會爲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這樣神魂顛倒呢?
“你在想什麼?”許夫人醒了,看到他正在傻傻的呆,問。
“哦,醒了,”許施傑有些慌亂,“沒想什麼。”
許夫人看了看他,嘆了口氣,把身子靠了過去:“真希望永遠這樣過下去。”
“我也是。”許施傑抱着她,卻不自禁的又想起裴潔來:如果她換成女裝,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
彭堅叫許施傑去一趟,許施傑只好起了身,穿起衣服來,嘴裡說:“這麼早,叫我幹什麼?”
“人家是團長,叫你去,你也只好去了。”許夫人也自己穿起衣服來,“我今天要陪彭夫人去聽戲,昨天已經派人過來說了。”
“行,去吧。”許施傑說,“最近那個彭衡玉好像沒怎麼來煩我了。”
“難道你還意她煩你啊?”許夫人眉毛翹了翹,“你想做團長的駙馬爺啊?”
“看你說的,”許施傑說,“就算是司令的駙馬爺,攤上那樣一個祖宗,也要了命了!我是說,她年紀也不小了,你沒事的時候,就跟彭夫人提一下,趕緊的把她嫁出去,我們也安生些。”
“彭夫人比你還急!”許夫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鏡前梳妝打扮,“她不知催了多少回了!可有什麼用?人家條件稍微好一點的,誰也不願意弄這麼一個祖宗回去伺候,人家條件不好的,她又看不上,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前天還跟彭夫人賭氣:‘我這輩子不嫁人了!你就省省心吧!’”
“那還叫省省心?她要真的不嫁了,不把她爹孃累死!”許施傑戴上帽子,“好了,我先過去了。”
“去吧。”許夫人還在整理頭,回頭衝了笑了笑,“午飯或許我們就在外面吃了,你記得晚上回來吃飯。”
“行。”許施傑說着,帶上門出去了。
“彭團長早。”許施傑想不到彭堅來的更早。
“年輕人就是貪牀。”彭堅笑了笑,對許施傑說,“來,過來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許施傑說着,眼睛瞅了兩眼,心裡喜不眉稍,臉上卻故作憂愁,“怎麼會生這種事呢?”
原來,今天一早,各路早報已經泄露出來美國對中國的態度,表示出對蔣介石的不信任,可能會減少對蔣介石的經濟支持。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彭堅說,“我們打仗一向指望着別人來救濟,別人一旦不意,我們就要完蛋,潰不成軍了。這樣想起來,我們往後的仗,還要麻煩。”
“大不了我們也自力更生嘛。”許施傑沒別的話說,只好這樣說:他也不能說——從來是什麼也沒有,不也完全是自力更生?一天天的壯大起來?有誰幫忙了?有老百姓給兩雙草鞋,靠自己冒死的從敵人手裡奪過來。就像自己,現在不就是這樣?天天臥在敵人身邊,不就是爲了從他們手裡偷運出大批的槍支彈藥去?
“自力更生?”彭堅冷笑了一聲,“國民黨的部隊是公子哥的部隊,都是些吃娘爺飯長大起來的,你叫他們自力更生,不是想要了他們的命?”彭堅頓了一下,說,“我看**那邊,這一行乾的倒不賴。”
許施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驚了一下,怕他已經懷疑自己了,趕緊說:“他們算什麼?要什麼沒什麼的,也不過是些窮鄉人。沒什麼氣候。”
彭堅站了起來,在桌子前走了幾圈,嘆了口氣,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別小瞧了這麼窮光蛋,只怕他們有一天會反了天!”
“團座說的哪裡話?我們黨國上下一心,團結一致,一定會擊潰日軍,統一中國的。”許施傑言不由衷的說。
“日本人是一定會退出去的。”彭堅點了點頭,“就只怕這裡頭不得清閒啊。”
說着,彭堅又坐了下來,對許施傑說:“我看,我們的藥品倒也夠了。你不如找人聯繫一下,把昨天弄回來的那一批,連同珠寶,一起賣掉算了!”
“賣了?”許施傑吃驚的說:這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本來他昨天晚上還在想,如何才能把這批藥安全弄出來,畢竟這跟從前不同,這批藥數量太大,目標太明顯。要想一次弄到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想分批來弄,怕打草驚蛇,引起彭堅的懷疑,以後不好下手,想不到彭堅一早上叫自己來,就是爲了告訴他這麼一件天大的好事,這令他一時之間,竟然不敢貿然答應。
“賣了。”彭堅點了點頭,說,“我已經考慮過了。將來不管出現什麼事,黃金是一定不會貶值的,而且容易收藏、搬運,這麼一批藥,時間長了,對我們來說,恐怕用不掉,也就沒什麼用了。”
“好。”許施傑趕緊答應下來,“我去找買家看看。”
“慢着。”彭堅想了又想,“這件事,你千萬要小心,第一,不能讓**知道,半路搶了去;這第二嘛,”彭堅猶豫了一下,“陳營長參與了這件事,必然要伸手要,你留神一點,別讓他弄得太多了,那個傢伙,見錢眼開,祖宗八代都能不要了!”
“我知道了,團座!”許施傑啪的敬了個禮,“我務必安全的把這批藥賣個好價錢。”
“好價錢倒未必。”彭堅吩咐完了,心裡放鬆下來,“現在最缺藥的,就是**,可惜那幫窮鬼從來不用買的,只用搶的,給他們知道了,怕他們命也不要了,也要弄我們個底朝天!”
許施傑聽了,心裡七上八下的,只是不吭聲:他的心裡,正想命也不要了,弄他個底朝天!
彭堅倒自己說的高興,也沒去看他:“要是賣給那幫奸商,他們就會沒命的盤剝我們,這樣那樣的,到時候他們真要吵你,你不妨帶着人,拿着槍,嚇他們一嚇!那些個做生意的,雖然狡詐,最膽小不過。”
“真要那樣,怕生意不好做了。”許施傑接了他一句。
彭堅笑了笑:“嗨,我們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打仗還行,幹這個,的確不在行,你自己看着辦吧。”